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魂鈴（三）
我瞪着天花板，很無奈的想。
沒想到自己竟然失眠了。已經好多年沒有過這種情況了。以前也失眠過，自從和陳立在一起之後，這種情況就沒有再發生過了。就算是前段時間，我逼着陳立和那個女人分手，兩人關係鬧得很僵的時候，也沒有失眠過。
沒想到今天居然失眠了。
我嘆口氣，赤着腳走出房間。
凌晨兩點的光景，周圍都是一片寂靜。偶爾能聽見遠處隱約傳來的車輛呼嘯而過的聲音。
就着窗外的路燈的光線摸進廚房，從冰箱拿出一罐啤酒。
鬼使神差，真的是鬼使神差的。經過陳立門口的時候，我無意瞥了一眼，門虛掩着。
再次鬼使神差的，我朝着門走過去，悄悄推開了一條縫，然後，如墜冰窖。
藉着月色，房間裡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地上凌亂着散落着衣服，而牀上的兩個人□着身體糾纏在一起。
月光滑過陳立的背部，爲他度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
他脖子的曲線很美，有汗滴落下來，便順着脖背一路滑向由於支撐身體而微微隆起的肩胛骨。
汗珠反射着淡淡的月光，竟然讓我覺得刺眼。
我大腦一片空白，只有目光機械地順着他的背看向他的不斷律動的腰。一雙修長優美的大腿死死纏繞在他腰上，隨着他每一次的律動而顫抖，那小巧的腳趾因爲極度的歡愉而微微蜷曲着。
陳立埋首在潘祖兒的耳邊，粗重的喘息。
“……嗯……”潘祖兒摟着陳立的背部，偶爾有一兩聲壓抑不住的呻/吟從嘴裡泄露出來，也是短暫而輕微，下一刻便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陳立埋頭在潘祖兒的頸邊，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而，我可以想象，他因爲不耐和愉悅而微皺着眉頭的表情，是怎樣的性感而誘惑。
我想，我應該立刻衝上前去，拉開這對糾纏的男女，先給陳立一巴掌，然後再狠狠扇自己一個巴掌。
然而，我沒有動。腳上像是灌了鉛，怎麼樣也邁不開步子。我甚至連推開門的勇氣都沒有。
無力而悲哀。
有鈍痛從胸口傳來，一下一下，悶疼悶疼的。
赤着的腳冰涼冰涼，寒意順着腳底一路躥上來，渾身冰冷。
眼睛有些酸澀，眼前模糊一片。我退開幾步，盯着虛開的門縫。
手指掐進肉裡，感覺不到疼痛。狠狠掐上自己的手臂，用力到手指都泛白了。醒來吧，我想，這不過是夢，醒來就好了。
尖銳的疼痛從手臂處傳來，我閉眼，眼淚就掉出來了。
悲涼的情緒漫上心頭，這麼疼，爲什麼我還是醒不過來？
誰來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夢，一場漫長的噩夢，誰來告訴我？
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冷靜而清晰：林凡，你死心吧，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所看到的全部都是真的。
我倉惶地逃回房間，用被子緊緊的包裹住全身，卻仍舊冷的發抖。
我不知道自己何時睡過去的。我睡的極不安穩。一個一個光怪陸離的夢紛至沓來，擠擠嚷嚷得在我腦中喧囂。
我看見初次見面的陳立，那個時候我尚且稚嫩不通世事，陳立也是年輕的很甚至還殘留某種青澀的味道，他帶着笑意的眼裡誰也沒有裝下，卻在看見我的那一刻真正笑起來。發自內心的笑容讓他看起來英俊的要命。
我在沒有遇見過愛情的時候遇見了陳立，在他笑意盈盈的眼裡，輸了全部的身心。
一會兒我又看見陳立低下頭來吻我，目光溫柔而纏綿，幾乎讓我溺死其中。他的氣息充斥在我周圍，不由自主我就閉上眼睛和他糾纏在一起。
可是最終所有的夢境統統變成了陳立在那個女人身上聳動的畫面，我渾身冰冷的站在門口，陳立像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轉過身摟着那個女人對我笑：“林凡，我不愛你了，你滾吧……”
我被嚇醒過來，渾身疼的難受。
醒來，才發現右手一直緊緊的握拳，手指都有些僵硬了，我鬆開手，手掌上有深深的指甲的痕跡，一碰，生疼生疼的。
又有酸澀感覺漫上眼睛，我閉了閉眼睛，把那些上涌的液體壓下去。
我偏過頭，去看窗外的景象——
天空透出一種奇異的青藍，又帶了朦朧的灰，天還沒有大亮。
我看了看時間，凌晨五點，自己不過睡了幾個小時。
我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風吹在我臉上，有一種清晨特有的清冷冷的感覺。周圍很安靜，方圓幾裡內沒有人，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了我。
探頭向下望去，樓下還有些昏暗不明，建築物的輪廓都籠罩在朦朧的晨光之中。
看着這樣安靜的早晨，我的心竟然慢慢平靜下來。
就在我決定去找潘祖兒的時候，這樣的情況不也就在預想之中嗎？
只是，或許我太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想象和現實的差距。真的親眼看見他們兩個親密的場景，果然還是無法承受。只要是閉眼想象一下，心就會痛。
其實，當初，我想的不過是隻要待在陳立身邊就好。看着陳立憔悴不堪的模樣，我不忍。
有一個念頭在腦子裡，陳立就算不愛我了，我只要待在他身邊，能看見他那就好了。
本來，我不就是這樣想的麼？那麼，現在，我又該傷心些什麼？失望些什麼？奢求些什麼呢？
這麼想着，我決定去做早餐。
就算是陳立不愛我了，我也要愛自己不是麼？若連我自己都不愛自己了，還能奢求其他什麼人來愛我呢？
我煎着雞蛋，想着要不要順便煎片培根。
其實，我更加喜歡中式早餐。白粥、稀飯、豆漿、油條纔是我的最愛。不過以前我一直懶，陳立又偏愛西式早點。他早起爲我準備早餐，麪包牛奶三明治。開始的時候很是吃不慣，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到如今我自己燒的時候，也是這些乾巴巴的東西了。
我這麼想着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有細微的動靜。
我沒有理會，聽見油鍋裡發出滋滋的聲響，雞蛋就漸漸變得金黃，心情似乎也好起來。
“……林凡。”陳立的聲音在背後想起來。
“恩。”我點點頭，並沒有轉過身去看他。
“我……”他似乎要說些什麼。
看着雞蛋兩面都煎得差不多了，我拿出麪包，把雞蛋放在麪包上，有加了幾片黃瓜，幾片西紅柿。一旁的牛奶也熱得剛剛好。
我拿着剛剛弄好的早餐，繞過陳立，自顧自坐在餐桌上吃起來。
恩……鹽似乎還是少了點，味道有點淡，牛奶有點燙了，下次熱的時間應該再短一點。
等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我終於擡頭看着坐在我對面的陳立。
“昨晚感覺怎麼樣，溫香軟玉在懷？”我問。
陳立的臉白了白，聲音有些無奈：“林凡，你別這樣。你這麼講話，我聽着難受。”
我冷哼了一聲。
“我看你臉色不好，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陳立問道。
我冷笑。我怎麼可能睡好？！在親眼目睹自己的情人和他人滾牀單之後，要是還能安然入睡，未免心理素質太好了一點！
“我很來想給你做早餐的……沒想到你這麼早就起來了。”陳立聲音有些啞。
“啊……我怕你醉死在溫柔鄉里出不來……乾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林凡，你別這樣好嗎？你這麼講話，我聽着真的很難受……”
“那你要我怎麼樣？”
“林凡……”陳立無力地看着我，“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
陳立一下子怔在那裡，又微微皺起眉頭。
我看着他：“陳立，我想要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要，你。”我一字一字說道。
和陳立剛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會和陳立爭論誰上睡下的問題。倒不是說陳立做的不好，相反，他很有技巧，我也確實享受到了。可是，即使我享受到了，作爲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還是會爲了被壓在下面這種事情而反抗。
偶爾陳立順着我的心意，躺在下面，每每卻會受傷。看着陳立蒼白着臉說還好，我於心不忍。後來也就放棄了這種無所謂的叛逆和反抗了。
“好。”陳立聲音很輕。
“呵。”我笑起來。
他這麼輕易的答應，反倒讓我覺得不痛快起來。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難道是因爲心中的愧疚麼？
陳立，你覺得這樣就能補償我什麼麼？還是說你這麼做只是爲了彌補你那滋生出來的罪惡感？
我站起身，走到陳立身邊。他沒有站起來，擡頭看我。這麼看着他，居然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我俯□去，吻上陳立的嘴脣。
陳立僵硬着沒有迴應我。
舌頭鑽進他的嘴裡，慢慢地舔舐過他的上顎，耐心的描繪着他嘴裡的形狀。
陳立，你永遠不會知道，昨天晚上，看到一幕的時候，我心中很多恨你。
可是，這一刻，吻上你嘴脣的一瞬間，“陳立，我愛你。”
陳立一顫，開始慢慢的迴應我。他的舌頭纏上了我的，氣息有些不穩了，欲/火幾乎一點就着。
從來沒有哪一刻，我如此渴望得到陳立。我的內心一直不安着，或許只有在得到他身體的一刻，在深深進入他的身體感受到他的溫度的那一刻，我才能安心下來。
手撩起他的衣服，只在他的上身稍作了停留，便急切地探下他的下方。
我急於得到他，多一刻也等不了。
陳立順從地趴在桌子上。
我掰開陳立的大腿，將自己的火熱抵在他的幽穴處。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尖叫聲傳來，尖銳得幾乎刺穿耳膜，“陳立！”
順着聲音看去，潘祖兒站在房門口，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們，臉色蒼白。她的聲音發抖：“你們在幹什麼？！”
“……祖兒！”陳立臉色一變。
“你，你們……”潘祖兒震驚無比。
“我們？我們不過是在做正常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而已，潘小姐也未免大驚小怪了一點。”我冷笑，放開陳立的大腿，不急不緩的穿好衣服。
“潘小姐和陳立不是也做過的嗎？”
潘祖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一邊，陳立沉默地站起身來，穿好衣服，我看見，他的指尖在微微的顫抖。
忽然就沒有了興致冷嘲熱諷。我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會讓陳立討厭我而已。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