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溫鎮戰役指揮所內,勞博特皇帝坐在他私人辦公桌旁的鹿皮沙發上,臉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露出一副老人應有的疲態。
在深紅色的辦公桌對面,首相尼克公爵輕輕撫摸着他隱隱作痛的胸口,嘴上吸食着含有香草的雪茄,雙眼盯着放在桌沿上的一疊文件,臉上帶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在首相的旁邊,軍務大臣埃裡克公爵表情相對輕鬆,他修長的手指抓過首相眼前的文件,然後丟到皇帝的跟前,“特瓦克領不能再落入獸人的手裡,我們必須早做決定。”
“這羣該死的帝國叛徒。”皇帝咬牙切齒,隨後又抱怨般的說道:“格納公爵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會被一羣叛軍擊敗,他手中除他自己的軍隊外,不是還有退守特瓦克領的三萬克蘭領軍隊嗎?”
“我並不意外格納公爵的失敗…”埃裡克公爵說道:“巴萊特家族的人總是容易被自己的情緒所控制,前不久在夏普鎮,格納公爵就曾因爲自己的憤怒葬送用三萬戰士才換來的戰場優勢。”
“現在可不是挑毛病的時候。”尼克公爵直了直腰,把手中的雪茄狠狠的按在菸灰缸中,“特瓦克領不能丟…如果沒有特瓦克領在東部牽制獸人的側翼,獸人可以空出至少三個旗團加入到正面戰場。”
“但問題是我們怎麼救援?”勞博特皇帝並沒有否決支援特卡瓦領的提案,他畢竟不是蠢蛋,但要救援特瓦克領卻是是一個問題,因爲通往特瓦克領的夏普鎮早已落入敵人的手中。
“讓培迪男爵從赫瑞恩堡地區北部通道支援特瓦克領。”埃裡克公爵說這話的時候盯着尼克公爵,“我聽說,克魯領的戰役已經接近尾聲。”
尼克公爵輕微的點頭,然後再次拿起雪茄解釋道:“最新的魔法傳訊,獸人只是退卻,但並沒有被擊敗,如果要徹底掃滅獸人至少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我比你們更着急特瓦克領的安危,但不能徹底消滅克魯領的獸人遠征軍,其麻煩程度不會亞於特卡瓦領的失守。”
“先解開特瓦克領的包圍再說…”埃裡克公爵望着尼克公爵,“至少派出一個軍團先保住特瓦克城…
特瓦克城下的叛軍只有兩個東拼西湊組建起來的雜軍,雖然有獸人一支丙級旗團在旁策應,但這樣反而會降低獸人旗團的戰鬥力,所以,你只需要讓培迪男爵派出一個軍團,就完全可以解除特瓦克城的包圍。”
尼克公爵沒有立刻拒絕,他低垂着眼皮想了好一會兒後說道:“我再想,獸人現在手上到底還有多少可以動用的兵力…在捷費洛草原上,獸人已經投入九個旗團近十四萬人,在夏斯特堡至少有三個旗團四萬五餘人,再加上前段時間克蘭領戰役損失的幾萬大軍…”
埃裡克公爵和勞博特皇帝隨着首相的話語的深入,臉上浮現出來的一絲意動也越來越明顯,很快,兩人幾乎同時直起身子,目光投向辦公桌上的小型軍用地圖…
隨後,尼克公爵的目光也投向地圖。
三人就這麼望着地圖陷入沉思,差不多五分鐘後埃裡克公爵率先說道:“獸人手中的預備部隊不會超過兩個旗團。”
尼克公爵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皇帝剛剛任命的情報官泰克子爵突然從房門外徑直走向三人的所在地,並故意用他的軍靴踏出聲響提醒三人他的到來。
“有什麼消息嗎?”勞博特皇帝的思緒被打斷,所以語氣中透露着不耐煩。
“捷費洛草原傳來的最新戰報。”泰克子爵遞出一封還殘留着點點魔法能量的信件。
“給我看看吧。”尼克公爵伸出手。
泰克子爵頓感爲難,但好在勞博特皇帝及時說道:“讓首相先看看。”
信件上的魔法禁制需要用特定的工具,尼克公爵的目光在皇帝辦公桌上一掃,便看到一個小型的拱形印章。
…
“雖然不是好消息,但也不是壞消息。”尼克公爵把信件遞給皇帝,“也許是女神的幫助,耐普多侯爵把戰場向前推進了近二十里…”首相說着拿起一節黑色的木炭筆,在地圖上的捷費洛草原上一劃,“也就是說,這片地區已經沒有任何獸人軍隊的阻擋!”
“你是在想突襲夏普鎮?”埃裡克公爵雙眼一亮,隨即又皺起眉頭:“但我們現在剩餘的軍隊不足在短時間內戰勝獸人手中的預備部隊。”
尼克公爵笑了笑,“別忘了矮人的事情,捷費洛草原上的戰爭以成膠着狀態,如果獸人指揮官不是蠢蛋,就肯定不會撤走那怕一個旗團…換句話說,獸人如果想要遏制矮人在其大後方的攻勢,他們手裡能夠調用的軍隊也僅僅只有他們的預備役。”
“你說服了我。”勞博特皇帝突然站起來,他拿起炭筆在特瓦克領和克魯領上畫了一個大圈,“帝國軍部立刻擬定文件,特瓦克領和克魯領劃歸帝國北疆戰區,培迪男爵調任北疆戰區總指揮官,授予帝國陸軍上將軍銜。”
尼克公爵卻是眉頭一皺,他跟着站起身,皇帝目光落到尼克公爵身上,“別忙着拒絕,培迪男爵在科倫要塞、克蘭領以及現在的克魯領證明了他的能力,以他現在的功績和地位,足以勝任這個職位。”
而埃裡克公爵則更爲直接,“如果你不想巴萊特家族的人擔任北疆戰局總指揮官的職位,你就不應該推脫。”
“我從來沒有推脫,我只是覺得克魯領此刻介入到特瓦克領的戰爭有些不妥。”尼克公爵皺着眉頭,“格納公爵可不喜歡別人看着他狼狽的樣子。”
“這是巴萊特家族的通病,但我想這次他一定會主動要求你派遣援兵。”埃裡克公爵冷漠的一笑,“在尊嚴和生存中選擇,格納公爵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如果格納公爵有疑問的話,我會以帝國皇帝的名義親自寫信給他‘解釋’。”勞博特皇帝像開玩笑般的說道,隨即他又看向埃裡克公爵,“讓帝國暫編第十二聯合軍團迅速向夏普鎮移動,告訴費羅-特里侯爵,讓他在10月8日之前對夏普鎮發起攻擊。”
“明白。”埃裡克公爵嚴肅的點點頭。
勞博特皇帝看着軍務大臣點頭後,忍不住端起旁邊的酒壺爲他自己倒上一杯,口中帶着一種抱怨的語氣說道:“事情就先這樣吧。”
說罷,便一飲而盡…
“陛下,也許我們應該談一談德瑞克法師塔的事情。”尼克公爵打斷皇帝難得的雅緻,“我們的談判已經進入最後時刻…”
“你們談,我得離開一會兒。”埃裡克公爵忍不住打斷尼克公爵,言罷,他轉身便走。
“德瑞克法師塔的獨立已經成爲事實,我們都應該接受這個事實。”尼克公爵在皇帝坐下後也重新坐下,“現在,如果你點頭,他們可以無償提供我們兩個兵團的魔法戰士以及一個兵團的魔法師部隊。”
“特洛克好像打算和你聯姻,他的女兒和培迪?”皇帝把臉深埋在酒杯之下。
“是的。”尼克公爵沒有否認。
“你想談點什麼?談談你們之間的聯姻?”皇帝冷笑一聲。
尼克公爵眉頭輕微一皺,“培迪的婚姻有很多選擇,我不認爲與德瑞克法師塔聯姻是最好的選擇,但爲了整個帝國北疆和東部沿海的穩定,我贊同這場婚姻。”
“爲了帝國!”勞博特皇帝舉起酒杯,用諷刺一般的眼神望着他的首相,然後說道:“告訴那些法師,希望他們遵守他們的諾言永久保持中立的態度…至於援助,帝國不需要任何援助。”
“這就是你的答覆?”
勞博特望着首相,“是的,你難道想讓帝國皇帝親自跑到談判桌上親口說出‘我承認你們的獨立’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