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日晚上,
科威林地西線堡壘區巨木城牆區域的戰鬥還在繼續,卡貝的五個小時進攻計劃早已流產,隨後他又把目標定位十個小時、十五個小時。
但堡壘區交錯的防禦線和無盡的戰備物資,以及全體官兵在培迪帶領下死戰的決心,以兩個兵團的軍力硬生生扛住了三倍於己的獸人強攻。
而駐守堡壘區的克魯領近衛軍團第一、第三兵團付出的代價也非常慘重,第一兵團已經被打殘一個大隊,第三兵團已剩餘不到一個大隊的兵力。
但獸人損失更爲嚴重!
他們在整個白天瘋狂的進攻中,留下來八千多具屍體,受傷的戰士不計其數。
…
第二十旗團營區內,卡貝、瑞普洛以及史博三人圍在麥勒錫的屍體旁邊沉默着。
開戰不到兩天,他們已經連續失去兩位旗團長級別的將領。
這一刻,
好似北風更冷了,
“現在,是戰是撤?”老獸人史博無力的握着一柄巨大的長矛,他此刻穿着麥勒錫的骨甲戰衣,手持一柄巨大的通體由精鋼打造的長矛。
他現在的樣子像極即將出徵死戰的將軍。
“敗局已定。”卡貝落寞的嘆了一口氣,他渾濁的雙眼木然的望着前方堡壘區火光下晃動身影,周身沸騰的怒氣讓其身體周圍環繞的雪花變成一片白色的霧氣。
“現在,唯有決死一戰。”
卡貝聲音變得猶如器械般冷漠,他手中拿着兩封斥候的軍報,
一封是關於石坎所部的動向,根據斥候的探報,早在兩個小時前,石坎所部的先鋒軍已接近大軍後方百里外設置的警戒線。
另一封則是關於對面人類守軍的調動探報,
克魯領第十一軍團在下午兩點越過沼澤區域,正全速向他們現在所在區域的東部草原推進,同時,科威林地其他防區內的人類軍隊也正在以相對的速度向西線側翼快速進軍!
巨大的包圍圈已經形成…
面對這兩份軍報,卡貝忍不住在心底詢問自己:這場戰爭到底是怎麼敗的?
對啊,到底是怎麼敗的?
他還記得,他奉命進攻科威林地的時候裴瑞思督軍對勝利的預言。
但當他剛剛抵達科威林地,整個戰局卻又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該死的人類,當初就不應該相信他們,如果沒有他們的背叛,我們不至於會敗得這麼慘。”
這是瑞普洛旗團長的聲音,
他聲音有些沙啞,這是長時間未進水造成的,他的胸口處帶着傷,雖然被祭司治療過,但被侵染的魔法能量不是短時間能夠除去的,此刻這處傷口正在因爲他波動的情緒滲出點點鮮血。
但瑞普洛根本不在乎胸口的傷,他望着卡貝說道:“當初就不應該選擇和人類合作,如果我們當初直接和夏斯特堡的費斯托督軍合併一處,現在整個克蘭領說不定已經重回雙頭氏族的手中。”
“決定攻打特瓦克城是我們一致通過的決議。”卡貝皺了皺眉,“你是在指責裴瑞思督軍的過錯嗎?”
“停止這些無謂的爭執,兩位。”史博旗團長沉言道,然後再次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是戰還是撤?”
“唯有死戰!”卡貝也再次回答。
史博手中的精鋼長矛上覆蓋着一層怒氣,又問道:“那麼,和誰死戰?”
卡貝沉默,
瑞普洛也沉默。
其實,三人的內心深處當然是想撤回堡壘區的士兵,重新整隊與即將抵達的石坎所部來一場生死決戰,但是,對於人類的偏見和仇恨讓他們無法做出這樣的決心。
當着仇人的面,‘兩兄弟’先來個自相殘殺?
“無論我們怎麼選擇,獸神都會原諒我們。”史博渾身的怒氣突然消散,他望着的躺在木板上的麥勒錫說道:“選擇和帝國一戰,也許我們能夠僥倖突圍出去,但那個時候我們早已無力再攻取圖爾布克堡,那麼,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呢?”
老獸人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細若蚊蟻:“等待我們的將是無窮無盡的潰逃,人類的軍隊或者石坎的軍隊會在這片草原上像追老鼠一樣追着我們打,直到我們被完全消滅爲止。”
“這不是我想要的。”史博的聲音突然增大,他低吼道:“我要在生命最後的關頭來一場痛痛快快的戰鬥…獸人的未來?部族的希望?讓他們統統下地獄去吧!”
史博說完後原本灰暗的雙眼突然變得猶如黑夜中的兩盞明燈一般,這雙明亮的眼睛此刻正望着卡貝和瑞普洛。
“這纔是獸人!”
瑞普洛和卡貝渾身一震。
“唯有戰鬥纔是永恆的榮譽!”
“鏘”瑞普洛受到史博語言的感染,他抓起一旁的巨斧就忍了出去。
“咔嚓”巨斧劈開了離三人不願的那副地圖,他盯着卡貝說道:“讓我們和石坎來一場獸人之間的決鬥。”
兩人突然爆發的戰意感染這卡貝,他的血液開始沸騰。
但理智在告訴他這是錯誤的抉擇,因爲部隊還有突圍的機會,只要突圍出去,就算勝利的機會再渺茫,但總算是有機會不是嗎?
畢竟,巴圖酋長的長子納普斯在拉克尼維城登上了大酋長的寶座。
這就是他們獲得勝利的曙光。
不過,史博也說得不錯,他們會在東躲西藏中等待着那渺茫的曙光。
這種如老鼠一般的生活不光史博不願去現象,卡貝也不願意。
所以在兩人表態後,他便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來打響與石坎的第一戰。”
“這纔是獸人!”
…
大陸歷1215年,帝國曆335年11月20日晚上10點,
歷經三十六個小時的科威林地攻防戰,在獸人指揮官卡貝下達的撤退命令後宣告完結。
培迪站在巨木城牆上,盯着急速退卻的獸人大軍,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他沒有下令追擊,
他甚至讓樓塔上的弓箭手和重弩也停止了射擊。
“這是我見過最慘烈的戰場。”博文萊特爵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培迪的身邊,他望着如屠宰場一般的城牆,“就連十三年前我們攻打蘇克城的時候也沒有這麼慘!”
老爵士的話一點都不誇張,
此時此刻,巨木城牆周圍卻是猶如屠宰場…斷臂殘肢、內臟、碎肉以及隨處可見的鮮血,當然,還有那濃重的刺鼻的血腥味。城牆下,一層又一層的獸人屍體幾乎堆滿了整個山體,比那屠宰場的牲畜屍體還要多!
“我們勝利了嗎?”茜拉騎士腹部有一個貫穿傷,雖然已經被聖力治療,但鎧甲上猙獰的口子依舊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算是吧。”博文萊特爵士皺着眉頭,“雖然我不知道獸人爲什麼在這個時候退卻,但他們如果想重新在聚集部隊攻打我們已是不可能。”
老爵士說得不錯,獸人這一退幾乎已經不可能在重新組織部隊進攻。
首先,撤退的命令會讓獸人戰士的士氣一瀉千里;其次,獸人完全撤退後,就等於把前期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這其中就包括戰死的近一萬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