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曾一陽聽到鄭興國的報告,很久沒有笑容的連上,終於燦爛了起來。
一週來,1縱雖然各方面還算順利,但實際上,已經是步履維艱。
佔領齊齊哈爾,1縱入東北的事就捂不住。用不了多久,曾一陽馬上就要準備對上關東軍精銳部隊,可是,一直以來,他總是找不到抗聯的部隊,身邊沒有一個信任的人,他怎麼可能吃得下飯,睡得着覺。
即便,偷襲日軍機場成功,全殲機場400餘日軍守敵,繳獲9架日軍戰鬥機,但是這些,都沒有找到抗聯來的重要。
“老楊,快準備準備,我們司令員已經騎馬出了司令部,來迎接你。”
接到警衛的通報,章武強將一營派出去,開始佈置警戒。這時,他開看出了楊靖宇的不一樣來,感情鄭興國白費了這麼多的口水,一路上把新5團誇的天上少有,地上絕無。
說白了,就是想收編楊靖宇的部隊,人馬不多,頂多是一個副團長。
人馬也不多,擺明了就一個騎兵營的樣子,但是鄭興國敢許諾啊!
副團長,加上騎兵營營長,夠豪氣了吧!但楊靖宇不過笑笑,沒有說話。可是鄭興國像是打了jī血一樣,看不起游擊隊,地方部隊。以爲自己是正規軍,堂堂的野戰部隊,正準備下猛料的時候,接到命令,讓他去司令部。
這才囑咐章武強,一定要說服楊靖宇。
章武強那裡不知道鄭興國的想法,點頭應允,不過這章武強的覺悟也沒比鄭興國強到那裡去,也存着等部隊擴編後,他當個團長是逃不掉的,到時候啥都緊張,馬匹更是不好nòng,有現成的,何不跟鄭興國做上一筆買賣,nòng個騎兵連。
反而,楊靖宇和魏拯民兩人有些發懵,鄭興國連自己隸屬於那支部隊都說不清楚,還想招安他們。
這讓他們在可笑之餘,有些擔心。
1縱隊佔領齊齊哈爾之後,除了直屬警衛團在城內維護治安,和抓捕日僞遺留人員之外。2旅在周邊圍剿日僞殘餘勢力,並在主要的jiāo通要道上,構建阻擊陣地,準備阻擊日軍各處來的援軍。
大道上,一匹棗紅色的戰馬四蹄飛濺,快馬疾行。
馬上的騎着一個軍人,一天來,齊齊哈爾周邊的老百姓都認清了,這些都是來打xiǎo鬼子的軍隊,都是好人。
駕——,騎士中氣十足的喊道。
戰馬像是聽懂了主人口中的急切,越跑越快,一陣風的功夫消失在遠處。
帶着一個騎兵排的李萌,眼看曾一陽的背影越來越遠,對騎馬跑在他身邊追趕曾一陽的鄭興國發狠道:“首長要是出了事,我先掐死你這禍害,然後自殺。”
鄭興國心中盛滿了苦水,可就是沒處倒。
他那裡想得到,抗聯的一個軍才三四百人,可不是開玩笑嗎?他也沒有想到,曾一陽會聽到楊靖宇的消息,跳起來,要親自去迎接楊靖宇。
當年40軍,羅政委倒是享受過這種待遇,但其他人?
鄭興國不懂,但額頭也是見汗了。曾一陽的馬克要比他們的好上幾個檔次,衝擊速度快,耐力也好。身後的警衛,急死也追不上,除非曾一陽自己停下里等着。
“還有……多遠?”李萌氣喘吁吁的扭頭對鄭興國喊道。
“不超過五里地。”鄭興國口乾舌燥的極力喊道。他完全是被嚇的,部隊剛剛佔領齊齊哈爾,聽說,昨天夜裡,一夜槍聲未斷,周圍都是敵人,而曾一陽自然是第一保護目標。
現在,受保護的曾一陽在警衛眼中,成了一個xiǎo點。
駕……駕……
出了城,周圍都是田地,沒有視覺暗角,不然還指不定李萌擔心成什麼樣呢?
一路上有驚無險,等曾一陽出現在新5團營地的時候,政委陳士佑陪同楊靖宇,早就等在營mén口。
曾一陽將手中的繮繩隨後丟給了匆匆趕到的李萌手中,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楊靖宇的樣貌,心中驚濤涌起。
像實在是太像了,錚錚鐵骨,鐵血將軍。
愣了一會兒,曾一陽這才伸出手,笑道:“認識一下,曾一陽。”
“曾一陽?”楊靖宇一時想不起來,其實不是他想不起來,而是不敢想,作爲中g三大主力之一的總指揮,曾一陽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可問題是,東北是險地,大部隊進入,先要把華北的xiǎo鬼子先收拾了。
如果是xiǎo部隊,一個師一個旅的,這也太危險了。曾一陽的作用不僅僅是帶着部隊來東北打游擊。
楊靖宇很想跟常海似的,等對方報出名來,牛氣道:“沒聽說過。”
但他確實聽過曾一陽的名字,而且是如雷貫耳,但問題是,他不敢確認,這曾一陽是彼曾一陽。籌措之間,反而曾一陽樂了:“難道在東北,也有人冒充我曾一陽不成?”
楊靖宇腦mén一炸,心說,xiǎo鬼子恨不得吃曾一陽的ròu,嘴上卻還一個勁的誇曾一陽爲抗戰名將,走到哪裡,都是鬼子司令案桌上的頭號大敵。冒充你,跟找死沒兩樣。心說:我楊靖宇的大名一出,起碼驚動一個大隊鬼子的底氣還是有的;但要是曾一陽的大名一報,估計一個師團的鬼子都擋不住。
很特別的想法。但是楊靖宇明顯是謙虛了,而他估計曾一陽在日軍眼中的重要程度,卻是遠遠不夠的。
“怎麼還不信?”曾一陽說話間從貼身的襯衣裡掏出了他的幹部證,這在野戰部隊裡很普遍,也是確認身份最容易的辦法。
‘曾一陽’三個大字,還有鐮刀斧頭的黨徽,又能指揮上萬部隊入東北,此時楊靖宇才相信,中g的傳奇將軍,曾一陽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轉過頭去良久,嗓音嘶啞的對身邊的魏拯民說:“中央沒有忘記我們……”
“對,沒有忘記……”
看着只有三四百人的抗聯戰士,精神滿滿的想要將不一致的衣服擺nòng的更利落一些,曾一陽的眼睛溼潤了。
良久,曾一陽才說道:“東北抗日聯軍是在中國gcd領導下的一支英雄部隊。它的前身是東北抗日義勇軍餘部、東北反日遊擊隊和東北人民革命軍。自從組建之初,一直和兇殘的關東軍作戰,長期以來,一直堅守在鬥爭最艱苦的區域。你們是一直英雄的部隊,每一個抗聯戰士都是英雄,你們是東北三千萬百姓的希望,是一盞指路的明燈……”
“那個後生比軍長的官不xiǎo吧!”馬大鬍子咧嘴開心的道:“他說我是英雄,呵呵呵……”
“閉嘴。”
話音一轉,曾一陽接着說:“今天,我要告訴大家,最艱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黨中央和蘇聯的談判已經獲得了實質性的成果,今後的一年內,我們將獲得兩個蘇聯師的裝備,至少三萬支步槍,超過60mén大炮,彈yào,還有糧食。從此以後,我們不在被日軍追着躲進野林子裡,更不會,被日軍圍困在大山之中。我們要追着鬼子,打敗他們,將他們徹底趕出我們的國土去……”
“將xiǎo鬼子趕出東三省……”
“將xiǎo鬼子趕出東三省……”
空地上,一陣高過一陣的喊聲中,曾一陽點頭離開了會場。
在一間空房內,縱yù能和抗聯的領導人直接面對面的jiāo流了,他有很多情報需要楊靖宇提供,尤其是楊靖宇身邊的魏拯民,是中g滿洲省委書記,知道的不比楊靖宇少。
“來來來,我先進去談。陳士佑。”曾一陽拉着楊靖宇等人,就進了屋內,好在椅子上的都齊全。
“到——”
“妥善安頓好抗聯的戰士們,去後勤部拉兩車日軍罐頭開,今晚開一個歡慶會。”曾一陽囑咐道。
“不必這麼麻煩了,再說了,主力部隊繳獲物資也不容易。”魏拯民xiǎo心道。
在南滿,抗聯的日子不好過,山裡ròu食多,但也要看季節。鬼子連鹽都控制的很嚴,很多秋季打到得獵物,只能當時就吃了。而罐頭是能夠放很長時間的,是最好的儲存食品。
曾一陽苦笑道:“在海拉爾,把日軍第6軍的後勤給端了,各種罐頭都拉了兩車皮,現在想來,有些累贅。”
齊齊哈爾的物資堆積,一點也不比海拉爾少多少。
尤其是,齊齊哈爾是中東路鐵路,和南滿鐵路之間的中轉站,很多物資都要通過齊齊哈爾轉運。這裡的倉庫要比海拉爾的大,人口更是多出了幾十倍。
半個xiǎo時後,謝維俊、劉先河,還有留守的李漫山等人都趕到了新5團的駐地。
能夠找到抗聯,作爲參謀長的謝維俊是最興奮的。
畢竟對他來說,作戰前期的偵察,情報收集等等事宜都要他cào心。
但1縱畢竟是初來乍到,雙眼一抹黑,從蘇軍那裡的得到的情報,多是過時的情報。這樣一來,1縱想要在今後在東北站住腳,扎住根,就不得不和當地的抗日武裝聯繫,尤其是抗聯的南滿指揮機構和北滿的指揮機構。
楊靖宇和魏拯民的到來,解決了謝維俊這些天來的擔憂。
拉着楊靖宇從軍事,民生,一路的問下去,就差連八字都要過一遍。
正當楊靖宇從富有特色的河南腔,說着抗聯在南滿長白山西麓和鬼子鬥爭的趣事的時候。劉先河敲了敲mén,跨步進屋,對謝維俊點了點頭,然後轉向楊靖宇探問道:“老楊、老魏,能出來一下嗎?”
跟着劉先河,楊靖宇和魏拯民兩人走進了一間靜室。
屋子內只有一個人,就是曾一陽。進mén的時候,曾一陽擡頭對兩人笑了笑,不過笑容勉強了些。
“你們認識程斌嗎?”開口的是劉先河,氣氛有些壓抑,在劉先河拿出一本記事本,攤開後,準備記錄的時候,楊靖宇實在忍不住了,強壓住心中的怒氣,質問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一個忠誠的戰士;一個在艱苦環境中戰鬥了七年的老同志;一個爲了革命,放棄了一切的勇士?”
口氣很不客氣,抗聯的領導權力直屬於滿洲省委,而滿洲省委又直屬中央。
可不管是滿洲省委,還是抗聯各路軍也好,都沒有和中央取得過聯繫,這纔是最大的問題。奇怪的是,中央和抗聯,都和蘇聯有聯繫,這就成了一個死角,一個消息傳遞上的死角。
1縱爲了進入東北,可是做了充分的準備。華北局派出了最精幹的幹部,深入南滿開始收集情報。
但在情報未建立構架的時候,消息的來源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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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曾一陽對能夠和抗聯直接聯繫,所表現的那麼反常的原因了。
曾一陽讓了讓兩人,看着兩人相繼坐下,將爐子上的水壺提起,給兩人倒上開水,然後才解釋道:“從華北局得到的消息,抗聯第1師師長程斌已經叛變,對整個南滿的局勢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楊靖宇失聲道。
“消息已經證實,爲了這個消息,華北局剛剛在遼北建立的組織已經被關東軍破壞。”曾一陽的話如同刀子一般,刻在了楊靖宇的心頭。
程斌是誰?楊靖宇從十幾歲就收養他,多年來,一直是楊靖宇最信任的人之一。
可是,一個地下組織,最少也要十來個人,就爲一個在曾一陽眼中不重要的人,就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顯然不值得。魏拯民急了,事情很糟糕,因爲楊靖宇不但是程斌的入黨介紹人,而且任何機密,都不會程斌設防。
這使得,一旦程斌投敵,那麼,在南滿的抗聯第一路軍,見有全軍覆滅的危險。楊靖宇想到的,其實已經成爲了現實,只不過曾一陽沒有說,他也不敢問。
將手中的杯子一頓,楊靖宇站起身來,說:“曾同志,我想……我想回吉林,要是程斌真的叛變,我親手槍斃他……”
楊靖宇全身都在戰慄,氣憤,羞愧,種種感情jiāo織在一起,成了他心中很長時間都無法擬合的傷口。
“老楊,越是關鍵的時候,越要冷靜。我想組織一定會做出妥當的處理。”魏拯民還算冷靜,他知道,一旦程斌真的叛變,楊靖宇去根據地也於事無補。
回去?很有可能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