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銘慧低着頭,心裡仍然幽幽地難過,只是她不再說什麼,耳邊是靳東溫和的聲音,他在耐心地開導着她。
“不要想太多了,聽到沒有?記住,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好了,早點休息吧,我掛了。”
靳東把電話掛斷窒。
高銘慧良久才放下手機,只不過是心裡頭已經不似剛纔那般的難受。
轉天一早,她仍然去看望韓老爺子,只不過這一次,她看見了韓衝。就在電梯門口,兩人分從兩個方向走過來,四目相對,雙雙一愣。
高銘慧看到,韓衝整個人好像都瘦削了,眼窩有些凹陷,臉上顯得清矍。
“你好些了沒有。”
高銘慧凝視他片刻,纔出聲發問。
韓沖淡淡地道:“已經好了。戛”
聲音雖然不似往日清爽,但已經不是那麼砂啞。
高銘慧道:“那就好。”
這時,電梯門打開,兩人分別邁了進去。
電梯一路上行,最後在韓老爺子所住的樓層停下,高銘慧先跨了出去,接着是韓衝。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病房走去。
高銘慧推開病房的門,韓老爺子原本閉着眼睛小寐,此刻卻睜開了,輕喚了一聲,“是銘慧呀!衝兒他……”
“爺爺。”
韓衝已經走了進來。
韓老爺子最疼愛的人便是這唯一的孫子,此刻一見到韓衝,當時便要坐起來。
高銘慧急忙道:“爺爺您別動。”
韓衝已經大步奔了過去,將韓老爺子肩膀扶住,韓老爺子在孫子的扶助下靠着牀頭坐起來。
“衝兒呀,出差而已,怎麼就瘦了?”
“有點忙,沒休息好。”
病好後的韓衝,臉上似乎沒有了往日的精神爽利,顯得心事沉沉的。
韓老爺子道:“再忙,也得注意身體。錢,是賺不完的,你爸爸也是一樣。能讓下屬去做的,就指派給下屬,要不然,發給他們那麼高的年薪做什麼?你呀,就是和你爸爸一樣的想不開。”
韓老爺子感嘆了一句。
韓衝身形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兩隻手握着韓老爺子的,心裡一時間,難受起來。
“爺爺,我都知道。”
韓老爺子道:“衝兒呀,別哭,好好調養身體,給爺爺呀,生個小重孫,不管男孩兒,女孩兒,爺爺都喜歡。”
韓衝含着淚點頭。
高銘慧無聲地凝視着眼前這對爺孫,目光落在韓衝的面上,他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精氣四溢的神彩,顯得憂鬱而沉重。
韓衝從韓老爺子的病房離開後,高銘慧也走了。她不知道韓衝離開醫院後,腦子裡會想些什麼,韓老爺子的那些話會不會在他的腦海裡反覆地回味。她卻是一邊開着車子一邊走着神。
她想起韓衝那張變得清矍的臉,想起他那憂鬱的眼睛,也想到韓老爺子的殷殷期盼,和對可能不久於人世的深深無奈,對生命的眷戀。
她的心情也跟着晦暗起來。
一輛車子突然併線,恰好,高銘慧在走神,她的車子就那麼猝不及防地撞了過去。高銘慧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避,眼見着自己的車子撞上那輛突然併線的車子,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她忙打方向盤,想讓自己的車子躲開前方併線的車子,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耳邊傳來嘭的一聲響時,高銘慧整個傻了。
那輛子車子的主人開門下來,大手啪啪地吼高銘慧的車窗。
高銘慧從車子裡下來,她看到那個男人滿臉的橫絲肉,一身的酒氣,手指着她,“你怎麼開車的啊?你撞了老子的車子,你知不知道?趕緊的,賠錢!”
高銘慧也有點兒着惱道:“是你自己突然併線的,出了這樣的事,我們都有責任。你別……”
男人的大手突然向着高銘慧白皙的面龐錮過來,“你tm的,還敢賴我?”
那個大巴掌落在高銘慧的臉上時,高銘慧眼前冒起了金星,當時半邊耳朵就聾掉了。
“你幹嘛打人!”不知從哪閃出的一道身影擋在高銘慧的身前,他的手攥住了併線男子的那隻打過她的手臂,如鉗子一般錮得死死的,清矍的臉上青筋暴跳。
另一隻手揚起來,狠狠地落在併線男子的臉上,“這一巴掌是還你的!”
韓衝出手極狠,併線男子被打得鼻子冒血了,偏韓衝又是一腳,照着併線男子的胸口踹去,“我讓你打女人!”
一腳把併線男子踹出去老遠。
“好!”耳邊竟然傳來了歡呼聲。
高銘慧耳朵漸漸有了知覺的時候,聽到的便是圍觀的人喝采聲。
“你……你是誰!”被踹倒在地的併線男子,望着眼前雖然臉容變得很是清矍,卻依然如王者一般霸道的男人,眼中冒出恐懼。
韓衝手指着他,“趕緊滾,立馬,現在!從
tang我眼前,消失!”
韓衝咬着牙,一眼切金斷玉的神情。
那男子竟是被嚇蒙了,酒醒了一半,再看看眼前的陣勢,當時爬了起來,灰溜溜地跑到自己的車子旁,開車門鑽了進去,然後迅速地將自己的車子開走了。
交通又恢復順暢,韓衝回過頭來,看了高銘慧一眼,她正一隻手捂着已經紅腫的半面臉頰,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韓沖淡淡地道:“回去用冰敷一下吧。”
話落,他拔腿,向停靠在路邊的自己的車子走過去。高銘慧定定地望着那人依然魁梧的身影,心情久久地惆悵着。
在散去的人羣中,有道年輕的身影望着韓衝離去的方向,她的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頭,目光落在高銘慧的身上時,又是暗暗地咬住了牙齒。
韓衝,你是愛她的吧!
白素蘭把下嘴脣咬得快要出血,卻不足以平復心頭的憤恨。
高銘慧默默地上了車子,一邊開車,一邊電話聯繫四s店,半個小時後,她把車子送了過去。
車子擱在四s店,高銘慧開着店裡一輛替補的同牌轎車回的家。她在院子裡看到了韓衝的車子。
高銘慧一怔。
她進屋的時候,王嫂對她說,“少夫人,衝少回來了。”
聲音很低,含着竊喜。
高銘慧卻目光憂慮地向着韓太太的房間望去,她並不像王嫂那樣竊喜,她清楚的知道,韓衝他只是心頭有愧,愧對母親,愧對家人,所以纔會回來。
她不知道韓衝在韓太太的房間裡說些什麼,房門緊閉着,她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到韓太太低泣,發抖的聲音,“衝兒,你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呢?”
高銘慧轉身往樓上走去。
韓太太的房間裡,韓衝跪在韓太太的牀邊,頭低着,耳邊是韓太太氣到咬牙切齒,卻又深深無奈的聲音,可是韓衝卻固執地低着頭,跪在那裡,不肯應聲。
韓太太說:“你走吧,我們不會讓你跟銘慧離婚,更不會讓你把那個賤女人娶回家,如果你執意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以後韓家所有的家產,以及你父親和我手中的股權,就全都是銘慧的了。”
韓衝心頭震動了一下,然而卻也只是震動,他已經負了高銘慧,不能再負白素蘭。他已經打定主意,今生今世,哪怕就是討飯要飯,也要跟白素蘭在一起。
高銘慧聽見了外面傳來的車子響,她知道,韓衝是離開了。心裡頭悵悵然地,說不出的一種滋味。
韓衝驅車來到白素蘭的寓所,他按門鈴,但是沒有人來開門,於是用鑰匙將門鎖打開,在他一腳踏進大廳的時候,迎面一隻水杯朝着他的腦袋飛過來。
只不過在即將落在他的腦門上時失了準頭,砸在了門框上,噹的一聲過後,酒杯碎片瞬時四飛。
韓衝驚愣地望向客廳中央的白素蘭,後者一臉的委屈和眼淚,兩隻眼睛裡卻噴涌着怒火。
“韓衝,你就是這麼愛我的?你看到高小姐被人打,你第一個衝過去,幫着她。你心裡那麼在乎她,你竟然還說愛我?你就是這麼愛我的嗎?”
韓衝眉心跳動,“你怎麼看見的?”
“我不放心你,跟着你來着!”白素蘭哭着嚷,“你病纔好,我怕你一個人開車出事,所以打了車子跟着你,卻想不到看到了路上的一幕!”
白素蘭沒有說,她就是故意跟着他出去的,她就是要看一看,他到底和高銘慧還有沒有連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