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凌的驅鬼看起來簡單,但拿出來輪迴石符文就註定要勝過那些沒本事的半吊子道士,聖氣凜然,陰風驟停,這是圍觀的百姓都能感覺到的變化。
朱夢雅爲此深感慶幸,旁邊湊着的謝徒專注的看着句凌驅鬼就沒瞧見朱夢雅這時候百味奇怪的眼神,分明是靈敏她們愛意暖人的柔笑。
屋裡句凌捏着訣,將孩子們體內的魂靈硬生生逼出來,又以黃符鎮壓,驅鬼鎮壓,都是常用的手法,施法捏咒並沒有特定的要求不能有人在場看着,只是那些道士擔心沒有神秘感護佑着他們的驅鬼手法,日後斂財落了下乘。
前後句凌驅鬼不過是幾刻鐘的功夫,又沒有像那些衛道士做作矯情,出來的時候百姓都還以爲句凌接下來還有動作,堵在門口就這麼傻愣愣的看着他。
句凌皺眉,指指屋內道:“沒事了,看看去吧,剛纔着急的很,這怎麼都安靜了?”
挨近句凌的一老婆婆瞪大眼,難以置信的問:“怨鬼纏身,就這麼輕易的沒事了?”
句凌探手無奈道:“沒事了,其實就只是這麼簡單,不然還有別的事?”
句凌剛說過,擠在門口迫不及待要看看孩子的幾個母親魚貫而入,嚇得句凌忙閃身躲在門後邊。
驅鬼的經歷讓那些孩子神智短暫不清晰,掙扎使勁又弄的汗溼,屋裡守着這許多人吐息悶熱不說,就連窗戶都圍的嚴嚴實實沒縫隙,屋裡邊空氣中腥臭的熱任誰都帶着發暈。
謝徒、無道他們沒有跟着進去看孩子,見句凌夾着書籍悻悻的出來,無道忍不住讚道:“句大哥,這手法妙,就是半點瑕疵都瞧不出來。”
“哈哈,沒什麼值得炫耀的,可沒謙虛,要是沒有之前留下來的輪迴石符文,我恐怕要費點腦筋搬書才能抓鬼,這還不算是半路搞砸的風險。”
卻是靠着輪迴石句凌纔有把握保證接下來的事順利,人多眼雜,失敗未免蒙受詆譭,雖說費力一陣沒得着好,句凌覺得能按着師父他老人家行善積德的作風幫着百姓就無怨無悔。
句凌搬看書頁裡夾着的幾張黃符,心想這數只遊魂暫時囚在符中沒有歸宿,就地焚化有損陰德,帶回去只能封在閣樓輪迴石那邊讓他們乖乖的待着,師父假若沒有回來,這遊魂挨着輪迴石會不會給打壓的灰飛煙滅呢?
輪迴石至剛至陽,作惡冤屈無處散去的遊魂必然會給輪迴石壓制的動彈不得,時效內紫袍回來還好,沒回來,恐怕就像是句凌所想的那樣,遊魂在輪迴石的彈壓下淪爲菸灰散。
謝徒拍拍朱夢雅肩膀調笑道:“我就說靠譜吧?雖然那些老道士老,但他們老的沒有半點道行,日後看事明白點。”
朱夢雅倒是沒有頂撞回去,剛纔見謝徒和無道兩人說話親密,眼見着無道又跟這叫句凌的紫袍道長弟子親近,朱夢雅就猜測謝徒亦是認識句凌。
問謝徒時謝徒就是裝神秘的笑,似乎是在想要不要告訴自己這事,朱夢雅不禁覺着他們這朋友關係沒有牢靠支持,謝徒沒說在他,朱夢雅如何的想在自己。
謝徒半天才說實話,說道:“其實我們仨師兄弟,這是無道,大師兄;我呢,雖說小,但實際是二師兄;句凌大哥年紀最大,但入門晚,是師弟,我們都按着以前叫大哥……”
無道跟着紫袍道長來江城,自幼伴隨,這都是很難得的資歷;句凌常年守着藏書閣,絕大部分的功夫都刻苦練功,奈何天資並不在習武上邊兒,入門晚於謝徒算是正常。
朱夢雅拉着謝徒到路邊蹲下,低聲疑問道:“你是說你也是紫袍道長的徒弟,還是那種親徒弟……就是嫡系?”
“嘿嘿,沒想到吧,我真是紫袍道長的徒弟,這事兒要保證保密。”謝徒安頓道。
說起來紫袍道長,江城百姓已經將紫袍道長作爲是天降聖人庇護江城的,乞丐、百姓、劊子手、富商等,凡是紫袍道長認爲命不該絕的人就都會無償施藥,藥到病除延年益壽都無需多說的,甚至是江城百姓把得到紫袍道長施藥的人看做是上輩子積攢福報的老好人。
朱夢雅奶奶年紀大尤其對這些事喜歡碎叨,連帶着朱夢雅耳讀目染就對紫袍道長崇敬,江城道觀在涼州乃至於中州大地都再沒有能比擬的。
巧遇謝徒買燒餅,之後的朱夢雅就當做是認識一家裡邊富裕的小孩,沒想到謝徒還是紫袍道長輕喘弟子,這樣算起來謝徒比之官吏世家的少爺都要強過三分,朱夢雅大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謝徒呲牙傻笑,從兜裡邊摸出來五兩銀子,遞給朱夢雅:“好了,事情很簡單的,我師父沒在道觀,因此叫來師兄幫你,我的貓是隻奇怪的通靈貓,我自己呢,在學些功夫,還常常能靠着自己賺到些錢物,其他的沒有,這銀子給你,封口費,也是作朋友幫助你的資費。”
朱夢雅低頭看看銀元寶,扔回給謝徒,白眼道:“雖然銀子很好,但我不能隨便收,保密是我應該做的,我家沒到拮据的地步,和奶奶生活蠻寬裕的。”
謝徒嘿嘿一笑將銀元寶丟給無道,無道詫異的接着,挑眉對無道道:“師兄,改天借你狗玩見天,這銀子就當是補償你了。”說着俏皮的眨眨眼。
無道會心點頭將元寶揣在懷裡,謝徒養着九尾貓妖恐怕沒心情遛狗,師兄弟間輕易深重,花銷點銀子照顧生活也能說過去,日後早點福利補給謝徒就好。
無道說起來還是年紀小,句凌還等着屋裡邊的人出來叮嚀他們事務,句凌心裡就是錢的影子都沒想到。
樹蔭深深,蟲鳴清響,樹兒的嫩葉搭攏着低垂在眼前,朱夢雅初次親身面見這樣隨性的饋贈的事,在百姓中,街坊鄰里要做到謝徒、無道這樣的坦然贈收實屬難事。
景物是從沒見過的輕靈,人都是那麼和善美好的,只是朱夢雅看到那邊屋內亂哄哄的百姓就知道世界還是那般,恍惚間看到的是自己想到的沒甚用途的假象。
朱夢雅好奇謝徒每天都是做着什麼,便問:“紫袍道長沒有教你們算卦?你們每天都是學什麼呢?”
謝徒不答,對朱夢雅道:“你信不信,不論你怎麼躲,我都能摸着你臉?”
“是麼?你纔多大,我絕對能躲開的,腳步可以動麼?”朱夢雅覺得是謝徒要露一手給自己看看,就起興趣要配合謝徒表演番,畢竟是紫袍道長親傳的弟子,即使年紀小。
謝徒按照師父紫袍的指示開始練習《汲補溯源術》的基礎,同時沒有放棄輕身功法,按照紫袍給自己定的任務,謝徒沒有受傷的話早就應該要完成。
熟練的按照邁步輕身,謝徒就像是蝴蝶翩翩舞,靈活的靠近朱夢雅轉眼間就摸到了她臉蛋,不僅如此,還在朱夢雅的躲閃下不斷的觸碰到她。
謝徒手裡邊的輕功只能算是入門級別的,但遇着朱夢雅這樣尋常人綽綽有餘,多番接觸惹得朱夢雅面紅耳赤喊停了遊戲,果真是神奇,謝徒走步沒有很大卻能每次都準確的靠近她身前,真是想不通謝徒學着怎麼樣的功法才能做到在點。
等朱夢雅信服謝徒才道:“師父他沒教我和無道師兄,因爲我們更適合習武,句凌師兄沒有習武的天分,他適合學算卦那類事物,學武嚒,就是我剛纔演示的那樣,很不錯吧?”
的確謝徒展現出來的敏捷給朱夢雅震撼,朱夢雅吐舌頭,敬畏道:“日後你學武成才,那是大英雄啊。”
謝徒搖搖頭,並不認同朱夢雅的說法,反而解釋:“英雄沒辦法保證自己足夠強大的話就會罹難,我沒英雄的氣魄,我只能作梟雄。”
朱夢雅眼裡沒有“自古英雄多磨難”,梟雄、英雄都混雜一論,既然謝徒能作梟雄當然也是好的,無憂無慮沒人拘束的都是好的。
幾人屋外守候良久纔有人想起來來拜謝句凌,還說要特意上江城道觀拜見上香,句凌就是應允上香施捨皆可,唯獨沒必要多番的酬謝他。
屋裡怪悶的,這些百姓能擠在裡邊待這許久還真是心切難平,句凌說罷些瑣事,便直入主題:“遊魂雖說驅走,但沒事的話孩子們半年內就免了出遠門亂逛吧,可能此後會做噩夢之類的事,沒必要緊張,現今我確實已經將他們體內附着的邪物驅走。”
句凌秉承着師父紫袍道長的說法儘量的推脫謝意,百姓卻更吃這一套,一耄耋老者自家屋裡捧出來一罐茶葉蛋,口齒漏風道:“孩子……收下這心意,既然是紫袍道長的弟子,我們就不拿錢煩人,雞蛋,都是自家常吃的,心意而已……”
老者的話說到這份兒上句凌再推脫就不成話,笑盈盈的接過來捧着,其餘的想表示心意的都轉身回家尋家常的東西要送給句凌,句凌要走都給攔着挪不開步子,最後只好師兄弟三人手拿肩扛帶着瑣碎的家常物什回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