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人性的貪婪

潭棋倒還知道這個老頭的心性,所以對他這樣說也不是很在意,倒是素琴和青蒙她們倒很是詫異,覺得這老頭行事怎的總是出乎意料。

潭棋冷言道:“區區一千兩銀子,我想少君還是付得起的,所以你不用擔心,老頭子。”

骨劍見他稱呼自己老頭子,竟然也不生氣,他聽到有錢,眼睛都笑得看不到了。而婕藍和承風各自將藥丸服食下去,果然覺得體內一股冰寒之意朝四肢百骸蔓延而去,焰魔留在體內的火毒也漸漸被那藥丸給逼出了體外,頓時間婕藍覺得身體無比的受用,舒服了許多。

幾人運功療傷了大概兩個時辰,在此期間,受傷重不能自療的都求助於這老頭,而骨劍則絲毫不客氣地向每人索要銀子,當然最後都記在了潭棋的頭上,感覺潭棋就像個債主一般,惹得他苦笑不得。

等得傷勢大好之後,婕藍便朝骨劍問道:“你怎的跑到焰魔山來了?”

骨劍撓着頭,道:“當然是取寶貝來了,你們可知道這焰魔的火拿來成爲炎煉之火最好不過了,老頭我見有這麼好的煉劍寶貝,豈可不來。”

“哦,我還以爲你是專程來相助我們的,可見是我會錯了意,不過還是很感謝你這次又救了我們。”婕藍語言冰冷,但是確實對這骨劍頗爲感激。

然而婕藍這番話彷彿提醒了骨劍,他忙道:“啊,對了,我算了一算啊,剛纔在那洞裡救了你們這麼多人性命,一人一百兩銀子,你們總共是,一、二、三、四…”

衆人聽到他又開始算着銀子,都感到頗爲無語,潭棋再也忍受不住,走上前來,便不由分手地朝骨劍頭頂狠狠打了一圈,只打得骨劍眼冒金星,“這下你是不是直接就看到很到很多錢了。”

骨劍被潭棋這一打,果然安分了不少,也不敢再盤算錢的事,而婕藍則道:“我們休息片刻之後,就要動身返回城廷,也不知道少君他們那邊怎麼樣?”

婕藍看着身後的青魔畋青,她走了過去,輕輕撫摸着這孩子的青色長髮,溫言道:“我們曾見過面的,你還記得嗎?”

青魔一臉茫然地看着婕藍,那雙眼睛無神而空洞,就像一個失去心性的孩子,已經感覺不到任何人的溫暖。婕藍想青魔一定是這些年一直備受折磨,才導致他變成這樣,婕藍想到這點,就覺得異常的難過,她將青魔捧在懷中,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背,道:“你放心,從此之後,有我們在你的身邊,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的,知道嗎?”

青魔躺在婕藍的懷抱中,感覺到婕藍的溫度,彷彿觸動了他的心一般,他低聲喚了句,“媽媽!”

這一句讓婕藍有些愕然,她不知道青魔爲何要這般稱呼自己,但想或許是他一直以爲備受折磨缺乏關愛的緣故吧!婕藍微微笑着,撫摸着青魔那細長的長髮,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對我說,知道嗎?”

青魔緩緩擡起頭木然地看着面前這個女子,或許因爲太久都沒有聽到這樣關心的話了,所以他竟有幾分愕然,彷彿自己聽錯了般,“這是哪裡?我們是要去哪兒?不待在那山洞裡面了嗎?”

婕藍想這個孩子是承受了怎樣的痛苦才如此地害怕那山洞,以至於說話的時候身體都在顫抖,“恩,不待在那裡了,我帶你回城廷,你說好嗎?”

那青魔一聽到說回城廷,頓時面色就慘白起來,全身劇烈顫抖起來,而他的瞳孔也因爲過度的害怕和驚恐而不斷地放大,很久他才拼命叫嚷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那裡有吃人的妖怪,我不去。”他邊叫嚷着邊要朝洞外逃去,好像真的對那城廷恐懼到了極點,以至於即便聽到名字也讓他無法平靜下來。

婕藍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她忙得將想要跑走的青魔拉住,但是青魔卻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想要擺脫婕藍,婕藍見阻止他不了,就過去又將他抱到懷中,寬慰道:“我們不回去了,不回去了,不回去那個鬼地方,好不好,不要怕,有姐姐在,不要怕!”不知道爲什麼,婕藍與青魔也未曾見過幾次,可是看着青魔這樣痛苦,她彷彿感同身受一般也痛苦異常,雙眸也溼潤了下來,或許他讓自己覺得那麼熟悉,就像自己失去的疏影一樣。

在婕藍的撫慰之下,青魔才漸漸平靜下來,不再掙扎,不再叫嚷,只是他雙眼中的不安和驚恐卻依然存在,“真的…嗎?真的不用回去了嗎?”

“嗯,不用回去了,不會再讓那些可惡的人再碰你。”婕藍捧着他的頭撫慰着,就像安慰着以前自己最疼愛的疏影一樣。

青魔聽到婕藍這句話,彷彿得到大赦一般竟然放聲痛哭起來,那哭聲脆響卻掩藏着他的悲痛,彷彿有幾十年的委屈在這一剎那都釋放了出來。

洞中的所有人聽到青魔如此悲慼的哭聲,都有所動容,心想這小小孩子定然吃了不少苦,纔會變成這樣,纔會覺得痛苦委屈,爲何世間上的人要這樣對待一個孩子呢?就算他是血魔,可是他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啊!

難道人的貪婪就這樣磨滅人性嗎?難道爲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就要剝奪他人的快樂和人生嗎?爲何要這樣呢?爲何人類的這種人性始終無法改變呢?

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只知道一切都是那麼的令人絕望。

茗棋靠着青魔的背後,希望自己也能夠給他幾分安慰,青魔哭了許久,漸漸平靜了下來,可能哭得有些累了,所以又睡了過去。

衆人雖然都有些趕世間,但是卻也不忍心讓青魔連夜奔波,再者衆人都受了傷,需得休息後才能上路,所以大家誰也沒有提出趕回城廷。

茗棋一直守護在青魔的身邊,愛撫地一直凝望着他,彷彿只要自己一眨眼就怕對方小時了一般。

婕藍坐到茗棋的身邊,用手指爲她梳理着有些凌亂的長髮,她溫言道:“你從小就已經跟在了畋青的身邊了,是不是?”

茗棋有些認生,不過這幾日來都得到婕藍的庇護,現下她又將畋青救了出來,心下里對她很是感激,所以並沒有太大的排斥,她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從生下來就在青的身邊了,我跟他一起長大,我發誓要一生都好好保護他的,可是沒想到青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卻無能爲力,我真的太沒用了。”

婕藍撫摸着她嬌小的腦袋,道:“沒有的事,你看,你不是找到了我們,現下又將畋青救出來了嗎?只是畋青爲何一直呼喊着他的母親?他母親到哪裡去了呢?”

茗棋一聽到這個,頓時又傷心了起來,“青很可憐,本來我跟他一起生活在青柳鎮上的一個小村落裡,我們一起長大,過得也很開心,可是漸漸地青可以將即將去世的人救活的能力被傳了開去,後來被城廷的人知道,他們就派人來要將青帶走,青不願意,他們就強迫青的母親到了城廷,青沒有辦法只得跟着去了,到了城廷之後,開始他們對我們很好,可是到後來那城廷就強迫青爲他治病,如果青不依從,他就會當着青的面折磨他的母親,青不得不順從他的意思,到了後來,那城主更要青每日將自己的血讓給他飲用,青只要有一點反抗,他就會對他的母親進行毒打,所以青不敢有半點反抗,他好可憐,爲什麼這些人要這樣對他,青有什麼錯,秀心阿姨又有什麼錯,爲什麼要這般折磨她?”茗棋說着時也是聲淚俱下,看來他們幾個都受了不少的苦,以至於她們的怨恨才那麼深。

婕藍聽後想到了自己的命運,想到自己其實也跟青魔一樣,因爲自己身爲血魔的緣故,連累了母親,連累了村落裡的人,而自己則從此過着漂泊流離的生活,可是就算這樣,她也必須活下去,因爲她無法原諒那個犯下這些罪惡的人,她必須爲自己的母親和村民們報仇,她才能放下自己肩上的責任,才能安心地過自己的生活。

婕藍握着茗棋的手,道:“那畋青的母親現在在哪裡呢?”

茗棋搖了搖頭,道:“我一直被那個城主幽禁在一座廢殿裡面,所以我不知道秀心阿姨在什麼地方,不過秀心阿姨一定跟我一樣,被那個城主監禁着,姐姐你一定要救出秀心阿姨,不然,不然青他會因爲秀心阿姨而墮入魔道的,你一定要將秀心阿姨救出來啊!求求你!”

婕藍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想辦法將她救出來的,這裡的所有人也會幫你和畋青將他母親救出來的,所以你不用擔心,知道嗎?”

茗棋點了點頭,頓時洞中安靜了下來。在婕藍和茗棋談着話時,衆人倒還覺得並沒有什麼,可是一安靜下來,衆人都感到很是尷尬,尤其是承風、青蒙、婕藍三人之間。

想到青蒙在隧洞之中與承風之間的對話,婕藍到現在都是面紅耳赤,既有幾分感動卻也有幾分惶恐,她知道青蒙對承風的深情,可是承風卻說自己對她有意,不管他是真心如此還是故意氣青蒙,這對婕藍來說都顯得很是尷尬,也使得她無法面對青蒙,好似自己偷了本該屬於她的東西一般。

青蒙也感覺到了這窒息一般的氛圍,她見外面雨已經停了,而天色也並未暗下來,想着自己也並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就起了身,道:“既然你們一行已經無事,我也沒有留下來地必要,便在此告辭,先走了。”

承風見青蒙要走,開口問道:“你真的要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