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潭棋和裂勃看着婕藍那張陰鬱而凝重的臉,就知道她現下的心情,但是少君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她就算又何不願也只得忍耐,可是當轎中不斷傳來靜公主愉悅的歡笑聲時,婕藍彷彿被金針一針一針地紮在肉骨之上,那種附蛆之痛讓她幾乎要絕望,可是,就算恨又如何呢?現下的這些兒女私情也比不上承風他們的生死重要。
幾人終於到了城門之前,卻見城門大開,而虞慶城主卻和衆多大臣侍衛等候在那裡,他們個個神色肅穆,彷彿一切都將一觸即發。
轎子停了下來,擎戰少君扶着靜公主下了轎,當靜公主瞧見自己城兄一臉凝重地靜候在那裡時,她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心想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偷跑出來,只怕又要被責罰。
擎戰少君率先迎了上去,靜公主便走在他的身側,希望他能夠護着自己,免得又被自己哥哥說教。
虞慶瞧着自己任性的妹妹,便怒喝道:“你也太過放肆,不好好待在城廷之中,卻敢偷跑出來,你簡直不將本主的話放在心上,你信不信我將你關進大牢裡去,這樣你才知道什麼叫做聖令不可違。”
擎戰笑言道:“是本君將她帶出城廷的,只因公主說每日裡閒悶異常,想出來見見世面,所以本君順便將其帶出,倘若要治罪,城主恐怕也得連同本君一同治罪。”虞慶見他這麼說,也不好對自己妹妹發作,他頭也不回地對在自己身後的御前侍衛衡屏道:“將她帶回去,好生看着。”那侍衛衡平應了一聲,便走到公主面前,道:“公主,請吧!”
靜公主瞪了那衡屏一眼,朝他城兄冷冷地哼了一聲,便被衡屏帶進了城廷。
虞慶見到擎戰跟自己妹妹在一起,心中也是頗爲狐疑,但他知道這少君並不簡單,不可能真的就跟自己妹妹處在一起,中間必然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只是究竟是何事恐怕也不得而知,他直言問道:“不知少君此番辛苦,可否有何收穫?”
擎戰依然笑言道:“雖然所獲不多,但多少也有了些眉目。”
“哦?是嗎?那看來本主要先少君一步,已經找到了擄劫承風他們的人,只不過既然承風他們是少君要找的人,那本主也不好私下定斷他們的罪,只好等少君一同公斷。”虞慶城主言語帶着挑釁意味,彷彿是在跟擎戰鬥狠一般。
婕藍聽到虞慶說抓到擄劫承風的人,不由緊張了一下,因爲他曾聽過豫寧的告誡,所以深怕豫寧所說的話應驗,她忙走上前,問道:“是誰?誰抓走承風他們?”
虞慶沉默地看着婕藍,並不想接話,彷彿對婕藍置若罔聞一般。擎戰知道虞慶是故意如此,他回頭朝婕藍看了一眼,示意她在此時要忍耐住,婕藍明白了擎戰話中的意思,就只好緘默不語。
“既然城主已經抓捕到擄劫之人,那我們便省力瞧上一瞧又如何?”擎戰知道在此多說也是無益,只有當面一見才知事情原委。
虞慶也未再說什麼,徑直讓出一條道來,擎戰走在最前首,而潭棋和裂勃帶着婕藍跟在擎戰和虞慶的身後,朝偏殿中走去。
當到得偏殿時,虞慶城主坐於殿堂之上,擎戰坐於右側,而潭棋和裂勃站於他身側,婕藍因爲是罪人身份,本不應該入這殿堂,但是因其與承風一事相關,所以擎戰和虞慶都沒有將她攔阻在外。
衆人坐定後,虞慶喝道:“帶囚犯上殿!”,頓時便聽到殿門外傳來鐵鏈拖地發出的刺耳聲音,而被拖動之人顯然已經是遍體鱗傷,所以走動的腳步低沉,每走一步便聽到他們的痛吟之聲,不知道爲何,聽到他們的痛吟之聲,婕藍的心彷彿被置於碳爐上被人烘烤一般讓她窒悶難受,她緊張地看着殿門外,心中既希望是自己一直想見的龍奕他們,卻又期盼別是他們,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矛盾、掙扎,她擡頭看着坐在殿堂之上的虞慶,她發現他居然在笑,他居然在冷冷地笑,不知道爲什麼,這笑容讓婕藍感到更加惶恐,更加害怕。
侍衛押着那‘犯人’走了進來,當看到他們們,婕藍驚得差點跌倒在地,她無法相信被侍衛押着的那兩個所謂的‘犯人’真的便是龍奕和崎雪,也無法相信現在他們倆已經被鞭打折磨得不成人形,婕藍捂住嘴哭泣起來,因爲太過驚訝悲痛,她全身發軟,幾乎無法動彈。擎戰和潭棋等人見到龍奕他們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也都頗感驚異。
婕藍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她朝龍奕和崎雪奔跑過去,將被打得皮開肉綻的龍奕緊緊抱住,痛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們怎麼會被打成這樣?”
龍奕全身上下鮮血淋漓,就連雙眼上都彷彿蒙上了一層血霧,他看到一直牽掛的婕藍出現到自己面前時,頓時開心得不由笑了起來,但是這一笑牽動傷口,卻讓他疼得更加厲害了些,他顫抖道:“藍,終於看到你了,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欺負你…有沒有折磨你…你不要嫁給那個城主…千萬不要…”
這種時候,他擔心的永遠還是自己,婕藍一把將龍奕擁入自己懷中,淚水滑落下來,滴落在它的血肉之中,“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話了,再說你會很疼。”
崎雪看着婕藍,也淚流起來,本來嬌小可愛的她現下卻也是滿身鞭痕,已經被折磨得看不清原來的模樣,她伸出滿手血污的手握着婕藍的手臂,道:“藍,離開這城廷,那城主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會害你的。”
婕藍比誰都清楚,這個虞慶城主的兇殘面目,只是她沒想到,他居然對自己最親切的兩個人出手,還將他們折磨成這樣,一直壓抑着悲痛的她站了起來,對着那高高在上的虞慶城主喝問道:“你爲何要這樣對待我的朋友,他們究竟犯了什麼罪,你要如此殘忍地折磨他們,難道這就是你對待赤燕城來使的態度嗎?”
虞慶見此時的婕藍對自己大吼大叫,彷彿這對他來說正如他所料一般,他一直這樣盯着婕藍,彷彿是在告訴她,這便是你背叛於我後的結果。
“便是他們兩人將青魔和白魔擄出城廷,如此膽大妄爲,又殺害了城廷中幾名侍衛,自然要將他們打入天牢,嚴加審問,就算是你的朋友本主也無法姑息。”虞慶面對慟哭的婕藍,絲毫不爲所動,反而更增加了他幾分憎恨。
“擄走承風和青魔?”婕藍聽到這句話,覺得是生到人世間聽到的最可笑,最荒唐的話,她突然冷冷地笑了起來,道:“你有什麼證據,是你已經在他們身邊找到了承風和青魔還是說你親眼看到了?你作爲一城之主豈可這般行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若要因爲我的事而爲難他們,請你衝我來。”
虞慶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突地站了起來,道:“本主是看在對你的情分上所以一再忍讓於你,所以對你的朋友也只是讓他們受點皮肉之苦而已,倘若真要處刑他們,他們現在恐怕早已不能活命。”虞慶大聲呵責之後,朝向擎戰,道:“現在他既然是少君的犯人,本主想少君也不會由着一個犯人在殿堂之上如此胡鬧吧!”
擎戰見到虞慶如此折磨黑豬和崎雪,雖然他自己對這兩個半妖並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他跟他們也算是一起共歷幾番生死,又如何不氣憤,不過他要顧及他的身份,更不能像婕藍一樣感情用事,他站了起來,逼問道:“婕藍她見自己的好友受到嚴刑逼供,自然會情緒失控,本君雖然有權利,但是本君卻無法讓一個傷心的人不去傷心,所以本君無法阻止婕藍如此做,不過虞慶城主既然說這兩位侍魔者擄劫了白青二魔,就算是城主你所說的,也是口說無憑,本君既然是‘御灋組’的少君,就容不得有半點違法之事。”
虞慶冷冷地瞧着面前這個人,他也站了起來,慢慢地走下殿堂,冷傲地瞧着面前這個氣勢威嚴的人,道:“來人,把青魔的侍魔者帶上來。”
婕藍和擎戰更是一驚,他們沒想到他真的抓了銘棋,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等得片刻,便見一個雙手手骨被鐵鏈鎖住的茗棋被帶了上來,押解着他的那侍衛將她狠狠一推,茗棋腳步不穩,便一頭栽倒在地,巨力碰撞之下觸動了她的傷患之處,令她不由痛苦地**出來。
婕藍見到茗棋,忙俯身下去將被推倒的她扶起,看着也被折磨得幾乎不成人形的茗棋,婕藍的心被撕裂得一寸一寸。
“她是青魔的侍魔者,你告訴他們,是誰將白青二魔擄劫走的?”虞慶城主喝問道。
茗棋因爲太過悲痛恐懼,整個身子都在不住顫抖,“青君…青君是被,被他們擄劫走的。”
她一言震驚全座,婕藍也無法相信這句話是出自她口,她緊緊抓着她的臂膀,不斷詢問道:“不會的,怎麼可能是龍奕他們,是不是有人逼你這麼說的。”
黑豬聽到茗棋的話,頓時痛哭着勸慰道:“藍,沒用的,她也是被迫無奈,所以才指認我們,可是,藍,你一定要想法救出他們,不然,承風和青魔要是再被逼入魔道便無法挽回了。”
婕藍聽到黑豬的話,站了起來,對着那個殘酷的城主,沉聲道:“你聽到了嗎?這就是你所謂的‘犯人’,這就是你說的是他們將承風擄走的嗎?”
虞慶朝黑豬大喝道:“好個大膽狂妄的半妖,你擄劫白青二魔不說,還敢再這殿堂之上信口雌黃,對方都已指認,你還敢狡辯,看來是對你這冥頑不靈的犯人刑罰不夠,還要讓你受些苦才肯招認,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