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秋意散去,冬日終於浮現出它猙獰的爪牙。這是大漢帝國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雨,雨滴滴落到地面上,像是小石子一般簌簌作響。有經驗的農夫都知道,這是快要下雪的預兆了。等這些冰碴子下完接下來就是大雪的天氣了,在這種天氣裡,反而比下雪的時候還要冷上一些。
冰涼的雨水混合着小塊的碎冰,無疑給這般天氣下的遼清州帶來極大的影響。守城的兵士們不停地搓着手,咒罵着這鬼天氣。呵出的白霧混着城牆上火把的光亮,像是升騰的雲霧。
這場雨下的太突然了,比往年入冬的日子早了半個多月。因此,輪值的士兵現在還穿着沉重的鋼鐵盔甲。雖然士兵長已經向軍備部上報了申請禦寒軍服的要求,但是也是要等到一天之後了。冰涼的鋼鐵貼合着皮膚,雖然士兵們都有些修爲在身,但是還是冷得直打哆嗦。
幸虧當值的士官長比較體恤下屬,也是這天氣實在是太惡劣了,所以原本兩個時辰一次的輪值被調整到一個時辰一次。不但如此,每個輪值士兵的身上還配發了一小袋烈酒。有了烈酒傍身,起碼感覺上沒有那麼難受了。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晃悠悠地來到了城門口。通體褐色的健壯馬匹即使在這樣的天氣下也是絲毫不受影響,漆黑的鬃毛更是油光發亮。讓士兵們注意的不是這匹雄峻的馬匹,而是馬車上那個纂字標識。
信義商行!
馬車慢悠悠地在守城的士兵面前停下,在士兵們準備例行問詢的時候,從馬車裡面突然伸出一隻乾瘦瘦的大手來。紅光滿面的老人跳下了馬車,遞上了一本薄薄的文書。文書上面還附着一張小小的票據。
兵士們見此,都是眯着眼笑了起來。這價值十金的票據正是帝國商盟發行的金票,可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沒想到在這樣的天氣裡,還是能發一筆小財。恭恭敬敬地遞迴文書,幾個兵士讓開了一條道路。看着老人的穿着,起碼是信義商行的分行掌櫃,能讓他下車遞出文書的人,身份該是何等顯赫?
這等人物可不是自己這種人可以惹得起的,幾名兵士瞧了瞧遠去的馬車,商量着輪班之後去做些什麼。至於剛剛的那輛馬車,已經被他們置之腦後了。過不了幾天,兵士們就會徹底遺忘這些事情。有些時候,記性太好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找不不自己的定位,又喜歡胡言亂語的人,可是活不長的。這些兵士們可都是老油子了,自然不會犯這樣的忌諱。
馬車駛到信義莊的門口便是停了下來,車上陸續下來五六個人。別看從外部看起來車廂不大,其實在馬車的內部空間可是比這超出太多了。起碼幾人在馬車內並無一絲擁擠的感覺,反而覺得有些寬敞。馬車內外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張遠幾人剛從方纔馬車內的舒適環境中走了出來,被這冬日的寒風一吹,頓時有些發冷。
在前面的老人哈哈大笑了幾聲,便是引着幾人到了這氣派的商行之中。
帶着張遠幾人繞過貿易區,老人直接推開了後堂的大門。小心地合上了大門,老人兀自在屋中踱了幾步,一間密室出現在了幾人的眼前。
“請隨我來吧,由於這東西牽扯的關係太大,不由地小老兒不謹慎吶。”
張遠幾人聞言點了點頭,這件事幾人自然明白。上次押運的護衛隊伍中,都是有內奸的存在,可見雖然是在商行的內部,也是並不安全的。幾人跟着老人的腳步走進了密室之中,隨之密室的大門便緊緊地合上了。
說及這件事的起因,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張遠四人帶着小楊帆一路急行,很快便是到了遼清州州城的範圍內。距離冀州,也就十幾天的路程了。幾人正坐下來休息的時候,旁邊卻是剛好路過一隻商隊,還沒等張遠看清這商隊的標識的時候,張遠頭頂上的炎驥獸卻是突然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炎驥獸便是盯着這商行的貨物出神。不到片刻,在商隊後面的貨物車輛連貨帶馬都被炎驥獸給吞入了腹中。幸好後面車座上都沒有人,不然恐怕也是難逃炎驥獸的巨口。張遠幾人看的自然是目瞪口呆,他們也不知道炎驥獸怎麼突然發起瘋來。
渾然不覺的自己做了什麼事情的炎驥獸閃電般的回到了張遠的頭頂上,不等幾人有何反應,便是在張遠的頭頂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這個吃貨!”幾人都是臉色不大好看地看着圍着自己的商隊護衛們。
這般情況,也是自己幾人的過失,所以雖然有走脫的把握,但是幾人還是決定留下來。圍在張遠幾人周圍的護衛們雖然一個個面露兇光,一臉憤怒,但是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剛剛炎驥獸吞掉商隊貨物的時候,這些護衛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炎驥獸的本體。雖然炎驥獸此刻又變成了一副人獸無害的模樣,但是衆護衛卻也是不敢靠的太近。以免這兇獸發起威來,擇人而噬。
看着這些護衛的模樣,張遠歉意地抱了抱拳道:“不小心衝撞了各位,貴商會損失的貨物,我願意照價賠償!”張遠雖然臉上帶着笑意,但是心中早已把炎驥獸給罵了個半死。連炎驥獸都這般沒臉沒皮地直接一聲不吭全部吞下去的東西,價值肯定不小。雖然心中在滴血,但是既然是自己這邊的過失,自然有賠償的責任。
“賠償?你們賠得起麼?”那個看起來像是護衛長的人這纔是說起話來,眼神不善地在張遠幾人身上掃來掃去。三個少年一個少女再加上一個幾歲的小孩,他們身上能有多少錢?在這樣的天氣裡,連馬車都僱不起的人,還能指望他們能有錢到哪去?
所以,護衛長的眼神更加不善起來。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前面的馬車裡卻是走出來一個老人。衆護衛見到這個老人都是恭敬地施了一禮,“崔行長。”
老人笑着壓了壓手道:“這是怎麼回事?”有些皺了皺眉地看了看身後消失的貨物和被衆護衛圍在一起的張遠幾人,老人向護衛長招了招手。
護衛長臉色陰沉地向老人說了幾句,一邊說一邊惡狠狠地盯着張遠幾人。
“這幾人縱獸行兇,吞掉了我們信義商行的貨物。崔行長,您看此時怎麼處理?”
“縱獸行兇?”老了看了看張遠頭頂上的那頭像是小狗般的動物,半天沒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兇獸。
“信義商行?”聽到這句話的張遠眼睛卻是一亮。徐徐向老人施了一禮,道:“崔行長可否借一步說話?至於賠償的事情麼,自然不用擔心。”張遠不動聲色地從懷中摸出三枚火系內核來。晶光璀璨的內核正散發着強大的火元力波動,讓這三顆火系內核更加耀眼了起來。
“四境火系內核?”護衛長臉色一變,隨即冷笑起來道:“就憑這三顆四境火獸內核也想完全賠償我們的貨物,未免太異想天開……”
護衛長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張遠又是從懷中摸出了一顆比剛剛那三顆四境火獸內核更加讓他震驚的東西。就練剛剛還一臉平靜地看着張遠拿出三顆四境火系內核的崔行長,眼角也是有些抖動起來。顯然被眼前的物事給驚到了。
張遠拿出來的,是一顆五境的火獸內核!
雖然這顆內核的體積比方纔的三顆四境火系內核小了很多,但是其中蘊含的能量卻是這三顆四境火系內核的十數倍!這就是境界上不同的本質體現,在能量的質量上,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看到商行幾人顯然非常吃驚的模樣,張遠卻是安下心來。總算是沒有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若是連五境的火獸內核都是無法賠償的話,張遠也不知道拿什麼來補償商行的貨物了。或許,到時候幾人只能跑路了。
“這樣不知道崔行長可否滿意了?”張遠笑着把這三顆四境火系內核,一顆五境火獸內核遞向了護衛長。
老人不動聲色地讓護衛長收起了這幾顆珍貴的火系內核,正色道:“不知小兄弟有什麼想對老夫說的?”張遠看了看還站在一盤一臉警惕的護衛長,老人自然注意到了張遠的神色。隨即對護衛長擺了擺手道:“你們先行退下吧。”
“可是您的安全?”護衛長臉色有些爲難道。
“你們不必擔心,老夫自有分寸。”剛剛和藹的老人身上此時卻是升起一股威嚴的氣息。一衆護衛深知老人的脾氣,只好退到了一旁。
“五境!”張遠幾人暗暗心驚。不愧是一個商行的行長,修爲果然高深。
“事情是這樣的……”張遠附耳道。
老人的臉上神色稍變,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既然如此,不如小友隨我通行如何?本來此番就是要前往州城的,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張遠跟在老人的身後,帶着幾人一起走進來前方的馬車之內。剩下一衆狐疑的護衛,到底那小子和行長說了什麼事,怎麼行長對他如此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