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靜完全沒想到他居然絲毫不顧念自己對她的深情,竟然將事情和盤說出,她怔怔地瞧着他,滿是失望與悲憤,顯然這樣的事實讓她無法接受,更無法接受擎戰的絕情。
而虞慶沒想到擎戰居然會知道事情的真相,而看自己妹妹的神色,想必他所說的是真的,虞慶見自己妹妹做出這樣的事來,怎不生氣,可是他畢竟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唯一最親的人,自己豈可讓她有事,並且小時在母親面前發過誓,此生定要好生保護這個妹妹,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而現下這樣的情況,倘若任由城輔處置,恐怕她的性命都難保全,他不由走到擎戰面前,冷言道:“本主知道少君心戀婕藍姑娘,對城妹與少君你的婚事頗爲不滿,但就算如此,少君你大可直接提出,城妹雖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是這清周城的公主,城中自然有不少大臣貴族會爭先求親,你不需要說這些來陷害城妹,這樣做,少君不覺得卑劣了些嗎?”
擎戰見他這樣的態度,便知道他是成心想要包庇自己這胡作非爲的妹妹,道:“城主的意思是說本君是在撒謊冤枉公主了?”
“本主也並不這麼想,但是此事只不過是少君的片面之詞,如何做得準?少君就算是王城的人,本主也有權追究少君的誣言之罪。”虞慶神色間顯得頗爲威嚴。
裂勃和潭棋一聽這城主的話心下一驚,忙得走上前,護在少君的身周,深怕這虞慶立刻叫城殿中的侍衛突然動手,將少君扣押下。擎戰揮手示意他們退下,裂勃和潭棋才稍微退後,但還是全身戒備着,對這城主充滿了敵意。
擎戰笑了起來,“城主要扣押本君,恐怕太過荒唐,在這裡,本君和城輔大人都在爲莫俐公子的死查明原因,現下既然知道真相,城主查也不查,便置本君與城輔大人的話不理,反而執意覺得公主是被我們冤枉的,不知城主這是否便是徇私,莫不成城主就要置衆大臣的請願而不顧嗎?”
這些大臣,尤其是城輔大人門生的官員在聽到擎戰所說的一番話後,清楚地知道了原委,雖然擎戰所說中並不完全屬實,那是因爲他爲了保護虞寧衆人,所以將有些細節做了更改,不過事實倒相差不遠。這些大臣聽後,憤恨於心,他們平時早已聽說過這個公主殘忍無情,現下更將城輔大人愛子殘忍殺害,這讓他們情何以堪,頓時有十幾位大臣都紛紛跪下請願道:“請主上爲城輔大人做主,請主上明斷此事!”
遭到衆大臣逼迫的虞慶頓時真如熱鍋上的螞蟻般,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看着自己這位妹妹,而虞靜也正瞧着,當他看着那雙欲哭無淚的雙眼時,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緒了,只道:“你們這都是在逼迫本主嗎?還是說你們齊心想讓公主爲令子償命?城輔大人,本主一向信賴你,依靠你,但不要覺得你這般就可倚老賣老,本主就必須聽你的,倘若誰再敢在這大殿之上,胡言亂語,冒犯公主,那就拖下去凌遲處死。”
他此話一出,所有官員都噤聲不敢再請命,但是看得出他們都忍着心中的鬱悶之氣,尤其是城輔,他憤然道:“沒想到老臣到得這把年紀居然會受到這般的折辱,先主阿,老臣有罪啊,老臣當年該跟隨先主而去,也不會今日受這份欺辱,老臣對不起先主,對不起先主所託阿,現下愛子受冤,清周城妖魔復甦,城主不但不自省,卻還一味包庇公主,如此下去,清周城滅城之日不遠矣,老臣真是愧對先主。”他說着時已是聲淚俱下,顯然很是痛苦。
城主一聽到先主、妖魔,這就觸犯了他的兩大禁忌,他怒道:“好個大膽的城輔,本主念在功勞上對你一再忍讓,你卻不知好歹,拿先主來威懾本主,看來城輔大人老了,腦子糊塗了,本主看你還是在家好生歇息幾日,等得好後再上朝也不遲,來人,將城輔大人送回府中,將莫俐學士遺體擡回城府府中,幫城輔大人好生安葬。”
他一下令,殿外的幾名侍衛就走了進來,將跪倒在地仍痛哭的城輔大人扶起來,城輔大人不願走,卻被這兩侍衛硬着拖走,而大殿之中,卻還回蕩着他斥罵之聲:“老夫沒老,老夫是一城之輔,老夫受先主遺命守護這清周城,有老夫一日,這清周城老夫便不會不問,主上,你不爲愛子申冤,是爲不義,你棄下老夫違背先主之言是爲不孝,你縱使妖魔爲亂,禍害百姓,是爲不仁,主上,你不可這樣下去啊,你這樣遲早清周城會被毀的,會被毀的…”他的聲音漸漸遠去,但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喊聲如何不讓人動容。
婕藍看着那已老邁的城輔,雖然也覺得他兒子對公主有這樣的貪戀也有錯,但是倘若不是靜公主的誘惑與捉弄,恐怕他也不會痛失愛子,而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都是因爲女人天生的嫉妒之心而起。
好荒謬的一場鬥爭,這一場毫無意義的鬥爭,恐怕就牽連到了這清周城君臣之間的激化,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也無法預料。
虞慶雖然維護了自己妹妹,但是心中對她的憤恨卻還是表露無遺,他走到虞靜面前,怒道:“便是你平日裡太過肆意任性,才弄成今天這般,要是你平時守規矩些,城輔大人也不至於會懷疑到你的身上來,看來必須得對你嚴懲,來人,將公主關入‘長門殿’一年內不准她再踏出殿門一步。”
侍衛得令走了過來,便要帶靜公主走,虞靜如何能忍這樣的懲罰,想要反抗,淚流道:“你這是要監禁我嗎?你這樣做比起將我打入監牢又有什麼區別,你說過你要一生護着我,愛着我,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這世間的人都厭我,棄我,都恨不得我死,只有你會疼我,可是到現在,難道連你也不再疼我了嗎?慶哥哥!”
這個稱呼是虞靜還小的時候一直這樣叫虞慶,現下如此稱呼如此虞靜心中更爲難過,她想到自己還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不喜歡自己,那些大臣說自己是災禍,會給清周城帶來災難,所以所有人都避而遠之,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也太渴望愛了,當自己被拋棄在雪山裡,任由滅亡時,只有自己這位哥哥冒着大雪騎馬來將她救了回來,才保得這條命,此生,她的心都系在這位哥哥身上,可是到現在,她發覺連自己唯一疼自己的哥哥都冷漠自己,責難自己,而自己喜歡的擎站,卻也厭惡自己,痛恨自己,那麼她活在這世間究竟是爲了什麼?
淚水滑落她嬌媚的臉龐,虞慶看着妹妹這般,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想擁抱她,安慰她,可是自己只能這樣才能救她,才能稍微讓城輔和他的門生心有所平,不然要是這些人羣而諫之,恐怕他連她的性命都無法保住。
“不用再說了,就是本主以前對你太縱容,才讓你今日受人責難,爲兄這樣做,也是爲你好,希望你在‘長門殿’中能夠好好反省,收斂你的脾性。”虞慶毅然道,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
虞靜回過頭看着一旁的擎站,此時的她對擎站是既痛恨又失望,他不愛自己也罷,爲何到最後還要置自己於死地,莫非他的心就這般硬,無論自己怎樣對他,他都無動於衷,她走到擎站面前,湊近他耳畔,道:“你好狠,你答應過我不將昨晚的事對任何人說,可你現下卻還是說了出來,如此背信棄義,你還配稱少君嗎?”
“你錯了,本君確實答應過你不會說出昨晚之事,本君也確實做到了,因爲你被辱之事本君絕沒有說出半點,公主還是一個冰清玉潔高貴無比的人,但至於你的心是否如此,而其他人又將如何看待公主,本君實在無法下定論了。”擎站也確實守了自己的承諾,將那晚莫俐欺辱他的場面並沒有說出,雖然這樣做可以保住她的清白,但是卻讓那些大臣只會痛恨她,而不會選擇同情她,倘若這些大臣知道莫俐曾對她欺辱過,恐怕也不會如此激憤。
但是女子的清白與衆人的憐憫之間,虞靜自然選擇保住自己的清白,她只是看着擎站,看着不遠處的婕藍,道:“現在如了你的意,我被幽禁,你便可自由,不過本公主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的,我更不會取消我們之間的婚約,就算我被幽禁,哪怕我死,我也是你少君的未婚妻,而你也擺脫不了這個稱號。”虞靜有一種玉石俱焚的恨,這種恨讓她無法釋懷,無法放下成見,無法放下情感,她悲然轉身,被侍衛帶出了大殿。
頓時大殿都靜了下來,虞慶看着那些跪在他面前的大臣們,道:“你們都退下吧!”
那些官員都領命退下,而大殿之上只剩下擎站和婕藍他們一衆人等。虞慶瞧着擎站,又瞧着婕藍,心間竟有一股燃燒的怒過讓他幾乎要狂吼出來,但是他依然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怒氣,只冷言道:“既然少君和婕藍使者之間情深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不過可惜得很,少君你還是本主將來的妹夫,不過城妹要被禁足一年,那隻好委屈少君在這清周城再等一年了,所以你與婕藍使者之間,還是趁這段時間將你們的感情整理清楚,否則到最後傷心的人只會是那個最愚蠢的人。”他說着此話時是對着婕藍說的,自然是在告誡她不要再迷戀擎站,否則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