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婕藍不知道擎戰這麼說是何意,當初潭棋出走他也沒有見怪,到此時倒是介意起來了,婕藍不知道該如何說,只是道:“潭棋爲了救龍奕衆人,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少君倒不必太過見怪,更何況,要不是潭棋的話,恐怕龍奕崎雪他們也難脫得大難,不是嗎?”
少君其實就是想給潭棋一個臺階下,既然婕藍都這般說了,他也就不會太難辦,就笑道:“公主既然都未曾怪罪你,那本君又如何願責怪你,只是,倘若你下次再敢一聲不響地獨身離去,本君就不會如此輕易地饒恕你了。”擎戰停頓了片刻,又道:“不過此時能饒你,等得將來平定黑穆郡,班師回朝後,會對你功過處罰的,所以,王城能否饒恕你本君就無法干涉了。”
雖然聽到的是這樣的言語,但是潭棋依然是感激涕零了,他忙得朝少君叩了一首,只道:“屬下甘願領罪,絕無半點怨言。”
擎戰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潭棋起身望向少君,眼中充滿了感激。而婕藍走到他面前,問道:“你是怎麼將龍奕他們救出來的,承風他們幾個呢?”
潭棋就見婕藍公主見問,心中又感愧疚,他嘆了口氣,道:“屬下無能,屬下只能將關押在城郡東首地牢中的龍奕等人救出,但是承風他們幾個聽說被關押在黑衢山裡,那裡是骷髏魔的聚集地,屬下知道貿然前去,只會惹下禍端,因此決定先行帶龍奕他們三人回王城覆命,卻未想到竟然在中途遇到少君和公主。”
婕藍想到承風居然又被關押在黑衢山中,心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因爲那個地方簡直就是邪魂的地方,而要是青蒙和天凌都被困在那裡的話,那他們定是十分辛苦。
“這黑穆郡爲何要將承風和天凌還有青蒙單獨關押在黑衢山這種地方呢?”婕藍害怕自己所想的成爲現實,所以忍不住問道。
潭棋沉默了一陣,思慮着究竟對婕藍說不說出,但事到如今,隱瞞的話只能使事情變得更爲糟糕,所以他只道:“末將也並非詳細清楚,但是聽說黑穆郡打算讓那妖邪的召喚師將血魔的魂魄用地獄之火煉出,只要湊齊了七血魔,就會將七血魔的魂魄聚集一起,受其控制,所以...”
婕藍聽到這裡,心口疼得更厲害了些,她手有些顫抖,不是爲自己的命運,而是爲承風的命運,她本能地看向身後同樣身爲血魔的金萱,心中倒頗爲抱歉,覺得自己對她不起,因爲天凌也被困在了黑衢山。
然而金萱倒顯得很是坦然,她輕聲笑道:“想要集齊七血魔,他黑穆郡又怎有這般本事,他倘若真想這般做,倒是來滅了我們這幾萬大軍再說。”
婕藍深呼了口氣,好讓自己安靜下來,她只道:“此番前去平定黑穆郡,定竭力將承風等人救出,勿要讓他們陷入敵人之手,被敵人利用。”不過婕藍想到一個人,心中疑竇更生,道:“但是有一事我卻不明,黑穆郡的二世子玄殷便是七血魔中的黑魔,倘若他們想聚集七血魔之魂的話,豈不是也要將玄殷抓去用地獄之火煅煉?可是玄殷是黑穆郡的世子,他郡侯又怎肯捨得?”
金萱冷笑道:“這些人,爲了個人權利,又怎會顧忌親情,縱然是自己的親身兒子,他們也定不會吝嗇的。”
婕藍聽金萱這番話,想起王城的內亂之禍,雖然她和南容公主並非同母所生,但也算是族親,到最後,還是爲了權利而兵刃相見,果然,在權利面前,無論什麼感情都會變得低微了嗎?
婕藍想到這些人居然如此,心中也感到頗爲寒心,但是要跟玄殷對戰,婕藍說什麼心中也頗爲擔心,畢竟他們兩人相識這麼久,玄殷幾次救她性命,婕藍又如何願意與他兵刃相見呢?怪只怪在她是王城的人,而玄殷卻是黑穆郡的人。
婕藍淡然笑道:“其實也不是每人都如此貪權奪利,只是有些人被這些權利衝昏了頭腦而已,也將權位放在了人生第一而已,不過這樣的人,一定有其弱點。”
金萱對婕藍所說也頗爲贊成,道:“所以說,此次出征,我們大軍定會全勝而歸。”
金萱如是說,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驚愕,因爲如今大軍在前,都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打勝這場仗,更何況是救出承風他們,所以,大家的心裡多少都有些怯懼的。
不過婕藍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這次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將承風他們救出,哪怕,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自己也在所不惜,因爲承風爲自己付出的已經太多了,而她不能再讓承風最後連性命都要爲她付出,婕藍說什麼也做不到。她強自露出笑容,也堅信地道:“金萱說得對,我們王城豈怕了他黑穆郡,最終我們一定會勝利的,不是嗎?”
擎戰見婕藍這個時候還有如此好的心態,心中倒也頗爲安慰,心想自己也不用太過擔心,他點了點頭,對衆將領道:“好了,讓衆將士好生歇息,等到子時時分,便動身攻打黑穆郡。”
潭棋和裂勃領命下去,出了帳篷讓衆將士先行休息,然後等待子時動身。
婕藍見帳篷內沒有悔惜前輩在,心中倒掛念起他了,他忙得出了帳篷,朝駐紮地四處望去,但見在駐紮地的外圍處,有一個看起來頗爲邋遢的男子坐在一塊大石上,一隻腳放在石上,右手握着一隻酒壺,在那裡喝醉着,顯得非常的煩惱。
婕藍見他一個人獨自在一處,又見她喝酒焦愁,心中也感到頗爲難過,她朝他走了過去,坐到他的身邊,而悔惜前輩卻並沒有理睬她,仍然只是悶着喝着酒,婕藍見他這副模樣,心中也很是嘆息,她苦澀一笑,道:“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不喜歡自己,因爲我讓那麼多人受傷,也讓你們爲我受苦,這些日子前輩你被困在黑穆郡,定是受了許多委屈,我本沒有面目見你的,可是對前輩欠下太多情,又豈能不見?”
悔惜將酒壺往遠處扔了,然後才呼了口氣,道:“不是你來見我,而是我來見你,所以,你不用感到愧疚。”
婕藍想到之前自己對他很是不禮貌,但是他非但不計較,反而幾次爲自己拋出性命,婕藍到現在都還不是很理解,悔惜前輩爲何要那般做,她問道:“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前輩與我之間真的只是陌生人偶然相識,然後前輩義無反顧地幫助我嗎?我還從來沒想到自己有那般能力,能讓一個陌生人願意爲我做那麼多事。”
悔惜前輩聽到婕藍所說的話,卻又放聲大笑起來,等笑過之後,他卻苦澀地流下了淚,那淚水順着面頰躺下,使得他那張滿臉鬍鬚的臉顯得更邋遢了些,但是婕藍看到他流淚,不知爲何心中也很是疼痛,她伸出手,握住悔惜前輩有些粗糙的手背,道:“不管你是什麼原因來幫助我,我都很是感激,你是我此生都會尊敬的尊長,所以,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悔惜聽到婕藍這番話,竟怔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良久,才淡然一笑,道:“尊長嗎?真是很親切的稱呼,不過,我喜歡。”
婕藍覺得這個人有點怪怪的,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不過婕藍也不會深究了,也習慣了他那古怪的性格,她也不再說什麼,而是伸出雙手挽住悔惜前輩的手臂,然後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閉上眼,準備睡上一覺。
而悔惜見婕藍靠着自己入睡,身體竟然也有觸電一般的感覺,他頓時身體就僵硬住了,竟愣在那裡不知所措,但見婕藍竟然靠着自己慢慢入了夢香,他也不敢,就這般一直僵坐着,好讓婕藍能靠着自己睡得舒服安穩些。
而悔惜感受着這一刻,就算很簡單,卻是覺得無比的幸福,好似這一生的幸福都在此刻聚集在一起了。
等到將近子時時,卻聽得大軍裡傳出軍號聲,此聲是命令整裝出發的號令。睡夢中的婕藍聽到號聲,便醒了過來,婕藍見大軍已經準備出發,便從石上跳了下來,道:“看來我們也得起身了,接下來恐怕是一場大戰,雖然這場大戰不知道究竟會是怎般的光景,但是這場大戰決定着血瀛國的未來,也決定着天下間百姓的幸福,你說,我們能勝這場仗嗎?”
悔惜知道婕藍從內心裡還是很害怕這場戰爭,因爲現在的她是一國的公主,身上承擔着無盡的責任,所以,她變得有些害怕,有些畏縮,有些心慌。
他拍了拍婕藍的肩膀,給予她鼓勵,只道:“放心吧,只要你還記得以前從赤燕城的那個自己,還記得在清周城的自己,那這場仗就一定會贏。”
婕藍從悔惜的話中,彷彿明白了悔惜話中的含義,她點了點頭,會心一笑,道:“我知道了,謝謝前輩提點,我們也一起走吧!”
悔惜見婕藍來了精神,心中也欣慰許多,兩人也未再說什麼,便一前一後地回營帳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