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卡很清楚，這不是真實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這是一段經過人爲修改的虛假記憶。
孔虛的記憶，加上堂堂聖女殿下部分真實的感觸，逼真度絕對超過90%。一旦她意識稍微有點不夠清醒，連她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
她嘗試過記憶封禁，無奈安朱麗娜的意念非常強大，強大到連她這種級別的強者，都無法抹消或者徹底封禁隔絕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記憶。
就像彈簧，越是壓迫，就越是積蓄力量反彈。
好多次醒來，她發現自己處於一塌糊塗的溼膩狀態。
這次薩丁王問她要孔虛的靈魂信息，她猶豫過，也考慮過孔虛暴斃帶來的後果，她還是給出去。
結果卻讓她極度失望。
不，應該說99%失望中，又夾雜着那麼1%慶幸。
她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有這1%的殘餘，這對於一個魅魔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幾天前，皇宮裡她的專屬密室。
她的心靈開始漫遊，聯繫上虛空中一個隱秘的線路。下一瞬，她的身姿就投影在不知道多少萬公里以外的一個虛幻的議事廳裡。
一張厚實的圓桌旁出現了幾個身影。儘管這張圓桌竟是由不知多少張人臉縫合而成，每張臉上嘴巴都在不停開合着，彷彿在發出無聲的悲鳴，但沒有誰在意這個，與會者都習以爲常了。
每一個存在都以厚厚的濃霧掩蓋着自己，只能看到大概的身體輪廓，以及一雙眼睛。
一開場，奧利卡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怒意：“薩丁，你的破點子失敗了。”
代表薩丁王的朦朧身影聳聳肩：“再好的計劃，執行者失手也沒辦法。”
他還想分辯，另一個渾身恍如籠罩在漆黑濃稠漿液裡的男人發出類似聲帶被割掉的難聽沙啞聲音：“我失手。我全責。”
這分明在說，劃出道來，我賠！
奧利卡一時氣結，冷笑：“什麼靈魂石那些小意思，我就不提了。給我殺了雷蒙德！立即！馬上！”
“一年內，不行。”
大家知道的，弒君者的靈魂非常特別，在沒有徹底進入人類世界之前，他無法發揮全部的實力。
奧利卡不屑地：“切，這又不行，那又不可以。那就是浪費我的時間！”
羅爾王冷笑：“得了吧，虛空系行走在凡世最大的代言人，哪裡有那麼好殺？”
克洛伊看熱鬧不嫌事大：“就是就是。”
這時，弒君者再次對着奧利卡說話了：“目標繼續。我欠你一次！”
這就有點精彩了，幾個魔族半神同時爲之側目。
弒君者極少出手，他有自己的固執與堅持。本來他每出手一次，都是不論成敗，照樣收‘錢’的。
可這一次，似乎某人撈到了【破碎的弒君之劍】，嚴重刺激到他了。他居然肯無條件多殺孔虛一次。外加多欠奧利卡一個殺人目標。
有點出血本的樣子。
弒君者的話題到此結束，立即下一個話題。
“狂王，你需要我幫你分擔壓力嗎？”羅爾王笑着問那個一開始就彷彿在神遊的身影。
狂王只回了他一個字：“滾！”
任誰都看出，狂王其實取得了不俗的優勢，堂堂五大帝國之一的梅爾斯，那麼多號半神強者，實際上給狂王壓着打。
優勢不等於勝勢，唯有徹底打垮梅爾斯，取得整個位面控制權，這纔算階段性的勝利。現在狂王的優勢……其實不大。一旦某個帝國或者嘆息之牆的強者們騰出手來，狂王就糟了。
突然，克洛伊笑了：“我們好歹是盟友嘛，我也不要誰幫。我會進攻一個菲爾諾舊領的。”
一衆魔界大領主紛紛側目。
這意味着克洛伊要主動對上近期風頭大盛的孔虛了。看軍力，虛空王國不如幾個老牌帝國。
看戰績虛空王國這個新銳國度則猛得多。
各種匪夷所思的新穎打法，讓其近期戰事無一敗績。
對上腐朽的五大帝國，魔族往往可以找到很多空子。對孔虛，誰都不敢說有把握。
何況他們至今沒搞懂，孔虛是怎麼知道霸主阿里扎老巢的空間座標和密匙的。這種直搗老巢然後斬首的戰法，幾乎不可複製。
“哦，克羅諾斯*阿爾西馮閣下要復仇麼？”羅爾王一句話就勾起一衆大領主的回憶。
這位克羅諾斯可是在聖胡安那裡輸了一場，被孔虛率領託魯斯大軍趕走。若不是後來克羅諾斯又佔了一個位面，說不定他就勢力要削弱不少。
要找孔虛復仇，這也是克羅諾斯願意出血的動機之一。
能當大領主的，往往是心機慎密之輩，也無法排除實力強大肆意妄爲的可能。
狂王掃視了克洛伊那個被灰霧籠罩、一身重鎧的魁梧身影，終究沒說話。
這就是默許了。
跟人類的多次對戰，改變了他的狂妄看法。就算他多次擊傷對面的半神強者，但傷而不死，回頭又來找他麻煩，而且比上次打得更針對。人類這種韌性讓他不勝其煩。
克羅斯環顧四周，冷笑：“隨你們怎麼想。沒魄力的傢伙，繼續在那個腐朽崩壞的地方吃自家手下的爛肉吧。”
她（他）的話，很是刺激到一些大領主。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魔界的領土面積因爲空間崩壞飛速縮小，黑暗紀元以來位面崩潰的速度顯然加速了。
倒黴的領主，固然在侵攻人類位面時撞得血流成河，付出慘烈代價，好幾個領主退回到魔界，更是立即被其他領主吞併掉。
領主當中也有成功例子，比如這位阿爾西馮王，以及羅爾王。佔據人類中小型位面，將其轉化爲幽魂之地，這使得兩位大領主變成進可攻退可守的狀態。
他倆的勢力也得到了飛速擴張。
跟這兩位相比，奧利卡和撒加蘭德的胃口更大，一旦成功，就是擁有一個帝國作爲根基。
他們可以憑此晉升正牌魔王。
但風險也更大。
魔族領主的碰頭會，就此結束了。
這也標誌着下一階段的序幕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