路過弘農郡的時候,夏侯惇帶人趕來和曹操匯合,別看夏侯惇上了年紀,鬍鬚鬢髮也都白了,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小看這個“盲夏侯!”
夏侯惇既是曹操的股肱心腹,也是曹操的兄弟,更難能可貴的是,直到現在,夏侯惇的官爵還是朝廷冊封的。
從名義上兩人都是漢室的官員,兩人的關係是並列的,並不是隸屬於君臣的上下級的關係。
這是曹操破例給夏侯惇的待遇,像鍾繇、曹仁、夏侯淵這些人,現在都或多或少的擔任了魏國的官爵,毫無疑問成了曹操的屬臣,而夏侯惇則不是。
一見面,夏侯惇便憂心忡忡的說:“孟德!你只給了張遼他們一萬援兵,能行嗎?我有些放心不下,要知道孫權每次出兵陣仗都很大,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僅憑合肥的一兩萬人馬,能擋得住孫權的大軍嗎?何況張遼李典樂進他們向來是面和心不和,若關鍵時候再起了爭執,後果不堪設想。”
曹操笑了,“元讓!你多慮了,兵在精,不在多,將貴謀,不在勇。張遼有勇有謀,李典也文武兼備,樂進老成持重,行事謹慎,若給他們增兵太多,反而不妙。說不定三人會覺得我輕看了他們的能力,正因爲兵力不足,三人方可同心協力,力保合肥無虞,即便不能取勝,也能守住合肥。至於他們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但他們都是顧全大局之人,關鍵時候的表現還是很讓人放心的。”
夏侯惇點點頭,說起李典和張遼,兩人的矛盾和孫權身邊的淩統和甘寧差不多,當年跟着呂布的時候,張遼曾經進攻過兗州的乘縣,殺死了不少李典的族人。
後來即便“同殿稱臣”,都是曹操的部下,可兩人的矛盾卻從來就沒有化解開。
至於樂進,因爲性格過於沉穩,一向寡言少語,自然而然,跟性情豪爽的張遼和脾氣剛毅的李典有些“格格不入”
出兵之前,曹操已經把薛悌派往合肥,並親筆寫了一封信,信封上面言簡意賅只寫了四個字“賊至乃發!”
曹操跟夏侯惇閒聊了一陣,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記得弘農王劉辨的墳塋就在附近,想停下隊伍過去拜祭一下。
夏侯惇笑了,“孟德!你越是上了年紀,越容易念舊,弘農王當政還不到一年,按照禮法,不應當接受朝臣的拜祭。”
再說,連許都的那位真正的天子,曹操都不放在眼裡,如果冒然前去拜祭故去的弘農王劉辨,根本毫無意義。
曹操自嘲的笑了,雖然沒有親自過去拜祭,但還是派心腹過去看了一下,聽說劉辨的墳塋沒人理睬,已經長滿了荒草,成了孤墳野冢,曹操不由得沉默了好長時間。
如果不是董卓亂政,劉辨的命運也不會如此悽慘,僅僅當了幾個月的皇帝,就被人一腳踢開了。
經過一個月的行軍,渡過黃河,越過潼關,隊伍長驅直入,順利的來到散關附近。
夏侯惇詢問:“孟德!要不要從散關進兵,沿着褒斜道一路向漢中進兵?”
曹操詭異的笑了,“褒斜道是關中向漢中進兵的最佳捷徑,路途最近,山道也相對比較平坦,但老夫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曹操一向用兵如神,詭詐多計,行軍打仗往往喜歡出人預料。
他料想張魯必然會在褒斜道的南谷口設下重兵,所以故意避開褒斜道,向祁山道進兵,沿途也便於跟夏侯淵匯合,順便安撫雍涼歸降的降將。
又過了幾日,大軍抵達陳倉,順利跟夏侯淵等人匯合,到現在,曹操的隊伍已經超過了十萬人。
夏侯淵之前表現出色,攻滅宋健,重創韓遂,以閃電般的攻勢掃平了涼州,光是收降的降將就多達幾十人。
曹操親自擺酒設宴,安撫趙昂、姜敘、閆行這些降將,對他們一一加賞,大肆封官。
酒宴過後,曹操把趙昂等人召集在身邊,詢問可否從祁山道進兵。
衆人紛紛發言,一致贊成從祁山道進兵,一來,他們想跟着曹操殺敵立功,二來,馬超和韓遂跟姜敘等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雖然馬超投降了劉循,韓遂也被其部下害死,可仍然有不少人跑到漢中依附張魯,避難!
姜敘等人豈肯善罷甘休,巴不得曹操馬上進兵,至於祁山道究竟如何?是不是利於進兵?這些人並沒有那麼瞭解。
就憑曹操此行帶了十萬大軍,他們也樂觀的認爲張魯根本不是對手,興許大軍一到,張魯馬上就會俯首乞降。
等拿下漢中,然後他們再勸說曹操進兵益州,殺馬超,報大仇。
趙昂的兒子死在馬超的手裡、姜敘的老母親也被馬超給殺了,尹奉兄弟八個當初一起上陣,只活下來他一個人,剩下的七個兄弟全都死在了馬超的手裡。也正因爲如此,姜敘等人跟馬超之間,既有公仇,也有私仇,無時無刻不盼着能早日拿下漢中,再跟馬超算總賬。
他們恨馬超,恨的牙根發癢,馬超何嘗不是如此。
從涪城起兵之後,馬超一路催馬急行,即便山道難行,他也不住的催促加速進兵,恨不能一下子飛到陽平關。
這一日,傳令兵來到馬超身前,稟告道:“馬超將軍,主公有令,距離陽平關一百里之後,馬上停止進兵。”
“嗯?”
馬超不解,問道:“卻是爲何?”
傳令兵表情嚴肅的說道:“主公不希望被曹操發現我們大軍的動向,停軍之後,馬超將軍可派斥候前往陽平關打探敵情,切不可冒然輕進。”
馬超恍然大悟,點點頭,“我明白了,回去告訴主公,我自當照辦,請他務必放心。”
因爲牽扯到找曹操報仇,馬超比較敏感,生怕劉循限制他的行動,原來是虛驚一場,心中便徹底鬆了口氣。
夜裡紮營的時候,劉循親自帶人巡視,將士們大都躺在睡袋裡,只探出一個腦袋,見到劉循,紛紛打着招呼。
“主公!”
“不用起來了,冷不冷?”劉循關切的問道。
將士們搶着回道:“不冷,這毛皮可厚實了,即便地上再涼,也沒事。”
“那就好!”
劉循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往前走去。
因爲山道過於狹窄,幸虧提前準備了不少睡袋,不然很多將士們夜裡睡覺都找不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