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霧氣自遠山、密林中隨風飄來,很快籠罩了宏偉的雲中界城池,百鳥爭鳴、仙鶴飛舞,絲毫沒有昨天肅殺紊亂的局勢。
執法隊已然退去,僅在以玄武大街爲中心的附近幾個街道設下了層層關卡、重重埋伏。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修士的形蹤,四下搜索着那個在一夜之間滅了古家滿門、又與城內執法隊圍剿之下逃的無影無蹤的猖狂兇徒:銀煞。
一夜之間,“銀煞”之名傳遍了雲中城的各個角落,他那一手神鬼莫測的“焱炎咒”法再度成爲修仙中人夢寐以求的絕世仙術。除此之外,鈞雷刀揚名萬里,有神通高手目睹其威,於次日將其定論爲復朽神技之中下品第一仙器之稱,其勢之強,無人能敵。
銀煞消失了,不代表的禍亂消弭,相反雲中城內絕不缺少從惡如流之輩,各大宗門爭相走出,在大街上四處打探銀煞的蹤跡。莫不是爲着仙器、仙法而來,其影響之大,便是當夜於雲中城的城主和各大長老都未曾想到。
安運樓……
安運樓在銀盾盟只能算是一個不起眼的接頭地點,高則只有兩層的酒樓繼昨夜的腥風血雨之後,卻是迎來了幾位不凡的人物。
陸塵的接頭房間中,銀盾老者“傷”以及另外兩名實力不弱的老者神秘的出現,其中一人有紅髮、赤背,下身勁裝長褲,揹負一高及人頭的巨刀,裝扮若護衛的模樣。
而另一人顯是地位極高,房中除了他之外,“傷”以及大漢盡皆恭恭敬敬站立。此人帶着銀面具,不知其長相如何,但一身氣勢卻籠罩着房間,以此人爲中心,赫然有着恐怖的殺機若隱若現,使得屋內空氣冷厲,沉悶非常。
片刻之後,房門敲響,坐在桌邊的高手衝着“傷”點了點頭,“傷”這纔出聲道:“進來吧。”
房門打開,露出方掌櫃驚恐的面龐,像是面見聖主般的尊容,使是不得不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進入,再將房門輕輕的闔上,而後走到桌前,雙膝拜倒在內,尊敬的稱了一聲:“屬下方莫,拜見“篁”。”
“篁”在銀盾盟絕計是一個獨一無二、爲我獨尊的存在,在銀盾盟高層眼中,“篁”不是名字,而殺手一脈最爲崇高的存在。
在雲中界境內,流傳着一段禁言……
寧惹閻王,莫惹“篁”。
說的便是“篁”這個人比九幽閻羅更爲可怕,至於可怕到何種程度,沒有人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篁”的可怕只有那些死於其手的修士才能明白,“篁”除了可怕,還很神秘。
“篁”未開口,“傷”道:“讓你查的事,查清楚沒有?”
方莫只感覺自己的脊背在“篁”的威壓之下,冒着森森的涼氣,出聲時牙齒都在打着寒戰:“回大人,回“篁”,據本部查探,銀煞此人極有可能是仙兵坊近日新來的小匠師,名爲玉湖,此人飛昇不足兩年……”方莫把一晚分出去的人數打探回來的消息詳詳細細、不敢遺漏的呈報了上去,說完之後,彷彿經歷了一場大場似的,渾身虛脫。
“傷”沒再追問,而是翻手取出銀牌,打開任務清單,沉聲道:“殺手銀煞,十日前經八星殺手銀煉介紹加入銀盾盟,三日內完成四星任務饒融、三星任務……又於昨夜接受九次失敗五星任務古蒼河,一夜之間滅其滿門……而後在逃亡中,格殺四星任務、五星任務共二十八個,雖然之前沒有接受任務的徵兆,全然被逼無奈出手格殺攔路之人,但這些人的確是任務清單上的惡名昭著之輩……還有,古蒼河雖爲五星任務,但其實是六級鬼仙高手……”
此番話講出來,方莫渾身打了個機靈,心中暗贊陸塵的變態。
事實上就連陸塵也沒有察覺,在昨天的逃亡中,不少出手攔路的修士都是銀盾盟榜上有名的修士,殺了近百人的陸塵,在無形之中完成了多項記載下銀盾任務清單上的任務。
“篁”終於出聲了,他的聲音顯得沙啞:“嗯,此人的實力可以達到六星程度,飛昇兩年,就能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想必在下界也是個人物。”
“篁”問道:“找到他沒有?”
方莫一顫,忙答道:“回“篁”,銀煞消失於玄武大街饒融府邸周際,執法隊已然命人封鎖了幾條街道,派人徹查,至今無銀煞的音信。”
“篁”點頭,道:““傷”,記下銀煞功績,他雖無憑證,然功績斑斑,卻是盟內眼線親眼目睹,不能不算。傳令下去,即日起,銀煞晉級五星殺手,若平安出現,可授金牌。”
“傷”躬身施禮,方纔小心問道:““篁”,自今日清晨起,便有衆多修者到盟內下單,設高額懸賞,索求銀煞之仙寶飛刀,此事……”
“篁”擡起頭,看着“傷”,饒有深意道:“接,銀煞非是玉階殺手,還不能享有盟內保護的權力,規矩不能壞。”
“是。”
銀盾盟殺手分三類,銀階、金階、以及最爲強大的玉階,銀階是初入階段,享受任務清單,高額回報,但與銀盾盟只是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金階的權限可半價享受銀盾眼線,只要在雲中界範圍內,可以知曉一切想要知曉的秘聞;達到玉階便是銀盾盟的殺手,盟內不接受任務對玉階殺手的懸賞,並且在可以的情況下,還會受到盟內的保護。
銀階一到三星、金階四到六星、玉階從七星開始,直達九星,而從八星開始,便可封號,在房間中,“傷”便是封號,位達八階。至於四殃早就達到了玉階的程度,只是一直沒有完成過八星的任務,所以不被封號。
而從銀階到金階,必須經歷十項連續成功的四星任務暗殺才被授予金牌,到玉階,則是百項六星任務,一項七星任務,晉級之苛刻顯而易見。
“篁”說完,帶着負刀漢子走到房門前,言道:“密切注意銀煞動向,一旦完成任務數量達到玉階資格,即刻清單除名。”
“篁”的聲音落下,人即消失……
……
玄武大街,饒府外三裡,地下……
玉瓦空間中,萬魔聚集,於空間中羣魔亂舞,此時已然是陸塵失蹤後的第九日,黑袍破爛成一根根黑色布條的陸塵,緊守六合,閉目調息,近三十餘枚元神閃動着白光在其身邊懸浮着。
隨手抓來一枚吞入口中,陸塵的臉色在數息後泛出一絲紅潤,隨後煉化吞噬,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三清納腹、煞元入海、濁元排出……
“嗡!”
短短九日,陸塵身上的創傷皆是結疤,恐怖的半裸上身到處都是刀劍割裂的斑駁,猶如蚯蚓般的軌跡如同烙印般死死的刻在陸塵的身上。
對此陸塵卻是全然不顧,九煞元嬰盤踞的在紫府中宮,如九鬥星耀蜿蜒轉動,隨着元神入腹,他的修爲正衝刺着四級到五級的瓶頸。
九天來,陸塵封了已身六識,全力恢復傷勢,並打算一舉達到五級天仙的地層,對於只飛升了兩年的修真者來到,這般進境不可謂不快,但陸塵沒有半點自大之感,相反還覺得在情理當中。畢竟這是用血和磨難換來的功力,不提升才奇怪呢。
“轟!轟!”
澎湃的真元法力如同洪流一般沖刷着強韌的體魄,經脈、骨血、皮膜、紫府……盡在浩瀚的真元之下不斷的壯碩,天煞屠仙境,烈乾五級口訣在腦海中重複念動百遍、千遍、萬遍,爛熟於心。
此時,陸塵的經脈好比寬闊的大道,奔息着滔滔不絕的真元法力,各大支流充斥着五行元力,鬼脈寒流,看似雜亂無章,卻於煞元的包裹與淬養之下漸漸凝實。
“轟!”
半個時辰之後,陸塵只覺精神一震,神念大開,身上所有的傷疤盡數消除,其肌膚重歸古銅本色、光潔圓潤,若新生之嬰兒般細膩,而紫府中央的風暴也停息了下來,四□□體各執仙訣咒法,暗運神訣,將本命真元歸納自身,烈乾五級,便是五級天仙。
此時此刻,陸塵九嬰皆達到五級地步,實力再度拔上一個臺階。
再次站起來,陸塵沒有覺得半點不適,相反肉身充斥着澎湃的力量,一股僅屬於煞氣元力的霸道力量:“如今再遇到古蒼河那樣的六級高手,想傷我也很難了。陳道之,陰魂不散的傢伙。”
陸塵擡起頭,透過玉瓦空間看到以饒府爲中心的三千米範圍之內到處都是修士的蹤跡,其中以城中執法隊的人數爲衆,竟然達到了恐怖的兩百餘人。
“千丈的範圍?好像比郝老頭給我的定元鐲好很多啊。”陸塵在郝老闆手裡買到的定元鐲只能發現百丈內的氣息,而就執法隊的舉動,顯然對陳道之的定元鐲比自己的好上十倍。
陸塵看了看手中的定元鐲,冷笑不已:“十倍又如何,現在如今道爺卻是不怕你了。”
陸塵沒有急着出去,而是拿出傳訊玉簡準備試着聯絡四殃和金修,告之自己的狀況,提醒二人小心爲上,可一打開傳訊玉簡,卻發現沒有四殃的消息,看來四殃還在城外追殺某個目標。陸塵的傳訊玉簡上除了四殃、金修沒有別人,自然不可能收到仙兵坊衆人的傳音,只有郝老闆知道自己的傳訊玉簡,不過老頭還沒傳信來,想必外出未歸。
“也不知道郝老頭知道是我毀了他的鋪子會怎麼樣?不會殺了我吧。”陸塵頗有惡意的笑了笑,區區下品低階仙器他到是沒放在眼裡,但郝老頭的個性他也知道,做爲一個標準的吝嗇鬼,恐怕回氣的不輕吧。
拋卻煩亂的心思,陸塵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待下去,陳道之一直沒能出現想必還在恢復當中,若是讓他找到這裡,想逃就難了,而如今只有小聖天才是自己的唯一去處。
陸塵深吸了口氣,把周圍的執法隊人手的分佈牢牢的記在心裡,隨後氣定神閒,取出鈞雷刀,雙手一劃打開玉瓦空間鑽了出去……
……
青龍大街上,郝老頭站在自己的鋪子前面,一張老臉痙攣般的抽搐着:“我的寶貝啊,他孃的,到底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