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塑像和外銷瓷

雖然說短時間內這個白瓷雕像暫時無法從水中取出,但是大家還是能夠透過透明的容器壁大致看清裡面東西的情況。

整尊觀音像高二十多釐米,通體施青白釉,雖然因爲在海水中泡的太久的緣故釉面已經變得粗糙,但仍然能夠看出以前晶瑩光潔,如冰似玉的特徵。

觀音體態碩壯,廣額豐頤,面部塑造極爲傳神,胎體的披帛,長裙等衣物線條流暢,襯托出優美的形體。

至於認出這是觀音菩薩,而不是其他的某位神靈也很簡單,因爲這尊神像頭部的冠冕很有特色,因此這裡專業人士一眼就看出了這究竟是屬於哪位神靈的塑像。

五代,兩宋時期是佛像世俗化流行的時期,也是雕塑藝術的最高潮,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則是當時受到崇拜最多的觀音菩薩塑像。

從現在這個塑像中能夠看出,雖然造相的手法比較寫實,但絲毫不流於俗氣,尤其注意細部的刻畫,更能體現出一種標準的文人審美情趣。

至於燒製年代這個就純粹要看那個專業人員的判斷了,畢竟華夏傳統是不會在神像上留下年號標記的,因此鑑定就純粹要從樣式上判斷了。

好在這尊塑像樣式並不冷門,所以船上幾位專家通過網絡與看見照片和視頻的另外幾位專家簡單的討論了一會兒後,就確定了這座觀音像來自於北宋中後期。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必須要感謝華夏的基礎設施建設,至少因爲附近的造島工程而在附近佈置的無線基站幫助他們和陸地聯絡之後,能夠大大加快他們的研究速度。

可惜的是,確定了這尊觀音像的製作時間之後,也只能確定這條船應該來自於北宋之後的朝代,而無法知道更多的信息。

造成這一原因主要是因爲華夏人本身對於神像的態度一直是認爲越老越有年頭越好,因此在一條船上放一尊有着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歷史的神像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樑恩家在信仰上和普通的華夏人一樣,去廟裡了可能會燒柱香,但平時基本不怎麼管。

但上次樑恩帶回去那個有年頭的龍泉窯布袋和尚像之後,他的母親就專門在家裡騰出了一個地方每天燒三根香供奉了起來。

而之以這麼做的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因爲這尊佛像有年頭了,所以在傳統華夏人眼裡會是一尊很靈驗的塑像。

好在隨着覆蓋着沉船殘骸的雜物被清理乾淨之後,隨着沉船上的東西不斷地被送到打撈船上,大家能夠找到的線索也越來越多。

這也多虧了華夏人宋朝以後有着用瓷器當餐具的習慣,而不像那些東南亞人或者印度人直接用樹葉當餐具。

雖然說那個年代的窮人也未必買得起各種瓷器,但船上那些海員們是一定買得起的,而這些能夠耐得住海水浸泡的瓷器爲後來的研究者們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這些東西都是元代早期到中期的民窯青白瓷。”看着那些只有偶爾一兩件裡面有花紋的瓷器碎片後,一位專家很快判斷出了這些東西的來歷。

和剛纔的神像不同,這種船上自用的民間的瓷器是用於判斷這條船沉沒時間的最好對照物,因爲船上的顛簸,所以這些易碎品基本每次出海都要補充一批。

因此,只要判斷出這些瓷器大致的年份後,就能夠很容易地推斷出這條船大致的沉沒年代。

“這東西不會早於元朝中期。”再次討論之後,大家通過這些青白瓷的外形和樣式對這些瓷器有了基礎的判斷。

至於無法細緻是因爲整個元朝期間這些民窯燒造的瓷器不但樣式變化不大,還沒有統一標準,除非進行科學檢測,不然不可能確定具體時間。

由於船隻在礁石上被海浪拍碎的原因,所以整理起來難度也比想象中小的多,至少可以不用擔心船隻結構而直接多點同時開始清除淤泥。

隨着清理工作的進行,這條船殘餘的部分逐漸從海底露了出來,從散落在船底的殘骸來看,這是一條有着水密隔艙的華夏傳統帆船。

從分成兩段的殘骸以及附近礁石上的情況來看,當年這條倒黴的船大概率是在風暴中被直接拍在了礁石上,然後直接從中折斷了,以至於現在的殘骸主要集中在兩個地方。

很快,一個又一個裝滿海水的大箱子被送了上來,裡面擺放的是整整齊齊的碗和盤子,偶爾摻雜有一些罐子。

這些東西的顏色以青色和白色爲主,經過這幾天和幾位專家的臨時學習,樑恩發現這些東西都是來自景德鎮的青白瓷,德化窯的白瓷以及龍泉窯的青瓷。

經過簡單的整理後,大家發現這些瓷器屬於華夏南方生產的最常見的宋元時期外銷瓷,在整個南洋,印度,中東和非洲都有出土。

不過仔細清點之後,他們發現德化窯的白瓷和景德鎮的青白瓷數量並不算多,佔大頭的是龍泉窯的青瓷。

從產量和窯口的位置來看,景德鎮雖然產量高,但距離海岸線太遠。而元代的時候,德化窯因爲窯口所在地的人口數量與經濟水平,導致產量是遠遠比不上依靠整個江南作爲後盾的龍泉窯。

尤其當年南宋快速投降的緣故,所以位於南宋統治核心區的龍泉窯及附近自然沒有受到多少損害,所以到了元代時,自然一躍成爲了元朝外銷瓷中最常見的品種。

衆所周知的是,海撈瓷器因爲長期海水浸泡以及腐蝕的緣故整體這算是同類瓷器中最差的,價格自然也同樣是最廉價的。

尤其是作爲海撈瓷往往都是一些外銷瓷器,不大會有頂級貨色,但一般出現一次就對會其中一個類型瓷器價格進行一次打壓。

畢竟這種船上撈出的瓷器,最大的特色就是量夠大,一次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都有可能。

只不過這次樑恩他們是考古,而並非那種商業化的尋寶,所以無論量多還是量少對他們來說都影響不大。

甚至從考古的角度來說,大家還希望能夠找到的瓷器數量可以多一些,因爲這樣就有更多的樣本能夠方便大家進行檢查。

就當大家檢查這些成百上千的杯子和盤子時,發掘現場又派來了一條小船臨時送來了一個很小的塑料框,裡面則裝着十幾個黑色的小杯子。

“這些東西是我們剛纔在船尾的部分找到的,看上去應該是單獨放在某小箱子裡。”那名船員向出來取東西的樑恩解釋的。

“因爲這些東西單獨擺放的緣故,所以我們認爲這些東西應該非常重要,於是一出水就給你們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