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擰開羊皮袋子,張遠大口大口地灌起水來。伙伕做的飯菜有些偏辣,在山莊吃慣了清淡口味的味蕾顯然受不了這個刺激。辣椒的辛辣和火熱直接衝上了張遠的腦門,慌不迭地大喝了幾口甘甜的泉水,這纔是稍微好了一些。遠處的林山看到張遠的狼狽樣,咧開嘴笑了起啦。本就黝黑的皮膚融入了夜色之中,藉着火光旁人只能看見他那雙閃亮的眸子和雪白的牙齒,看的人心裡發涼直冒寒氣。
徑直向張遠走來,林山的笑意也慢慢地收斂。走到張遠旁邊,林山附耳說了一句什麼。張遠臉色一變,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說完林山轉身離開了,獨自一人到了營地的外圍。駱語冰有些好奇地說,“他對你說了什麼?你怎麼一臉震驚的樣子……”“沒什麼,你放心。”張遠擺了擺手,起身往林山的方向走去。
實在是剛剛林山的話太有衝擊力了,張遠不得不慎重起來。淵幕!那個少年居然知道淵幕的秘聞!“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味道……你也是‘淵’體吧?想知道有關淵幕的真相麼?想知道的話,我在營地外等你……”林山的話包含了太多信息,從溷元府使者的口中就聽說自己是什麼湮滅之體。自那以後,張遠就格外關注這方面的信息。可是師傅從來都是緘口不談,此刻竟然有人告訴他他知道有關‘淵體'的真相……而且,林山說的是“你也是。”那麼證明林山也是“淵體”的一種了。所以,張遠現在有些急切,就像在茫茫的曠野中忽然遇到同類一般。
到了營帳之外,不等張遠問話坐在地上的林山便是往自己的旁邊拍了拍手,示意張遠坐過去。張遠如言坐下,林山卻是先捏碎了一個水晶,“這是隔音結界,爲了防止別人偷聽的小玩意。”張遠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有關淵幕的秘密和“淵體”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身懷淵體的他們絕對會被各大勢力找上門來,一個兩個去做實驗品探究有關淵幕的成因了。一個不慎,很可能就是殺身之禍。
“想必這不是你的真容吧,做爲最後一批淵體,你的年齡應該和我差不多才對。”林山盯着張遠陰沉的臉,笑了一笑。“嗯”,張遠點了點頭。“咔咔咔”的聲音響起,張遠立馬從一個陰鷲的大漢變成了一個清秀的少年。“最後一批淵體?那麼說,在我們之前還有其他的淵體了?”張遠注意到林山話裡的意思。
“在我們之前,有三批淵體。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們一個個地都消失了。我的師傅,就是最後一個三代淵體。”林山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但是不久前,我師父也消失了,那天師傅讓我去辦一件事情。可是等我回來以後,師傅再也找不到了,地上只有一小攤血跡和破碎的幾片布料。我想師傅可能是遭了什麼不測,於是放火燒了屋子趕往師傅原來告訴我四代淵體的聚集之地……”“可是冀州濮常郡?”張遠打斷了林山的話。
“正是。想必你也是要去往此地了?”
“嗯,可是我師傅並沒有告訴我冀州濮陽郡就是淵體的聚集之地。就連淵體之事,也是師傅在和我離別之前才突然告訴我的。”張遠有些不解,師傅爲何瞞着自己?
“按理說每個淵體在憶事之時,守護之人都會把有關淵體的來歷及其秘聞告知淵體纔是……怎麼?”林山也是有些不明白,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你是淵體中的哪種體質?”
“湮滅之體……”
“難怪。”林山倒吸一口氣,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張遠。“我感覺,你的路會非常不好走。”
“這又是爲何?”張遠徹底被繞暈了。“難道這是一種廢體?”
“不,恰恰相反。這是一種極其厲害的體質。甚至被稱爲最接近淵之源的幾種體質之一。”林山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有些惋惜。“你師傅是不是從來不教你任何冷兵心法?”
“沒錯,師傅只教了我最基礎的築體之術和一套外式劍訣而已。”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關於這點,我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聽師傅說起淵體幾種最強體質的時候說過。至於具體的原因,恐怕你要到了冀州濮常郡才能知曉了。”林山緩緩說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
張遠沉默。“也不知……”
忽然,營地裡傳來一聲大喝,“注意警戒,有沙匪!”
兩人均是一驚,居然碰上劫匪了?當下也不遲疑,張遠又變成了陰沉的漢子模樣。林山把手一揮,結界消失不見了。二人飛速地向營地內趕去。
此刻營地之內氣氛十分緊張,護衛和沙匪兩方人馬對峙了起來,誰都沒有輕舉妄動。
“不愧是掌靈境界的強者,居然發現了我們的哨探。看來這次是要花點手腳了。”沙匪中一個聲音傳了出來,聽起來就如破風箱發出的那種呼呼聲。這人似乎是沙匪的頭領。只是蒙着臉,身體也遮在了寬大的衣袍之中,讓人看不清虛實。剛剛古怪的聲調就是他發出來的,像是在特意掩蓋自己的身份。
只見在兩撥人馬之間,躺着兩具殘破的屍體。幾株夢魘草胡亂地散落在地上,夢魘草是一種致幻藥劑的主要材料。它本身的致幻能力不需要加工都十分強大,只要在順風口點燃,夢魘草的氣霧就會將在場的衆人全部放翻。護衛們臉色都是變了變。這幾個人什麼時候潛進來的自己竟然毫無所覺,而且還帶着夢魘草這種歹毒的物事。若不是被商會護衛頭領發現了幾人的蹤跡,恐怕現在在場的已經全部陷入到了夢魘之中。之後將被輕易地割下頭顱,沙匪將毫無損傷地就可以搶走全部的貨物。特別是商隊臨時招募的護衛們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只是出來賺點錢而已,可沒想着把命丟在這裡。一想到竟然差點丟了小命,衆護衛看向沙匪的目光,頓時變得兇狠起來。想要這羣野狼的命,最好做出被咬死的準備。
“嘿嘿.....小崽子們。跟我們比兇殘,你們還差得遠。”沙匪頭領冷笑一聲,“讓他們看看我們沙匪的實力!小的們,狠狠地砍死他們!”
“還是照慣例,誰的功勞最大,拿的東西就最多,最後按人頭修爲計算功勞。”
聽到這話衆沙匪都是紅着眼睛衝了上來,鼻孔裡都是吭哧吭哧冒着白氣。一個兩個拼了命的往前衝了過來,誰都不想落後。
看到沙匪開始衝陣,趙權開始指揮起護衛來。“鍛體修士在外圍圍成一圈,只守不攻。冷兵修士開始布劍陣,分成三組成刀劍狀衝刺。”趙權正是此次護衛隊伍中修爲最高的掌靈境二階修士,此次的護送任務全權是由他負責的。聽到號令,衆人開始慢慢地結起陣勢來。沙匪雖然兇狠地不斷衝陣,但是在鍛體修士組成的堡壘之下,卻也一時打不破陣勢防禦衝擊裡面的兵修。如此一來,沙匪傷亡人數開始越來越大起來。
終於在丟下幾十具屍體之後,沙匪頭領放棄了衝陣的打算,示意沙匪們後撤。
護衛團的護衛們都暗中舒了一口氣,畢竟沙匪的兇名在外,說是沒有壓力那是不可能的。衆人看向趙權的目光不由地有些崇拜,不愧是掌靈境的護衛,應付匪徒的經驗果然充足。對比沙匪的傷亡,自己這邊竟然只有五個輕傷,三個重傷。相比之下,可以說是零傷亡大獲全勝了。
對面的沙匪頭目卻是毫不在意自己手底下沙匪的損傷,反而是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你現在把東西交出來,我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卻是對趙權說的。
“他腦子壞掉了?現在明明是我們佔優勢。他不會是被刺激傻了吧?”衆護衛皆是呲笑不已。
反觀趙權臉色卻有些沉重,沙匪,在護衛途中他也見過幾次。憑藉他掌靈境的實力,每次都是順利地完成了任務。這次的沙匪,明顯有些不一樣。首先是夢魘草,在市面上的夢魘草產量極少,又因爲它獨特的藥性,所以夢魘草的價格比較昂貴。之前遇見的幾波沙匪,根本就不會使用這種手段。相比這種方式,他們更習慣習慣直愣愣地衝殺搶奪貨物。而且剛剛衝上來的那批沙匪實力都不是很高,連控兵境的都很少見到。現在還圍在沙匪頭領身旁的恐怕纔是真正的精銳,而且最讓趙權不安的是,這羣沙匪的目的性極強。似乎是直奔這次運送的重要物事而來,難道,消息被泄露了...有內鬼?!
不等趙權細想,沙匪頭領一聲領下,圍在他身前的沙匪們猛然衝向了陣勢,居然清一色都是控兵境以上的修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