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轟隆隆…”
戰旗飛舞、喊殺震天!
克倫米農場附近草地上七千餘騎兵同時衝鋒所帶來的震動,不亞於一場小型地震。
卡瓦爾堡五千重裝騎兵和凱德領中軍駐地越來越接近,而凱德領兩千輕騎左右突襲的千人大隊也在慢慢靠近重裝騎兵兵團兩翼。
處於整個風暴中心的貝爾-凱德只感覺自己心臟都快要跳出胸口,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後重裝騎兵都會靠近他一大截。
席捲的熱浪把他壓制得很難受,
那感覺就像雙肩上被壓着千斤重擔。而且,每一秒過後重量都會成幾何增長。
他想大喊!
更想逃跑!
但從小養成的貴族榮譽感讓他留了下來,他不能接受自己連身邊的騎士和士兵都不如。
“啊…”他開始咆哮,“來啊!讓我戰個痛快!”
他面目變得猙獰可怕,樣子就像個賭輸了的賭徒。
他高舉着佩劍,作勢要斬滅眼前的一切。
周圍的士兵都下意識的望着他們的指揮官,望着貝爾-凱德手中高舉的佩劍!
“啊!”有一位士兵模仿貝爾-凱德的咆哮。
“啊!”更多的士兵用撕心裂肺的咆哮發泄出心中的恐懼。
菲茲騎士轉過頭認真打量了貝爾-凱德一眼,隨即他便打馬走到陣線前,他背對着騎兵的衝鋒拔出佩劍怒吼道:“舉矛!”
他陰冷的目光掃視着目光所及之處的所有士兵…
“舉矛!”
“舉矛!”
“穩住!”貝爾-凱德拉轉馬頭開始在軍陣前來回跑動,他望着他所過之處的所有士兵,士兵也都在望着他。
潰散的士氣正在漸漸聚攏…
這一刻,年輕的貴族少爺想到他騎士教官的一句話:士兵最需要的就是勇氣,而指揮官往往是士兵勇氣的源頭。
聖力,開始慢慢環繞貝爾-凱德全身,
他的目光再次變得堅定!
這時,重騎兵的衝鋒已不足百米…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他已經準備好來一場硬仗。
但是,卡瓦爾堡的重裝騎兵沒有給貝爾-凱德表現的機會,在不足百米距離時,重裝騎兵兵團那高高的令旗一轉,領頭的騎士狠狠的一拉馬頭調轉了方向…
重裝騎兵兵團選擇繞行避開凱德領組成的兩排長槍防禦陣線!
貝爾-凱德一怔,愣愣的看着在自己眼前呼嘯而過的騎兵,心中高懸的一顆心突然下沉,他在內心深處暗自慶幸着自己的好運。
菲茲騎士沒有發愣,他早已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重騎兵掉頭的瞬間他就用旗語告訴後方的米克騎士接收部隊指揮權,並對貝爾-凱德喊道:“走,帶上你的親衛隊去和騎兵大隊會和…記住,要死死咬着對方騎兵的側翼和後背,絕對不能有一點懈怠!”
貝爾-凱德不喜歡對方的說話語氣,但他並沒有反駁對方的安排。陣列前方呼嘯而過的騎兵隊列速度極快,捲起狂風讓貝爾-凱德剛張嘴就被灌入一口冷風。
於是,貝爾-凱德只能默然的點頭。
片刻後,中軍駐地雜亂的軍令在高臺令旗的命令下從軍官們的口中咆哮而出…
“左轉、左轉!”
“穩住!”
“不要亂、不要亂!”
“整隊!”
亂糟糟的中軍駐地讓正準備離開的貝爾-凱德皺起眉毛,他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遠處重騎兵兵團,他們已經快要繞完一個大圈…
真正的重騎兵衝鋒很快就會降臨!
“大人…我們的騎兵大隊已經趕來。”
貝爾-凱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駕!”他打馬前行,很快又變成了疾馳。
…
高速移動的重裝騎兵兵團中,雷恩感受着戰馬的顛簸,雨水滴落在頭盔上的響起的‘啪嗒’聲讓他厭煩不已。高速移動的戰馬和周圍騎兵團官兵不斷咆哮的喊殺聲,讓他血液沸騰不止!
煩躁、狂亂、嗜血等等所有複雜的心情環繞在雷恩年輕的心間,他需要找到發泄點,來宣泄心中的複雜的情緒。
他雙眼透過冰冷麪甲的縫隙,死死的盯着越來越的敵軍軍陣,心中默默計算着距離…
兩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敵軍越來越近,雷恩的腦海中開始幻想敵軍士兵在他鐵蹄下化成肉醬的場景…不過,他的腦海中的幻想纔剛剛開始的時候敵軍陣列就已近在咫尺!
十米,
“噗呲”
十米眨眼而至,
雷恩只感覺自己僅僅吐出一口冷氣,他眼前的畫面就變成了血紅一片,一股熟悉的血腥味立刻壓過鼻腔中的鐵皮味道。同時,戰馬衝擊的顛簸感突然變得更強,耳邊雨水‘滴答’聲和喊殺聲立刻被“砰砰”的沉悶撞擊聲所替代。
這一刻,那些複雜的情緒頃刻間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種無法用語言快感。
雷恩享受這種快感,享受重騎兵摧毀可以摧毀一切的破壞性力量
“噗”
突然間,雷恩感覺自己腰腹間一陣刺痛感襲來。
他知道,那是他鎧甲軟甲部分,
但他並沒有太過在意,因爲戰場上受傷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相比於現在眼前不斷閃現的血腥場面以及讓人熱血沸騰的兵戈交鳴聲,這點疼痛根本不算事。
不過,這種摧毀一切的快感並沒有持續得太久,就好像在頃刻間那漫天飛舞的血花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片綠油油的草地。
雷恩下意識的擡起頭,他看到了遠處陰雨朦朧間的高地石林,以及左翼滾滾襲來的騎兵大隊。
隨即,他轉過頭…看到一身血色的唐耐騎士,他騎士鎧甲上滿是劃痕。
唐耐感受到雷恩的目光後揭開面甲,露出一副白淨的和周圍血色格格不入的臉頰,他大喊道:“我們還可以繼續衝鋒…”他摸了摸坐騎的頸部,臉上的興奮還沒有退卻,“我們的戰馬還能來兩個衝鋒!”
“我…”雷恩剛想說話,但咽喉一股鹹甜的感覺襲來,想要說出的話變成了“哇!”,他吐出一口鮮血,那腥紅的血漿讓雷恩原本被雨水沖洗乾淨的面甲再次血紅一片!
“你受傷了?”唐耐臉色一變,盯着雷恩身邊親衛隊的聖騎士低吼道:“快給他治療!”
聖力涌動間,唐耐問道:“怎樣?”
“沒什麼大事!”雷恩虛弱的聲音傳來,他整個人匍匐在馬鞍上。
“腎臟被刺破導致的大出血,至少需要十名聖騎士同時治療。”聖騎士一邊控制戰馬疾行一邊檢查着雷恩的傷口,“戰馬上太過顛簸,不適合治療。”他鄭重的望着唐耐,“要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不需要!”雷恩有些固執。
“在這樣顛簸下去,最多半個小時你就會沒命。”聖騎士聲音帶着一種冷漠,“如果不是你鎧甲上的魔法符文,你早死了…長官!”
“還是撤退吧。”派克奇軍士左手垂下並鮮血直流,他咬着牙說道:“剛纔的衝鋒讓我們的戰士幾乎個個帶着傷…對方的指揮官很聰明,他們在營區內佈置了許多陷阱,不少戰馬和士兵都因此而受傷。”他深吸一口氣,“對方看來打算把我們全部被留下。”
唐耐騎士聞言眉頭一皺,側着頭和他的副官在用手勢無聲的交流着。
“得趕快做出決定…”派克奇軍士忍不住低吼,“再這樣奔跑下去是徒增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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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吧。”唐耐騎士在雷恩再次表態前做出決定,言罷他也不等雷恩表態便直接對身旁的掌旗官下令,“命令…全軍退出戰圈!”
這是明智的決定,
因爲派克奇剛纔說得不錯,騎兵團在敵軍軍陣中雖然所向無敵,但的損失也不小,
米克騎士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用五千士兵能夠住當重騎兵的衝鋒,他真正的殺招是暗藏于軍陣之中的地刺和鐵蒺藜。如果現在騎兵團停下檢查他們的戰馬就會發現,大部分戰馬馬蹄上都帶着傷,有的甚至連鑲嵌的鐵蹄都已被刮掉。
如果不是勾畫在戰馬鐵甲上的魔法符文,或許大半戰馬早已不能繼續奔馳。
“嗡…嗡…”
悠長的號角聲低沉而連綿…
這是撤退的信號!
十分鐘後,
騎兵團順利撤入高地石林,凱德領的輕騎兵並沒有追擊,也不敢再追擊。
貝爾-凱德狠狠的吐出一口談,“早知道剛開始就應該埋伏一隊士兵在高地石林附近。”
“那對方就不會在高地石林紮營。”菲茲騎士也同樣不甘心,“培迪-里根花費重金打造的斥候大隊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樣怎麼算,誰輸誰贏?”貝爾-凱德現在很關心這個問題,也只關心這個問題。
菲茲聳聳肩,“你可以向貴族們宣佈你的勝利,畢竟是騎兵團先行撤離的戰局。”言罷,他把目光看向了不遠處陰雨下猶如人間地獄的中軍駐地…
那裡,原本黑壓壓一片的方陣列隊早已不復存在,剩下的是一片緋紅!
“我們勝利了!”貝爾-凱德揮舞着他乾淨的佩劍,興奮得在軍列前駕馬奔跑。
“勝利了!”正在發愣的士兵們,被他們領主的歡呼聲喚醒。
菲茲騎士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他和趕來的米克騎士對視一眼後相繼無聲的苦笑搖頭。
…
五個小時後,
克倫米農場附近的這場決戰的戰果在貴族間傳播,似乎是貝爾-凱德獲得了勝利。
整個凱德領陷入了一片狂歡之中,
而克魯領所有的貴族的目光都看向了培迪,等待着他接下來的動作…準確的說,他們在等待觀看培迪在談判桌上的尷尬模樣。
但凱德領沒能等到一場談判,貴族們也沒有等來他們期待的好戲。
在克倫米農場決戰發生的18個小時後,卡瓦爾堡表發了一項告令…準確的說,是一則宣戰告令!
卡瓦爾堡向哈倫斯高地中部、東北部地區所有的領主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