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裡鳳吟雪回到了天山那個小山洞裡, 淡黃色的迎春、各色豔麗的牡丹、金色的秋菊還有梅紅色的臘梅仍競相開放着,一切都與他離開時一個模樣。
順着小溪往前走,鳳吟雪突然聽到一聲脆脆的叫喚, 而且聲音似乎越來越近, 他聽到對方喊着, “爹爹爹爹……”這個童聲軟軟濡濡的, 迴旋於耳際打在人心尖上, 感覺就像嘴裡含了口蜜糖似的,甜甜的、膩膩的,引得人心癢難耐。
鳳吟雪呆愣在原地, 有些疑惑,這裡怎麼會有小孩子的聲音, 這是他的意識界呀……
猛地, 一個軟軟的小身子撲到了鳳吟雪的身上, 然後兩隻粉嫩的小手臂緊緊抱住了鳳吟雪的脖子,小孩兒還用肥嘟嘟的嫩臉輕輕蹭了蹭鳳吟雪, 軟軟的童音讓人心瞬間柔得仿若一江春水,“爹爹,你什麼時候給小小雪兒找個肉身啊?”
沒完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鳳吟雪伸手將緊緊扒着自己的小身子,從腋下穿過抱出來與自己平視, 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只穿着一件紅色小肚兜、身形只有幾個月嬰兒大、此時還不停蹬着兩條如粉藕的小腿的小孩兒。
沉默了好一會兒, 鳳吟雪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清泠的聲音此時透着驚奇, 質疑地問道, “你是誰?你叫我什麼?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意識界?”
小孩兒努力地向前伸着手,企圖碰到鳳吟雪的臉, 無奈自己的手短腿短,力量又小,試了好多次,手都酸了也沒達成預期的目的,終於癟了癟嘴,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突然放聲大哭,腿更是用力地蹬着。
只見他邊哭邊喊,聲音悽慘,“爹爹不認小小雪兒,爹爹不要小小雪兒了,哇……我要告訴爸爸爹爹欺負人!”
聽到這異常慘烈的哭聲,鳳吟雪瞬間慌了神,連忙把小孩兒抱進懷裡,拍拍他的背輕聲哄着,“寶寶別哭,嗓子會啞的。”
感覺到小孩兒漸漸止住了哭聲,但小身子卻仍一抽一抽的,鳳吟雪心裡一痛,抱着小孩兒往小屋走去,坐到榻上。
鳳吟雪將小孩兒放在腿上,雙手撐着他的身子讓小孩兒自己站着,直到這時,鳳吟雪才發現小孩兒的臉根本就是縮小版的他自己嘛!
小孩兒抓住鳳吟雪的一縷髮絲,緊緊攢在手裡,又拉了拉,看見鳳吟雪微微蹙了蹙眉,覺得好玩極了,於是又拉了拉,又看到鳳吟雪微蹙了眉,瞬間咧開嘴呵呵笑了起來。
鳳吟雪皺了皺鼻子,凝視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臉蛋,又眨了眨眼睛,在思考着,這時小孩兒也學着皺了皺鼻子、眨了眨眼,軟軟道,“爹爹,你認小小雪兒了啊!”
“恩,那寶寶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鳳吟雪柔着聲音問道。
“因爲爹爹意識裡產生了我,小小雪兒就出現了呀!”小孩兒咧開嘴笑得可愛極了,轉而歪着腦袋繼續說着,“不過小小雪兒現在還沒有內丹也沒有肉身,只能呆在爹爹的意識界。好不容易等到爹爹睡覺了,我才能見到爹爹,結果爹爹還不認小小雪兒。”嘟起小嘴,小孩兒還沒忘記之前心靈受到的那一點點傷害。
鳳吟雪將小孩兒抱進懷裡,微微一笑,“是爹爹不對,爹爹會盡快給寶寶找一個肉身的。”乖乖地窩在鳳吟雪懷裡,小孩兒伸手揉了揉眼睛,有些睏倦,呢喃道,“恩,小小雪兒想早點見到爸爸還有火狐大伯……”
而此時路易斯正準備關牀頭燈,轉頭便見鳳吟雪在睡夢中微微勾起了脣角,心情也不禁變得十分愉悅,輕輕吻了吻鳳吟雪的側臉,柔聲道,“寶貝兒是做了什麼好夢嗎?Good night…”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灑落在玻璃上,鳳吟雪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盯着頭頂紫紅色的紗幔發了會兒呆,卻聽見男人低低的笑聲幽然傳來,然後感覺到男人瞬間翻身壓在自己的身上。
眨了眨眼鳳吟雪伸手抱住男人的腰,就在男人的吻即將落在脣上時,鳳吟雪突然說了句,“路易,我昨晚見到寶寶了。”
路易斯的動作微微一頓,聲音裡透着股奇異,“……寶寶?”什麼寶寶?
“就是小小雪兒呀!說起來小小雪兒還真是很可愛呢!”鳳吟雪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流瀉出一絲淡淡的溫柔笑意。
路易斯微微挑了挑眉,聲音裡卻透着一種淡然的威懾,“哦?雪兒什麼時候有了寶寶,路易怎麼不知道,還是說不能讓路易知道?恩?”
“啊?”鳳吟雪疑惑地看着突然變得有些不悅的男人,正準備問話卻猛然被路易斯吻住,霸道的吻讓鳳吟雪不禁輕吟出聲,“恩……”
直到吻得鳳吟雪臉蛋紅紅的,路易斯才輕輕摩挲着放開了鳳吟雪,湛藍的眼眸裡閃動着莫名的神色,雙眼凝視着此時變得水潤潤的眼,路易斯緩緩說着,“這只是小懲大誡,以後不管什麼都不準瞞着路易,更何況是寶寶這麼大的事情。”
意識有些模糊,鳳吟雪胡亂地點點了頭,路易斯這才滿意地吻了吻鳳吟雪的額頭,一把將他抱起往浴室而去,從背後只能看見鳳吟雪長長的烏黑青絲傾瀉而出,顯得妖異蠱惑。
鳳吟雪念着咒語睜開眼便出現在了源境裡,他緩緩走到那片藍色的花海前,風輕輕吹過,整片藍色的海洋都搖曳着絕美的身姿,一個個藍色精靈在他耳邊輕輕訴說着濃濃的情愫。
閉上眼記憶又回到那天,華軒霖一身白色西裝手執一朵藍色妖姬站在教室外,臉上的笑容仍是那麼溫暖,他帶着自己來到這片藍色的花海,靜靜地吹奏起略帶悲傷意味的蕭曲,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卻彷彿已經存在了千萬年的遙遠與唯美。
軒霖哥哥再見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裡,因爲這裡真正的主人不是我,你值得唯一的、完美的、最好的,我會爲你的幸福而每日祈禱。
也許以後你不會認得鳳吟雪,你的名字也不再是華軒霖,但鳳吟雪絕不會忘了答應過華軒霖的一切,鳳吟雪會笑着幸福到時光的盡頭,所以你也要與小小雪兒攜手幸福……
突地,鳳吟雪睜開眼,鳳眸裡再無任何迷惘只剩下滿滿的堅定,他席地盤腿而坐,凝神靜心調息,緩緩體內氣息在翻騰着,他張開嘴一顆翠綠色的內丹隨之飛離他的口中,與此同時鳳吟雪背後九條尾巴正張揚地搖晃着。
鳳吟雪雙手交織變換着奇妙的手勢,口中喃喃自語着晦澀的咒語,只見翠綠色的內丹竟開始從中間分開,生生變成了兩顆小珠子,其中一顆立馬飛回了鳳吟雪體內,另一顆仍漂浮在空中。
繼續念着咒語,漸漸地鳳吟雪身體被強烈的白光籠罩住,當光芒漸漸變弱變暗之時,一隻純白色的小狐狸便趴在了鳳吟雪腿上。
反觀鳳吟雪,只見他背後張揚搖曳的九尾竟短去了一大截,而他的臉色略顯蒼白,本就白皙的膚色此時更彷彿是變得透明瞭般,但他的臉上卻帶着滿足的笑意。
抱起閉着眼睛的小白狐狸,鳳吟雪掰開他的嘴將那顆小小的翠綠色珠子餵了進去,接着以手將一部分法力渡了過去,幫助小白狐狸催動體內的內丹。
直到小白狐狸的身體漸漸變暖,鳳吟雪才收回手站起身,擡手輕撫手中的狐狸毛,過了好一會兒,鳳吟雪看見小白狐狸緩緩睜開了那雙烏溜溜的眼睛。
臉上柔和一笑,鳳吟雪略有些吃力地說道,“你的內丹凝結着我三百年的修行,你是能變成人形的,我教你咒語自己試試。”
小白狐狸眨了眨眼,想着鳳吟雪傳授自己的咒語,一陣綠中透着白色的光暈閃過,小白狐狸便變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兒,小孩兒絲縷未着,白嫩嫩的小身子大概有一歲嬰孩兒般大,比夢境裡看起來長大了些。
小孩兒抱住鳳吟雪的脖子,興奮地笑着,甜甜叫道,“吟雪爹爹,這麼快就來接小小雪兒啦!寶寶好高興哦!不過爹爹還是給寶寶起個名字吧?”
鳳吟雪想了想覺得寶寶說得也對,總不能一直叫小小雪兒吧……既然是爲華軒霖而生,那麼……
脣角微微勾起,鳳吟雪伸手點了點小孩兒的鼻子,淡淡道,“那就叫鳳念霖吧!”
“呵呵……念霖念霖念霖,寶寶有名字啦!謝謝吟雪爹爹,我們一起去見爸爸他們吧!”鳳念霖樂呵呵地說着,手裡緊緊攢着鳳吟雪的一縷長髮,自從在夢裡抓了鳳吟雪的頭髮後,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動作,覺得特別舒服。
鳳念霖蹭了蹭鳳吟雪的脖子,一絲濃濃的倦意涌了上來,情不自禁地感嘆道,“爹爹身上真香啊……爹爹,念霖困了先睡會兒……”
“恩,睡吧!”鳳吟雪摸了摸小孩兒柔軟的小短髮,覺得自己的心也變得異常柔軟,畢竟這小孩兒是自己的靈肉變幻而出的,這份親厚感,是常人無法比擬的。
當鳳吟雪抱着熟睡的鳳念霖出現在別墅時,衆僕人都驚得忘了手中的活計,呆呆地看着鳳吟雪抱着個沒穿衣服的小孩兒往二樓書房走去。
雪兒少爺怎麼出去了趟就抱了個小孩兒回來了?!衆人皆覺得這下,別墅裡又要熱鬧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