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翩然在山林間漫步時,忽然發現前方的草叢中有一道黑影,遠遠看去竟然像是一個人,橫臥在草堆中。
“咦?”謝翩然好奇心起,擡步想走上前去。
“小姐小心,屬下先去看看。”她的腳步剛起,就被一道人影從後面超了過去。正是謝翩然所帶的一名護衛,身手倒也矯健,元氣化真氣,已達到武道七境中的真氣級。
片刻後這名護衛又飛掠回來:
“小姐,是一個人,受了重傷,但還有口氣,看身上的穿着,應該不是本地人。”
“那還不趕快救人?”謝翩然柳眉一豎,輕怒道。
“可是,小姐,咱們謝家鎮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也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來歷,說不定會給咱們惹來禍事。”那護衛勸道。
謝翩然沉吟片刻,還是說道:“救人吧,我謝家是醫道世家,無論如何,也不能見死不救。”
“小姐……”那個護衛還想說什麼。
“救人吧,就當我爲今後的日子積一些德。”謝翩然黯然道。
“是!”這護衛的眼神也暗淡下去,他知道小姐半個月後就要被送到壽陽山,臉上也露出不忍之色。
等沈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廂房內,腦袋裡亂哄哄的,嗡嗡作響。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這裡是幽洲嗎,還是到了其他的大洲。
內視之下,沈衝才放下心來,除了一些外傷和筋脈的挫傷,其它一切倒也安好,氣海中華嶽殿的投影也安靜下來了,九大氣海緩緩吞吐,自我修復傷勢,而識海之中也一切如常,只是身上的外傷頗重,肌膚上血痕交織,連筋脈都扭曲,應該是被空間之力撕扯所致。
沈衝輕輕動一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痠痛,但筋脈中有一股力量護住了心肺等要害之地,細查之下是應該是藥力所致,看在在自己昏迷的時候,有人給自己用了強筋健骨的丹藥。
正在檢視的時候,長廊處腳步聲響起,房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一個圓臉大眼的姑娘,看裝束是一個婢女,手裡捧着一個精緻的小碗,一股藥香傳了出來。
“咦,你醒了。”那婢女看到沈衝醒來,連忙放下藥碗,臉上露出驚喜之意。
“這位姑娘,是你救了我?”沈衝眨了眨眼睛,問道。
“嘻嘻,是我家小姐救的你,如果想要道謝,就會去謝過我家小姐吧。”那婢女笑道:“你是怎麼受的傷,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若不是我們謝家是醫道世家,而且小姐還偷出來一枚玄級固元丹,只怕還救不得你。”
沈衝微微一愣,隨即又有此苦笑,想不到以自己的強悍肉身,還能受那麼重的外傷,那空間之力的撕扯還真是強的可怕。
“那想必這幾日都是姑娘在照顧在下,沈衝在這裡謝過了。”沈衝說道。
“謝就不必了,你叫沈衝是吧,我叫萍兒,是小姐的貼身婢女,對了,我家小姐姓謝,你就先在這裡住下吧,待好一些,再去見過我家小姐吧。”萍兒說道這裡時,有些黯然:“不過,到時能不能見到小姐,就不知道了。”
“怎麼回事,莫非謝小姐有什麼難處?”沈衝奇道。
“呵呵,是我失言了,你現在自身難保,還是好好養傷吧,來,先把這碗藥吃了吧,這可是小姐親手熬製的。”萍兒強笑道,端起了藥碗,送到沈衝身前。
嗅到藥香,沈衝不難分辨出裡面的藥材,雖不名貴,但都有強筋健骨的功效,便由着萍兒服侍,喝得乾乾淨淨。
待萍兒收拾東西走出去之後,沈衝才掙扎着坐了起來,一邊運轉法力,治療外傷,一邊將神識放出,探查周圍的環境。
謝府人口不多,約有百餘人,但佔地面積卻不小,沈衝被安置在後院廂房中,來來往往的下人雜役更是極少,而且院落也顯得有些破敗。看來是一個大戶人家,但顯然已是家道敗落了。
神識掠過,在前面大廳中,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坐在正中間,一臉愁容,看着旁邊的中年男子,相互嘆氣。
下首處,一個少女亭亭玉立,五官精緻如畫,是個十足的美人,只是此時目光中微有淚珠滾動,看到這少女的樣貌,沈衝心中微微一動,似是在昏迷時見過這少女,看來她應該就是救了自己的謝家小姐。
大廳上氣氛有些沉悶,片刻後,中間的那老者嘆了一口氣,說道:“翩然,我知道這次委屈你了,但我們謝家已是支持不下去了,壽陽山那位更是指名要娶你爲過門,爲了謝家上下百餘口人的性命,你也不要怪爺爺狠心。”
“爺爺……”那少女輕聲道,雙目已是通紅。
“你也不要怪我們,大哥死的早,只留下了你這點血脈,如果拼死能救的全家人,二叔絕沒有二話,但現在……”旁邊的中年男子也嘆了口氣,一臉的激憤。
“爺爺、二叔,我不怪你們,看來這都是命數,要怪就怪我的命運吧。”那少女眼中的淚珠終於滾落下來。
沈衝的神識在大廳上停留許久,也算是聽明白了個大概。
那老者就是謝家這一代的家主謝曉坤,而那中年男子就是謝曉坤的次子謝嵐風,謝曉坤的長子早逝,只留下了謝翩然這個女兒。
沈衝皺了皺眉頭,看來是有人逼迫謝小姐嫁人,而謝小姐卻是不願。
“嘿嘿,吞天大王,竟敢用這種名號。還是先探探這位吞天大王的來路,再幫一幫這位謝小姐好了。”
沈衝收回神識,專心致志的運轉法力,調理自己的肉身,五行元氣中的水元氣和木元氣都是去骨生肌的元氣,效果比一些玄級丹藥還要好上許多,而且生命之泉又已凝結出一滴,服下之後,連精神力都已大漲,穿越空間亂流時引起的不適頓時全消,外傷也開始飛速的癒合。
強悍的肉身、法力的調理,再加上生命之泉的滋養,肉身的傷勢已不成問題,只不過還要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和所處的位置。
沈衝並沒有離開廂房,而是分劃出幾道神魂,用萬化隨心符變化出各種樣貌,在謝家鎮隨意打聽,還從經常前來送飯送藥的萍兒姑娘那裡探聽了不少事情。
又過了兩日,沈衝傷勢盡愈,但謝家小姐卻從沒出現過。
沈衝從各種地方收集了不少情報,對於這片大陸也有了初步的瞭解。
自己果然還是來到了幽洲,不過據吳自在所說,傳送陣的另一頭是在一片海域的荒島之上,而這謝家鎮距離最近的大海也足有萬里之遙遠,看來是被空間亂流打亂了傳送通道,產生了不小的偏差。
幽洲的地域比神洲要大上數倍,宗派勢力更爲強盛,沒有能鎮壓整個大陸的帝國,數十個國家林立,但都有一個大宗門扶持,甚至有的宗派直接指定國主人選,或者宗派之主就是國主。
由於國家林立,整個大陸更是連年戰爭,謝家鎮還算好的,深居於青雲國腹地,戰爭很少波及這裡,而青雲國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宗派則是青雲宗,連國主也是青雲宗主指定的人。
這一段時間以來,謝家鎮上談論最多的就是壽陽山羣匪和那位據傳吃人不吐骨頭的吞天大王。
從鎮上人們口中打聽到的情況來看,這吞天大王定然是神魂境強者無疑,只不過不知道達到了幾轉的境界,但相信不會太高,否則也不可能困居一地,早就被青雲宗的人注意到了。
這一天的清晨,謝家鎮的大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影,因爲這一天,是吞天大王前來納妾的日子,如果謝家不肯放人的話,說不定就會引起一場混戰,對於這個鎮上的百姓來說,壽陽山的山匪就是惡虎,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沒什麼人來敢看這個熱鬧,而僅有的幾個膽子大有熱血的小夥子都彙集到了謝家,只要謝家小姐不願意出嫁,就根那羣盜匪拼了。
不多時,天色已經亮透,一隊穿紅戴綠的人馬緩緩走了進來,爲首一人是個大漢,一臉的匪氣,全身充真氣滾動,衣衫獵獵做響,在真氣的凝結下有如鎧甲,是一位破武級的武道宗師,沈衝從鎮上的居民口中得知,此人是吞天大王手下的一個頭目,名爲孫大同。
這位孫大同也是一身紅衣,喜氣洋洋,騎着一匹高頭大馬,不斷的催促手下人將嗩吶吹的響亮一些,他是代表吞天大王前來謝家迎親。
此時的謝家仍是一幅衰敗的模樣,連個喜字也沒貼,哪裡像是嫁女的模樣。
來到謝家大門前,孫大同眉頭緊蹙,臉上的喜色也有些僵硬,跳下馬背,健步如飛,一腳就將大門踹開,大喊道:
“謝曉坤,壽陽山孫大同代表我家大王前來迎親,還不快快出來。”
院落裡一片蕭瑟,過了片刻,正當孫大同感到有些不耐煩,準備派人進去強搶時,謝曉坤和謝嵐風扶着一臉淚痕謝翩然走了出來,三人臉上同有悲切和憤怒之色。
“一個老東西,一個小東西,哭什麼喪,這小丫頭嫁過去雖然爲妾,但我家大王沒有正妻,能不能成爲壓寨夫人,就看這小丫頭能不能討得我家大王歡心。”孫大同見謝翩然出來,本來已垮下去的臉又露出一絲笑意。
謝曉坤和謝嵐風雖憤怒卻不敢多言,謝府以醫道見長,全府上下武道最高的就是謝嵐風,但也只是達到通靈的境界,連孫大同都鬥不過,如何敢反抗吞天大王。以前其他村鎮也有反抗之人,但無不形成一場血腥屠殺。
“好了,小丫頭,不,過了今天就該改口夫人了,夫人,走吧,我家大王還在等着呢。”孫大同嘻笑道,又轉過頭來對謝曉坤說道:“謝老頭,這個月的月供可以免了,但下個月卻一個銀餅子也不能少,除非你還能有一個這像這樣如花似玉的孫女,哈哈哈。”
謝嵐風臉色一白,心中怒火翻涌,拳頭攥的緊緊的,就想一拳打過去,但卻被老父親緊緊按住,謝曉坤也被氣的氣血翻騰,但他身後卻有謝家上下近百號人,容不得他衝動。
“小的們,走!”孫大同並不再搭理這兩人,將謝翩然推上馬車,一聲招呼,一隊人馬便鬧哄哄的向鎮外走去。
謝家鎮離壽陽山不過三十餘里,這個距離對於神魂強者來說只是片刻就可以橫掠,壽陽山迎親的馬車走的雖較慢,但兩個時辰,也可以遙遙的看到壽陽山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