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九月,藏東南喜馬拉雅山山麓。
一隊解放軍隊伍正在山路上行進,打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上尉軍官,身材中等,臉色黝黑,但相當的健壯,身後跟着的則是一百多個戰士們,背上揹着彈藥糧食正在崎嶇的山路上行進着。
隊伍行進的很艱難,高原反應加上稀薄的氧氣使得這些年輕的戰士們呼吸有些困難,背上揹着的這些東西就像一座大山,壓得有些喘不過氣兒來,雖然只是九月份,但這裡的氣溫已經相當低了,厚實的棉軍服穿在身上,也感覺到刺骨的寒冷,西北面的大雪山上都已經開始下起雪來了。
那個上尉軍官就是我的爺爺,他和他的手下士兵們在這個世界屋脊附近的大山裡經歷了一連串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在當時都是唯物主義的思想薰陶之下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這個問題困擾了爺爺一生,以至於最後被查出得了絕症住進醫院以後,還是念念不忘這個經歷,下面的故事就是我斷斷續續的聽了他講述的內容寫下來的,講述完這個經歷後,爺爺在某一個夜晚睡覺的時候平靜的離開了人世,走得很安詳,很寧靜。
我叫徐來福,出生在浙西北山區,從祖上七八代算起,都是老實巴交的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爹媽死得早,七八歲的那會兒差點要餓死,虧得村子了的好心人看着可憐,擠出來本來就少得可憐的糧食賙濟,住在村裡的破祠堂裡纔沒被餓死。
這樣過了六七年,東洋小鬼子進來了,而我此時也算是個大小孩了,雖然個子不高,但託咱們村子裡的地主老周家的福氣,整日爲他們打長工種地和放牛,倒也有一副好筋骨,每日裡想着就是哪一天能夠走出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到底有什麼?
老周家的兩個兒子請了私塾先生來教他們,或許是看我老實聽話,老周叫叫我在空閒時候跟着他的那兩個兒子,就這樣我慢慢的對那些字和書有了興趣,常常在夜裡頭挑着煤油燈看書,就因爲這個不少挨老周家的那個惡婆孃的罵,差點要把我趕出去,虧得老周攔住,不然肯定得流落到外面。
一天,村子裡來了一羣帶着槍當兵的人,滿村子的抓年輕小夥子,我不曉得他們抓年輕小夥子幹嘛,好奇的湊上去,突然身子就被兩個當兵
的按住,疼得要死,被拉到一個穿着馬靴拿着馬鞭子的大官兒面前,我發現老周家的那兩兒子也被捉來,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老周家的那兩兒子被放掉了,我這個放牛娃卻留在了隊伍裡當上了國軍大兵。
隊伍是國軍地方保安團,穿上那一身略顯長的軍服,背上一隻老套筒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這十多年來總算是成了大人了,雖然捱了不少打罵,但外面的世界比山溝溝裡來得精彩,也很危險。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咋的,咱們的保安團幾乎沒有跟鬼子幹過仗,平常也就幹些抓壯丁,運輸物資,挖挖坑的活兒,直到有一天咱們團部突然被小鬼子包圍。
當時是在半夜裡,而且下着傾盆大雨,走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到了宿營地早早就倒頭睡下,正睡得香甜做着美夢的當口,被旁邊的兄弟們一把搖醒:“快起來,鬼子來了!”
我懵了,睜眼發現營地四周全是爆炸的火光和升騰滾滾的黑煙,到處都是被炸死的
缺胳膊少腿的屍體,斷胳膊斷腿碎腦袋到處亂飛,當時就嚇得挪不開腳步了,光在那裡哆嗦了,旁邊的老陳頭一把拉起我來就往外面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長時候,聽聽後面沒有了追上來的聲響,我和老陳頭癱在地上直喘粗氣。
保安團全完蛋了,我和老陳頭不敢再往營地去,怕落入日本鬼子手裡遭罪吃苦頭,便拼命向西北方向的皖南山區跑去,半路上遇到了一支新四軍隊伍,想想沒地方可去,老陳頭和我便投到了新四軍那邊。
從幹新四軍到後來的解放軍,我入了黨,提幹當了排長,過了幾年幹到了副連長,老陳頭比我能幹,成了我們那個尖刀連的連長,但在隨着大部隊進入大西南圍剿十萬大山的土匪那陣子,老陳頭在一次偵察任務中突然遭遇一股土匪的襲擊,連同他帶着的幾個偵察兵全部陣亡犧牲,我帶着兩個排在當地老鄉的帶路下,爬懸崖登峭壁,趁着夜色掩護端掉了這股土匪的老窩,隨後立功受獎升到了尖刀連的連長。
全國解放後,我所在的師隨着進藏部隊開進了青藏高原,一下子來到這個地方,很有些不適應,白茫茫的全是大雪山,感覺伸手就能摸着天了。
在西藏呆了幾年,我就獲准回鄉探親,在剛
參加新四軍隊伍的時候,我就對領導說明了我是個孤兒,父母早亡,家鄉早就沒有親戚了,但組織上還是很關心,考慮到我的特殊情況,就爲我在老家物色了一個對象,回去了一趟老家,見過了面後就結婚成親了,當時就這樣簡單,沒有什麼吹吹打打的,都看上眼了就一起過日子唄。結婚後就一起隨軍來到了西藏,過了幾年,兒子出生了,就叫了藏生。
到了五九年年底,我們隊伍駐地附近就不太平起來,時不時有印度兵過來鬧事,前沿哨所的那些同志們氣不過,經常跟他們摩擦,但我們收到上級的指示,要求在鬥爭中忍讓,不要開第一槍,後來上級又下命令,讓我們的隊伍朝後撤離十公里,脫離與印軍的接觸。
這一來,對面的印度兵以爲我們好欺侮,便得寸進尺派兵搶佔了邊境,又一次侵到了我們眼前,跟我們對峙起來。
當然我們也不敢示弱,雙方的衝突由兩邊的對罵漸漸的演變成肢體衝突,衝突越來越強烈,部隊也開始進入了戰備狀態,訓練量加大不少,後面運上來的物資也多了起來,甚至都出現了由藏族同胞牽着犛牛前來支前的情形,看這個樣子,我和指導員老田都覺得,上頭估計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要準備對印度打一場了。
老田是典型的北方大漢,身材高大,長得虎背熊腰,說話嗓門很大,一看就是個當兵的好料,但不知怎麼的,他竟然會當了我們連的指導員,這着實有些匪夷所思,估計是這裡的環境太過惡劣,只有像老田這樣體格的人才能呆得住吧。
果然,在一次帶隊訓練回來後,還沒開始吃晚飯,就接到了團部的電話通知,通知很簡單,寥寥幾句:邊界自衛反擊戰即將開始,着你部迅速前出瓦弄,渡過察隅河,截斷印軍一六一旅退路,佔領05高地,偵察印軍後勤基地!
雖然我對這場遲早要來的大戰早有心理準備,但接到了團部的這個正式電話通知後,還是感到有些突然了,想着馬上就要開打了,作爲尖刀連,這一次又被上級派出去執行最靠前的偵察截斷任務,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當即在電話裡立正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我當即要勤務兵去將班排長們叫來,要打大仗了,大夥兒碰碰頭開個會後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