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克城外南邊五十多裡遠的密林間,有一條蜿蜒崎嶇的無名小溪在靜靜流淌,溪流旁綠蔭地上一座安靜祥和的小村莊坐落於山林之間。
在村子北部高地附近、溪水上流區域的高處圍牆之間一棟精緻的貴族莊園修建於此。
這是佩德羅家族最古老的莊園之一。
莊園的後花園內,一顆撐天般的百年巨型榕樹拔地而起,其繁茂得如同密林一般的枝幹和樹葉遮蓋和庇護着花園大半的建築。一條人工開鑿的溪流從旁邊溪水分出從花園內川流而過,三座古樸的木板橋錯落在溪流之上。
在這條人工溪流的東邊,用一條條隔熱防溼木板搭建的觀賞臺上,沃茲-佩德羅正在招呼他的秘密客人…蘇克平原商會同盟的理事長鄧普拓-鮑勃子爵。
鄧普拓-鮑勃此刻很是愜意的躺在舒適的絨皮軟墊上,眯虛着眼望着遠處安寧而祥和的村子,說道:“你這個地方真不錯。”
“哈哈!”沃茲-佩德羅很享受對方的誇獎,他端着一杯紅酒走到觀賞高臺的邊緣地帶,雙手撐着柵欄眺望蜿蜒看不到盡頭的溪流說道:“這座莊園比蘇克城的歷史還要久…”他轉過頭看着花園中那顆巨型榕樹,“這顆榕樹存在的時間更久,佩德羅家族的族徽就是這顆茂密而古老的榕樹。”
鄧普拓-鮑勃一怔,下意識的看了看沃茲-佩德羅侯爵衣領處的貴族徽章,他看了好幾秒後有些羨慕的說道:“這是一個好地方。”
沃茲-佩德羅再次發出‘哈哈’的笑聲,肥胖的臉上堆滿笑容,“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你。”他的語氣真誠,不像是敷衍之語。
“我或許應該感謝你的慷慨…”鄧普拓-鮑勃並沒有接下這個禮物,他重複着說道,“這是一個好地方,不過這裡的一切並不是我想要的。”他聳聳肩調侃道:“如果你嫌莊園太多的話,也許可以送給你某位小情人。”
“也只有你纔會把這樣的莊園送給一個女人!”沃茲-佩德羅不以爲意的搖搖頭,接着便問:“你想要的是什麼?”
鄧普拓咧嘴一笑,把旁邊小桌上的酒杯端在手中沉默兩秒後和沃茲-佩德羅侯爵對望道:“斯圖-加拉在蘇克平原商人中享有的聲望不是你能夠想象的,他的離職消息傳開後,商會同盟一大半商人都要求我代表商會同盟去和獅堡裡那位皇帝交涉。”
他臉上帶着非常嚴肅的表情,“這是商人們下意識的反應,因爲他們覺得帝國的財政部就算可以少了我,也不能缺少斯圖-加拉!”
沃茲-佩德羅不置可否的點頭,說道:“如果斯圖-加拉離開帝國財政部,整個帝國將變得比現在更加混亂,我的意見和商人們一樣,沒有人比斯圖-加拉更適合帝國財務大臣的職位。”他望着鄧普拓-波鮑勃:“不要以爲你現在擔任着財政部次官,並掌管帝國商業稅目改革就可以染指內閣的決策權,內閣有你的席位已經是對你們最大的寬容。”他的語氣中帶着警告,“皇帝不會支持你,上層貴族也不會有人願意提攜你。”
“一點機會都沒有?”
“沒有!”
“你不要用看待一位野心家的目光看着我,我只是問問而已。”鄧普拓-鮑勃無所謂的聳聳肩,他轉移話題道:“你是支持斯圖-加拉伯爵的?”
“當然!”沃茲-佩德羅點頭,“我們的計劃需要穩定的帝國財政支持!”
“但獅堡事件發生後,你第一時間便躲到這棟鄉間莊園內。”鄧普拓-鮑勃擔心的說道:“我們的皇帝陛下還不到二十歲,在這種年齡做出任何事都是極有可能的,你就不擔心?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帝國正面臨強大的外敵,艾魯克領叛軍、精靈、狼人集結的部隊比你想象中要強大得多,北方的獸人和卡倫領都在等着我們犯錯。”
他目標逐漸變冷,“或者說,你改變了注意,打算另外尋找主子?”
“佩德羅家族永遠都效忠帝國,不要胡亂揣摩我們的用心,你根本不懂五大軍護家族的意義。”沃茲侯爵依舊帶着微笑,“我們也許會背叛某一位皇帝,但我們永遠不會背叛帝國。”他語氣雖然如同和老朋友談話般愉快,但某種警告的意味卻更加明顯,“不要用你的小聰明來度量我們先祖幾百年的智慧。”
“哈哈!”鄧普拓-鮑勃笑出了聲,“但我看到的是卻是準備瓜分帝國的野心家,而不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沃茲-佩德羅聳聳肩,“我好想說過,我效忠的對象是帝國,而不是皇帝。”
“你這些漂亮的話留在祈禱的時候對着女神說吧。”鄧普多-鮑勃擺擺手,“現在我們來談一點更實際的問題。”他阻止對方繼續訴說對於他來說是極度噁心的話題,“斯圖-加拉伯爵正在辦理交接,此時此刻能夠在皇帝面說上話的人寥寥無幾,你難道就不打算出面說點什麼?”
“你還沒看明白我們這位年輕皇帝的打算?”
“白癡都看得懂,皇帝打算撤銷首相辦公廳親自統領內閣!”鄧普拓-鮑勃冷冷一笑,“正是幼稚的可笑…”
“但有的時候越是幼稚的想法越是可怕,因爲他們看不見前方的危險,看不到危險也就不會懼怕危險,不會懼怕危險…”
“不懼怕危險將會作出可怕的事情!”
沃茲-佩德羅聳聳肩,“所以,我們需要讓皇帝自己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而非由我們去說服他。”
“我是怕我們沒有時間。”鄧普拓-鮑勃沉言道:“工會同盟的平民貴族簡直就一羣蠢蛋,他們居然在這種時候瞎鬧騰,還有依附於你的貴族,他們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帝國到提爾鎮這麼重要的補給線是可以說停就停的嗎?”
“你好像比我們更擔心提爾鎮的戰役。”沃茲-佩德羅調笑道:“你擔心你的親侄子獲得勝利後向你復仇嗎?”
鄧普多-鮑勃聞言後臉上突然變得很冷,他沉默好幾秒後說道:“我們的現在談的問題是跟這無關!而且,我不認爲在這種時候嘲笑盟友能夠給你帶來什麼好處。”
“非常抱歉,我的朋友,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沃茲-佩德羅舉杯,“這杯酒就算我的歉意。”言罷他仰頭喝乾杯中所有的紅酒。
鄧普拓-鮑勃望着滴酒不剩的酒杯,冰冷的臉色稍稍舒展,“你什麼時候去找皇帝談談,你的競爭對手可都比你更具競爭力。”
“現在這個時候應該着急不是我們兩個,有人會比你我更急!”沃茲侯爵坐到柵欄旁邊的圓木凳上,“麥格-塔諾最近幾乎天天都和斯圖-加拉走在一起,耐普多-昆特侯爵的後勤物資更是需要斯圖-加拉籌集,而我們的前首相尼克-里根公爵也更加需要斯圖-加拉這枚重要的棋子。”
“我聽說尼克公爵卸任的時候曾提議讓麥格-塔諾接任帝國首相。”鄧普拓-鮑皺着眉毛,“我敢打賭,現在麥格-塔諾和他的依附者們正在上躥下跳。”
“讓他們盡情的跳吧…”沃茲-佩德羅無所謂的說道:“尼克公爵總是那麼高高在上,但他站得太高,高到無法看清周圍的景色。”他站起身走到旁邊的小吧檯爲自己重新倒滿酒,腥紅的酒水滾動間他繼續說道:“首相的任命是由皇帝說了算,你說我們年輕的皇帝陛下看不清這其中的問題所在嗎?”
沃茲-佩德羅深吸一口氣後聞了聞酒香後:“耐普多-昆特侯爵,擁有五大軍護家族的稱號,上個月更是被冊封爲帝國元帥,在提爾鎮握有十五大軍,除非我們的皇帝陛下是蠢蛋,否者他是不會任命耐普多侯爵爲帝國的首相,至於麥格-塔諾…”
他臉上帶着諷刺的笑容,“一位活在夢想中的人,他或許是貴族的典範、騎士的楷模,但他不會是首相辦公廳合適的主人,他和我們的皇帝永遠都說不到一塊去。”
沃茲-佩德羅端起酒杯望着鄧普拓-鮑勃,“如果辛達皇帝選擇麥格-塔諾擔任皇帝的話,我會很樂意接受這樣的結果,因爲這會比我親自掌管內閣更好!”
“看來你的信心十足。”鄧普拓-鮑勃端着酒杯站起身走到柵欄旁,望着溪流對面農莊裡忙碌的農奴們說道:“在事情沒有確定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去年這個時候獸人大軍壓境,當時我們可曾想過會有現今這樣的局面?”他喝完杯中的紅酒後吐出一口酒氣繼續說道:“我們的皇帝陛下可以在他的書房內因爲小小的口舌之爭吼出撤換財務大臣的荒誕之言,那麼同樣的他也可以因爲他的怒火罷免其他人,或者揮舞達內迪夫家族的屠刀!”
鄧普拓-鮑勃用略帶警告的語氣說道:“十三年前才發生過的事情,你難道忘記了嗎?”
“你…”
“踏…踏…”不遠處的木板橋上突然想起沉悶的腳步聲。
“大人。”莊園的老管家望着沃茲-佩德羅,接着又瞟了一眼旁邊的鄧普拓-鮑勃欲言又止。
“說!”
“一個小時前,麥格-塔諾伯爵在獅堡和辛達皇帝陛下發生爭吵!”老管家嚥了一口唾沫,“皇帝拔劍把麥格-塔諾伯爵的右臂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