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瞬間，30米厚，120米高的二城牆上面，被轟出三個巨大的缺口。
大段的城牆，連同上面所有的守軍，一下子人間蒸發了。
唯一被擋下來的那個，被狂暴的雷擊所轟中。
天空中，人類至高武力之一的赫加特，飄揚着白髮白鬚，凝視着眼前的慘況。
赫加特眉宇擰緊了：“這就不妙了。”
半神強者終究只是半個神，他們還有身爲人類的一面。強如他們，也需要休息，不可能連續24小時，天天坐鎮。
不是每個半神強者，都適應這種硬撼式的打法。
赫加特成功了，但另一個半神強者卻失手了，付上一條手臂骨折的代價。
這一天，人類嘆息之牆所有的半神強者都出動了。
當人類一方搶先投入優勢兵力，結果就註定了。
可是，當人類好不容易收拾了四頭成熟體，整座要塞響起喧天的歡呼聲時，異變驟生。
一頭龐大得足以徹底填滿整個裂縫的毀滅者忽然從對面的虛空中顯露出身形。
那毀滅者像是一顆被更大星體的引力吸過來的流星。它龐大的身軀猶如一座浮動的山脈，漫山遍野長滿了大大小小、佈滿獠牙的嘴巴，一開一合。在赤紅色的光輝下，折射着代表死亡的蒼白光芒。
它一條長度超過兩公里的觸鬚伸入縫隙中，彷彿小孩子用舌頭舔舐裝過蜂蜜的瓶子一樣，將死在要塞最外城牆前面的毀滅者屍體，一下子就吞噬殆盡。
幾乎觸鬚上每一張嘴巴，都咬着一具幼生體的屍骸。
“吧嗒吧嗒！”連綿的咀嚼聲，在整個嘆息之牆上空迴響。
毀滅者沒有眼睛。
任誰都覺得，它彷彿露出了惋惜的眼神——縫隙太小了，不足以讓身體如此龐大的它進入。
即便這算是從虛空中露出的驚鴻一瞥，僅僅十個呼吸過後，它龐大無比的身型又再次沒入虛空之中。
這對守軍已經造成了致命的心理打擊。
不管是作爲奴隸炮灰的魔族，是半人半魔的夢魘戰士，還是各國聚集在這裡的精英戰士，每一個防禦者都好像中了魔咒一般，釘在原地一動不動，仰望虛空的眼神要麼變得無比空洞，要麼充滿了絕望之色。
他們雙腿發軟，不少人扶着城牆邊，一副隨時會癱軟在地的感覺。
萊恩總帥看到這一幕，臉色發青。
真正爲人類而戰的英勇戰士，的確有那個義務，在任何時候都保持勇氣，絕對不放棄哪怕一絲一毫的希望。
但轉念一想，人之所以爲人，就是因爲人類有着明顯的喜怒哀樂，並願意爲這些情緒做出對應的行動。
萊恩有點茫然地看着對面再次變得空蕩蕩的虛空，可是在他眼底深處，已經將那泰坦一般的身影烙印在上面。
他知道，光憑口號，是無法緩解將士在面對那種可怕存在時，所要承受的驚世壓迫力。
“老年體的毀滅者啊……”萊恩用一種惋惜的語氣，宣告這種在上一個紀元讓人類等種族放棄廣闊外部世界的可怕生物——正式歸來！
隨後的聖王聯會上，罕有地一片死寂。
實行聖王制之後，這裡就成了菜市場，米德隆和梅爾斯兩國聖王，總是想盡一切辦法將自己應該負擔的糧食和出兵份額，攤派到虛空帝國和拉法蘭帝國上頭。
如今，連最吵鬧，最老不修的兩個聖王，看到魔法映像之後，都變得沉默了。
“我們有機會殺死一頭毀滅者老年體嗎？”還是米德隆皇先開口。
“不惜一切代價的話，可以。”萊恩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有力。
“具體一點。”梅爾斯皇追問。
“我翻閱過史料，人類曾經在毀滅紀元的大戰中，有過擊殺老年體的記錄。那一戰，人類付出了十一個半神戰死的代價。”
“十一個半神啊……”米德隆皇若有所思。
萊恩用力地將指關節敲打着扶手：“請不要以簡單的數字來衡量。請注意，那是在神道盛行的年代。當時戰死的十一個半神當中，有五個是承受了諸神神降的神眷者。換句話說，是以五個等同於低級神靈的存在，帶着一羣人類半神討伐一個老年體，以慘勝告終。”
拉法蘭皇嘆氣：“可是人類來不及歡呼，馬上發現還有一個老年體。當時人類最大的帝國，人口有三億人的拉普拉斯帝國，一夜之間，整個星球連所有生靈，全部被吞噬殆盡。我們現在的問題是，老年體若是有三個以上呢？”
萊恩的臉色非常不好：“對面虛空的那片混沌中，有很多超乎我們想象的東西。”
艾麗希婭臉色蒼白，手指甲都快要掐入掌心之中，明明坐着，自己有種快要癱軟下來的感覺。
那種夢魘一般的景色。
那段人類史上最屈辱，最無奈，最絕望的光景，似乎將要在她面前重現。
她很強，終究她只是一個大師級。
根本無法改變人類的大勢，那種虛弱無力感，吞噬着她的心靈。
她下意識將目光投向自己的愛人。
不光是她，其它聖王都做出同樣的動作。
“虛空繫有沒有可能……”拉法蘭皇問出了大家關心的話題。
孔虛嘆息：“虛空系被禁止派人出去嘆息之牆以外的地方偵察，一來是派了出去的，都無法躲過毀滅者的探查，99%都死在迴廊口。二來是因爲，害怕引來老年體。現在老年體來了，你們也破罐子破摔了嗎？”
一衆聖王沉默着，最終一個個點頭。
孔虛的聲音大了起來：“那好，大家都別藏着掖着。各國各教派有什麼老底，都掀牌吧。否則，我小小一個十大教派最後一名的虛空系，可當不起拯救全人類的重任。”
孔虛滑不溜秋的，一副滾刀肉的樣子，讓好多聖王心中暗氣。
別說傳說中的毀滅紀元，就是上一次千年戰爭，都將各派打得老慘了。各種傳承斷絕，至今都沒恢復過來。
不過孔虛可不是那個願意爲主子犧牲一切的大無畏衛士。
第一個虛空者的道義，一點都沒傳承給他。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肯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