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非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嶽天卻被嚇了一跳,依他數十年的修爲,無數次的廝殺,他的心境修爲絕對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被蕭子非的表現給嚇到了,他心中開始打鼓,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對的,眼前這個年輕人可是連四大聖地都不在乎,連四大聖主都毫不猶豫的就出手殺了,區區王家,豈會放在他的眼裡。
“說說其他的吧,王家的高手都有哪些?還有,當年曾經出手對那母女不利的人,包括那些幸災樂禍,袖手旁觀,漠視這一切的人。”
蕭子非的話,瞬間就讓嶽天從頭到腳底涼了個透,果然,這傢伙是打算大開殺戒了。
“蕭子非,不管怎麼說,皇上都是你的外公,那些人多多少少也都跟你有點血緣關係,可否聽我一句,只追首惡,放過那些沒有直接參與這件事的人?”
嶽天雖然很恨王笑天,甚至於是王家的許多人,可是他畢竟也是王家的一份子,自然不希望王家受到太大的傷害。
而今,他很明白,如果他今天無法說服這個年輕人的話,很快,王家必然會血流成河,起碼,王家會有三成以上的族人難逃一死。
這其中甚至還包括了幾名家族宗老,那些可是家族底蘊,一旦損失,絕對是王家難以承受的。
“當年,那母女兩人,孤苦無助的時候,有沒有人告訴他們,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家人,血濃於水,何必如此不留情面,狠下殺手?”
蕭子非眼中厲芒頓時大盛,緊盯着嶽天,讓嶽天幾乎難以呼吸,體內的法力都受到了影響,運轉滯澀。
“可有人,在那個女子無助之時,爲她說上一句求饒的話?那女子意圖顛覆王家,毀了王家老祖的肉身,王家要她的命,理所當然,我蕭子非不會因此而怪罪誰,但是這仇卻不得不報。”
“而那位小公主呢?她有何辜?她有何罪?難道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種罪?難道就因爲她愛上了一個草原人,爲那個草原人生了一個孩兒,就有罪?即便有罪,即便有辱門楣,難道,就能夠成爲她的取死之道?”
蕭子非聲音冰寒,殺機籠罩方圓十餘里,讓所有的生靈顫抖,顫慄。
這麼多年來,他發動水月樓無比強大的情報力量,到處尋找自己的母親的下落,然而卻沒有絲毫線索。
他曾經問自己的父親,可是就連東方烈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他也只知道他的母親身份神秘,當年兩人相愛,他的母親卻也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因爲害怕會給他的父親帶來災難。
當年她是被孃家人接走的,之後便再無消息,他父親甚至曾經孤身進入中州,打探消息,只是卻沒有半點收穫。
而今,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母親的身份和下落,只是,卻已經天人永隔,這讓他豈能不怒?
更讓他憤怒的是,他的仇人,他的殺母仇人,殺他的外婆的仇人,竟然會是他的外公的家族,一個家族,冷血至此,那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蕭子非,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面很憤怒,但是你要明白,王家,並不是所有人都該死的。”
嶽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子非打斷了。
“我並不是要殺掉所有人,滅王家滿門的事情我不會做,但是那些曾經傷害過她們的人,一個都別想逃過,一個都別想。”
蕭子非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那,我是不會告訴你任何消息的,以你這種狀態,若是知道了這些事情,王家必然會血流成河,實力起碼要損失三成以上,這個代價,太大了。”
嶽天眼中堅定,他知道蕭子非不會放過他,但是他已經不會在乎這些了,他必須要阻止蕭子非,如今的蕭子非絕對是最危險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給王家帶來滅頂之災。
“代價?你不說的話,這個代價也一樣不會少,因爲,我會自己來……”
蕭子非的聲音又突然變得平淡,嘴角還露出一絲微笑,讓嶽天突然一愣,隨後便是臉色大變,因爲蕭子非終於向他出手了。
嶽天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而且他也想不到蕭子非前一刻還笑嘻嘻的跟他說話,下一刻就直接出手了。
只見蕭子非右手食指前指,一點光亮從那指尖瞬間發出,嶽天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這點光亮打中。
緊接着,嶽天就感覺到自己元神之中好像多了一點東西,他的思維都幾乎被禁錮了,然後那點光亮就開始擴散直接將他整個元神都覆蓋。
驀然,嶽天的眼中突然充滿了恐懼,緊接着就是無助,絕望,因爲在元神被全部覆蓋了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一切所思所想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抽了出來。
他感覺一生的經歷的如走馬觀花一般被人抽取了,然後他的意識便開始漸漸模糊,生命意識也逐漸減弱,丹田之中的金丹也開始出現裂紋,隨後變的虛幻起來,最終換做了點點靈光,消散不見。
蕭子非眼睛微閉,嶽天一生的經歷一幕幕的展現在他的面前,此時蕭子非所使用的正是“撼神術”最後所記載的一篇禁忌之術,名爲搜魂。
這禁忌之術與尋常所說的魔道搜魂術雖然同名,而且功用也是差不多,但是卻比那魔道的搜魂術更加的霸道,魔道搜魂術只能夠獲取一部分記憶,而且只能夠對修爲弱於自己的人施展。
若是兩者實力相差太遠的話對被施術者不會有太大的傷害,否則的話則會讓被施術者變成白癡甚至直接喪命。
而這“撼神術”之中的禁忌秘術搜魂則無論修爲高低,只要讓對方法力禁錮,無法反抗,則可隨意施展,而且在施展之後,被施術者必死無疑,甚至如果實力太弱的話還可能會直接神魂俱滅,魂飛魄散。
本來蕭子非雖然行事果斷狠辣,對待敵人更是出手不留情,但是他從來不會主動的去傷害無辜,之所以對這嶽天動用如此陰毒的手段,皆因其對王朝王家的仇恨實在太深。
當年在王朝爲質十餘年,所受的屈辱和虐待,幾乎將他打垮,讓他喪失做人的尊嚴,這麼多年來王朝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結,不滅王朝,不讓他們嚐到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而今知道真相,雖然對於王朝皇帝的恨意已經消減很多,但是對王家的恨意卻已經達到了頂點。
只是,隨着對王朝的瞭解,他越來越發現自己的敵人的強大神秘,這嶽天身爲王朝鎮國侯,手掌大權,又有先天八重天境界修爲,被雪藏至今才顯露出來,即使不是王家核心族人,也必然是極爲重要的人物,從他的身上或許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待將來對王家出手的時候,就可以掌握更大的主動權。
一條羊腸小徑上,蕭子非低着頭,向前走着,眼神卻是沒有什麼焦距,一看便知他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
將嶽天抓住,並且搜魂之後,他對王朝的實力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說實話,以他如今的實力完全可以直接殺上門去,王朝皇室之中即便是他們的老祖也不過是先天九重天罷了。
而且他們修煉的都不是什麼強大的功法,即便有王天等幾個先天七八重天境界境界的強者輔助,也絕對不是處在“戰神真身”狀態下的他的對手,更何況王天會不會對他出手,還在兩說。
但是,一來,他要讓對手嘗試到生不如死的滋味,讓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傳承數千年的基業一點一點的失去,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讓他們體會一下那種無助的感覺.
二來,若是他直接殺上去將王朝的所有高層團滅的話,那勢必會導致南離帝國和西域帝國的介入,到時天下混戰,草原人口本就稀少,再陷入亂世只會對草原越發的不利,他絕不會讓草原捲入那種混亂的境地之中,那樣的話他自己也必定會得不償失。
“一個先天九重天境界,四個先天八重天境界,不,現在是三個先天八重天境界,四個先天七重天境界,看來這王家隱藏的果然夠深。
這實力幾乎就比得上一個聖地的小半力量了,黑天聖地只怕都不知道,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還躺着這麼一頭猛虎,隨時準備暴起傷人。
既然如此,那這個遊戲要改一改了,得讓黑天聖地看看,真的很想知道黑天聖地知道王家的實力之後,會有什麼動作。”
蕭子非看向中都,眼中厲芒閃現。
“不過,即便是黑天聖地不出手,我也會讓你們知道,活着,未必會是一件好事。”
多少年了,他一直都期盼找回自己的孃親,可是卻一直杳無消息,他曾經幻想,自己的孃親那麼神秘,會不會是來自外界的強者,他曾經幻想,有一天孃親可以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親暱的抱着他。
然而今天這一切,都被打碎了,他的母親,已經魂歸地府,在他還沒有長大,沒有記憶的時候,迴歸地府了。
雖然明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虛幻的,然而,自己既然身在此地,身處此景,即便是虛幻的,那也是自己的母親,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這是他的逆鱗,誰的、都不可碰觸,膽敢越雷池者,必死。
“爲了你們所謂的家族大業,門楣榮辱,讓我的母親和外婆殞命,既然如此,你們的家族便不必存在。”
東方龍宇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殺氣騰騰的一個聲音。
兩天之後,中都城外,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站在了城門樓前,面色淡漠,緩步走進了中都城。
諸多的守城士兵沒有一個人去看他,攔他,就好像沒有看到他一般,年輕人的腳步似緩實快,不過片刻,就消失在了街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