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最大的問題,就是他作爲國家公務人員,和陳錦鵬從事了商業交易而已。
按理說這件事應該很簡單,交代清楚之後,只要回去積極籌措還款,把銀行的窟窿堵上,大不了丟了公職而已,應該沒什麼其他的事。
可是有關方面現在已經把父親羈押了幾個月了,既不放人,也不給一個合理的說法,明顯就是想把父親和陳錦鵬的關係給混淆在一起,然後讓父親來給陳錦鵬背黑鍋,當整件事的替罪羊。
現在之所以這麼多被陳錦鵬非法集資受騙的人,會找到他們家來要賬,很有可能就是因爲這隻黑手,混淆視聽之後推波助瀾的結果。
舅舅和母親把他們對父親牽涉的案件,分析了一個大概,金沐晨一聽也覺得舅舅和母親的分析很有道理。
可是當他問起,到底誰有可能是那隻幕後黑手的時候,母親和舅舅卻說不出個所以然,這件事的水太深,以前父親一直是家裡的主心骨,當涉及到官場上面的事情的時候,他們兩個還真就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金沐晨也知道現在急不來,想救父親出來,現在關鍵是先見他一面,看看從父親那裡能打聽到什麼。
就在這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拿過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聽才知道。原來是李奇峰打過來的,約他一起出去宵夜。
好久沒見的老頭學,家裡的事情剛好煩的他毫無頭緒,金沐晨也需要找個朋友聊聊,緩解一下壓力。就答應了李奇峰的邀請。
吃飯的地方是在鐵路醫院門口不遠的一家燒烤店裡,金沐晨開車抵達的時候,李奇峰早就在店裡坐着了。
點了一百個串,幾瓶啤酒,金沐晨和李奇峰就開始邊喝酒,邊聊了起來。
老同學多年不見。而且當年前後座,關係還算不錯,這一聊話題就多了起來。
金沐晨給李奇峰大概講了一下自己高中畢業之後這幾年的經歷,當然也沒有全說,比如自己在美國是幹什麼的。怎麼發了財這些都隱瞞了下來。
不過李奇峰對金沐晨到沒什麼防備心理,把自己這幾年的經歷,一一都告訴了金沐晨。
當年李奇峰的學習成績可比金沐晨要好得多,高考之後就去了京城的名校,學習軟件編程,去年剛畢業,進了一家軟件公司。
剛起步工資比較低,不過他適應的還好。可是正趕上事業要起步的功夫,家裡卻突遭變故,於是就從京城辭了工作回了錦城。專門照顧受傷的母親。
說起這幾年的經歷,李奇峰也是一陣唏噓,不過對那份剛剛辭掉的工作,明顯是有着幾分不捨。
“你媽媽怎麼樣了?傷得不重吧?”
“嗯,還好,就是一些皮外傷。現在需要靜養。”
金沐晨感謝了李奇峰的關心,然後問了他一句。
“你媽呢?到底怎麼受的傷?”
“嗨!別提了。還能怎麼受的傷,被強拆的那些王八蛋給打的唄!”
李奇峰一邊回答。一邊惡狠狠的咒罵了幾句,金沐晨聽了一愣。
河西那邊據他了解,目前在建的大型工程,好像就只有之前陳錦鵬投資的那個大型物流園區一個,現在因爲陳錦鵬跑路,已經停工了。
而且現在錦城的房地產市場環境相當的差,怎麼還有人在那邊徵地?難道還有人想在那邊搞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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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金沐晨滿含詫異的眼神,李奇峰苦笑了一聲。
“其實你們家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聽說了,大概的情況,你可能不太知道,但是我卻一清二楚。”
李奇峰這麼一說,金沐晨的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開始仔細的打量起眼前這個傢伙,一身髒了吧唧看起來也不知道穿了多久的運動服,髒兮兮的雞窩頭,黑黝黝的皮膚,粗框眼鏡,怎麼看都是一個宅男,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背後的隱秘?
“哦?說來聽聽!”
“嗨!其實這件事,在城區裡知道的人可能還不算多,但是在我們村那邊都已經傳瘋了。你知道新上任的嚴市長,爲什麼一來就對那陳錦鵬下死手嗎?”
“這我哪知道?”
“其實主要還是和他在建的這個物流園有關!”
“你是說,嚴市長想要吞了這個物流園?”
“嗤!人家怎麼會看得上這物流園?人家看上的是這個物流園佔得地,聽說這嚴市長正在聯絡鐵道部那邊,想要在咱們錦城這邊修建一個高鐵站。而這高鐵站的選址就剛好選在了我們河西鎮……”
李奇峰說道這裡,金沐晨基本就明白了,感情是那陳錦鵬擋了人家發財的財路了。
這兩年國內實體經濟不好,國家在減賦降稅方面一直不肯鬆口,只是又拿出了幾年前狂印鈔票那一招。
這幾年來,國家更是加大了這高鐵建設的投資速度,幾年前國內不過就那麼幾條高鐵主幹線而已,可是最近幾年國內的高鐵線路,可以說是全面開花。
以前高鐵只是聯通國內的各大重要城市,而現在卻要把很多中小城市也連進來。
錦城的地理位置還算可以,剛好是省城聯通京城的必經之路,早幾年前就有規劃,說要修建一條聯通省城到京城的高鐵線,而這幾年省城內的幾個沿線城市,爲了這條線可以說是打了無數的嘴仗。
因爲大家都希望,這條高鐵線能經過自己的城市。
而興建高鐵路線,和高鐵站,那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如果李奇峰說的是真的,那麼應該是這嚴市長上任之後,就想在錦城修建一個高鐵站,可是在錦城周邊考量的一圈,剛好發現河西鎮正是最好的高鐵站的建設場地。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河西鎮現在最大的建設項目,剛好是陳錦鵬投資的那個物流園,這地方卡的地理位置很關鍵。
想要從陳錦鵬手裡把這物流園買下來,那傢伙肯定會獅子大開口,市政府的財力也許力所不逮,於是就有人想出了這麼一個下三濫的主意。
反正原來一直罩着陳錦鵬的袁市長已經下臺了,這時候的陳錦鵬和他的公司,在某些人眼裡看來,不過就是砧板上的肥肉而已,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只不過這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
難怪對方會一直扣着自己老爸不放,感情這事要把老爸往死裡整,陳錦鵬跑了,可他的事必須蓋棺定論,而且他捅出來的簍子,必須要有人來承擔,而在那幫人眼裡,自己的父親就再合適不過。
說不定現在他們正在羅織罪名,**着父親承認呢,一想到這些,金沐晨就感覺自己是五內俱焚。
不行,必須要儘快的想個辦法,和父親見上一面,看看他現在怎麼樣,得儘快把他從裡面撈出來,要不然還不知道老爸要遭多少罪呢。
“你在擔心些什麼?”
李奇峰看着愁眉不展的金沐晨隨口問了一句,反正自己家的事情,他也知道,金沐晨也就沒隱瞞自己的想法。
“其實你可以去找劉俊哲試試!”
李奇峰隨口說道,金沐晨聽了一愣。
“找他?”
“沒錯,那小子現在在法院呢?這件事也許他能有路子!最不濟,也應該能讓你見你父親一面。”
李奇峰說道,他口中說起的劉俊哲正是金沐晨他們高中時候的一個同班同學,當時這劉俊哲的父親是錦城政法委的一個主任,最近兩年聽說又高升了,已經成了市政法委的重要領導。
而這劉俊哲去年大學畢業之後,就回了錦城,聽說是到法院工作去了。
“那小子他爸,現在是政法委的高官,他纔剛進法院沒多久,聽說已經從書記員這樣的跑腿,快要當上法官了。前不久我和他碰上了一次,他還和我說剛好最近幾天,他們要組織一個同學聚會,還要我去參加來着,你如果想見你爸一面,不妨找他試試。”
李奇峰很是誠懇的對金沐晨說道,而金沐晨則依舊是眉頭緊皺的樣子。
別看他和劉俊哲高中三年是同學,可是關係一直相處的一般,那傢伙因爲他父親的關係,平時就喜歡拉幫結夥,就喜歡和班裡的幾個同樣是官宦子弟的同學勾搭在一起,對他們其他同學並不是很看得起。
金沐晨也很少參合他們的圈子,所以對他感覺也就一般。
沒想到現在這傢伙居然快混上法官了,那麼想必在政法口肯定有很多聯繫,找他也許是條路子,最起碼比起現在這樣,連父親在那個單位羈押都不清楚要強得多。
之前舅舅和母親也去了公安局好幾次,可是每次去了,都是被人當成皮球踢來踢去,搞到現在連父親到底被羈押在哪裡都沒能搞清楚。
“也成,去看看倒也無妨。對了,你去不?”
“嗨!我去幹個毛?我之前本來就和他們不熟,他叫我去無非就是想炫耀一下,他們那圈裡人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成功而已,這樣的同學會,我早就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