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克公爵可沒有尼克公爵那麼好的耐心,
而且,他很不喜歡與人爭吵,
所以,他在皇帝表態後便硬邦邦說道:“贏得戰爭的方式有很多種,如果您堅持用您的方法,那麼,就算您贏得戰爭,也會丟失大半個帝國,因爲,帝國的臣民不會再信任他們的皇帝。”
“皇帝不需要任何人信任!”勞博特冷冷的回擊着。
埃裡克公爵聽聞此言後,認真的注視着皇帝超過三秒鐘,然後轉身就走。
離開皇帝所在的指揮所後,埃裡克公爵找到克魯領地區的統帥、首相的長子奧瑪.里根伯爵,並告訴他:“皇帝需要看到我們的誠意。”
一個小時後,
奧瑪伯爵覲見皇帝,並與皇帝在克溫鎮的指揮所會議室內進行短暫的交談。
十分鐘後,奧瑪伯爵走出會議室。
此後的兩個小時之內,皇帝接連召見超過三十名軍隊高層。
5月30日晚上8點,
勞博特皇帝陛下在克溫鎮指揮所緊急召開軍事會議,
會議的內容就是討論如何增援克蘭城,這次會議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凌晨三點。
6月1日,克溫鎮兩個常規軍團共三萬人整編爲帝國第七聯合軍團,同時,奧瑪伯爵被任命爲帝國陸軍中將,並擔任第七聯合軍團司令長官。
上午十點,剛剛組建的第七聯合軍團連後備軍用物資都沒有來得及整備便急忙的從克溫鎮軍營開拔,目標克蘭城。
6月2日下午,第七聯合軍團行至克蘭領、中央帝國、卡倫領三方邊界交接點:布魯特爾大森林,
在布魯特爾大森林西部一處卡倫領的前沿哨所,奧瑪伯爵與卡倫領澤科拉堡地區大領主科裡奇.戴納會面。
三個小時後,兩人簽署一份草擬的協議。
晚上十一點,克溫鎮的勞博特皇帝收到這份協議,凌晨一點,一封由皇帝親自書寫的手令通過魔法傳送至帝都獅堡。
手令寫給辛達王子的,內容很簡單,讓他代表皇帝前往卡倫領。
當狄培爾皇后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摔碎了她最喜歡的一套茶具,並冷冷的問道:“是那個白癡向我們皇帝陛下提出的這個建議?”
“是埃裡克公爵。”內侍知情者下意識的回答道。
皇后聞言臉色微微一般,隨即,她狠狠瞪着回答之人,最後,只得無奈的坐下,她不想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去冒險,但當她打算找點理由或者找一些人幫助自己兒子推掉這份差事的時候,
她突然發現,
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找,
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她!
皇后望着鏡子中滿頭金髮的自己,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深深的厭惡,
她厭惡自己的無能,
厭惡着給她恥辱的滿頭金髮,
是的,皇后非常討厭她的金髮,因爲,這不是吉恩家族的標誌,吉恩家族所有直系成員都是銀髮,唯有她,因爲自己的母親得到了一頭金髮。
皇后一直偏執的認爲是自己這頭金髮才使得自己遠嫁給勞博特,而不是自己的妹妹或者姐姐。
鏡子中,一副略顯蒼老的臉龐提醒着皇后她歲月的流失,
“呵呵。”她苦澀的低笑着。
她已經快四十歲,這麼多年過去,她什麼都沒有得到,
唯一能夠帶給她慰藉的,就只有她的兒子。
所以,她緊張,她害怕。
她害怕失去她唯一擁有的骨肉。
但她現在無能爲力。
…
皇帝要求出發的時間是6月5號。
時間很倉促,需要準備的事情實在太多。
比如王子侍衛隊的組建,隨性官員的挑選,抵達卡倫領談判需要討論的問題等等,不過,這一切都和辛達王子無關,他只需要靜靜跟等待出使日期抵達就行。
6月3日上午。
帝都在這個季節的天氣非常舒爽,既不悶熱也不寒冷,偶有微風拂過,還會令人神清氣爽,
獅堡,後花園碎石小路被清掃得乾乾淨淨,旁邊娜維斯大殿的一樓茶廳中,辛達王子、皇后狄培爾還有潘妮三人享用着上好的紅茶,精美的茶几上擺放着兩碟早上剛剛出爐的甜點。
“時間有些緊迫,你自己要小心,聽說克里夫家族在澤科拉堡集結起超過五萬的兵力。”狄培爾皇后顯得憂心忡忡,“我實在不想讓你前往卡倫領涉險。”
辛達王子立刻說道:“卡倫領沒有任何危險,母親,他們集結的士兵是用來對付獸人的,我相信,克里夫家族的人不是笨蛋,他們不敢在這個時候把兵鋒對準自己族人。”
王子的性格完全不像其父親,很多事情他喜歡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生在普通家庭,他這種性格是好的品質,但他生在達內迪夫家族,對於這樣的家族來說,他這樣的性,格說的好聽一點是大度,說的難聽一點就是懦弱。
“你太樂觀,殿下,你這樣的態度非常危險。”潘妮在皇后的示意下說道:“就算卡倫領沒有想法,但你有想過其他人嗎,你這次去卡倫領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在踏入卡倫領之時起你的安全便不再是隻關乎你一個人,你要明白,你代表着皇帝,代表着整個帝國。”
“什麼意思?”王子雖然不喜歡被自己的未婚妻說教,但他能聽出來對方的話有一定的道理,所以他下意識的問道。
“切斯特公爵怎麼死的?”潘妮盯着王子的雙眼。
“恩?”王子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刺殺切斯特公爵的人?”
“我的孩子,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可怕。”狄培爾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想想切斯特公爵吧,他是在帝都內城區,且是在六大公爵會議召開期間被暗殺的,這種事情光想想就覺得可怕。”
“不用擔心我,母親大人,侍衛隊裡的騎士們會保護我。”辛達王子安慰着自己的母親,“如果連他們都保護不了我,我們待在獅堡也不會安全。”
皇后皺着眉頭,“你此時去卡倫領的目的是致歉,所以,你的隨性人員不會太多,護衛隊的人數不會超過三十人…”
“但沿途護送的軍隊有好幾千,母親,我是達內迪夫家族的長子,這一切都是我註定要經歷的,你現在需要做的,是以帝國皇后的身份祝福我,而不是像農家母親一般喋喋不休!”王子顯露出一般孩子的不耐煩。
“我的寶貝兒子,你的話太令人傷心,我只是一位母親,其次纔是皇后。”皇后忍不住坐到兒子的身邊。
“您應該把皇后的身份擺在第一位!”辛達王子抽出母親抓着自己的手臂,猛然站起身,快步向着茶廳的房門走去,
當他走到一半的時候,回過頭望着自己的母親說道:“還有,以後不要用‘寶貝’稱呼我,我已經成年!”
母子二人的對話讓潘妮內心深處生出一股無力感,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王子沒有足夠重視這次前往卡倫領的任務,他不過把這次出使當做父親對兒子的考驗。
但事實則是,這次會面關係到整個帝國的命運!
如果順利,那麼,卡倫領會立即加入到對獸人的戰爭,如果不順利,或者王子在卡倫領遇到什麼危險,潘妮實在不敢想象。
而皇后,卻只關心王子的個人安危。
“哎!”皇后嘆息一聲,隨即苦笑的望着潘妮,她看這潘妮端莊的儀態和得體的笑容,心情頓時有所好轉。
皇后非常滿意自己兒子的未婚妻,當然,也有一些討厭,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那種討厭並不是討厭潘妮這個人,而是厭惡一些事情,
比如,只要皇后一想到自己兒子結婚後悔離開自己,便不由自主的開始厭惡起潘妮來,那是不受控制的厭惡。
潘妮自然不清楚皇后所想,她掃了一眼王子離開的方向,想了想說道:“殿下只是想做些事情證明自己,您不必太過擔心他,雖然殿下的侍衛隊只能安排三十人,但三位侍衛長都是教堂方面安排的聖騎士,更有幾名戰鬥經驗豐富的魔法師。”
“可是,卡倫領…”或許是因爲皇后是吉恩家族的人,她從小就對卡倫領沒有好感。
潘妮笑了笑,“如果您擔心殿下在卡倫領的安危,那可就更不用了,因爲,卡倫領也許比我們更緊張殿下的安全…”
“沒有人會比我更關心他,”皇后忍不住打斷。
“當然,我只是打個比喻。”潘妮右手手指忍不住動了動,“我只是想說,在卡倫領,殿下的護衛會更嚴密。”
“但願吧…”皇后喃喃說道,然後又詛咒般的罵道:“都怪那些獸人,和這一場該死的戰爭。”
潘妮聞言也不由得點點頭,說起這場戰爭,她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親人,父親以及兩位哥哥,他們都對在爲這場戰爭而奔波。
而遠在北方的培迪此刻也在想念着自己的親人,想念着他的兩位妹妹、父親以及很多年都沒有見過面的母親和哥哥。
在這裡,除了白茫茫一片的雪地,就是雪地,
這裡,找不到任何可供消遣的地方。
這樣的壞境很容易讓人孤獨,孤獨則容易讓人想念家鄉,想念親人。
埃裡克公爵的親筆手令已經抵達一天,克蘭領的軍報也早已抵達,軍報和手令放在一起,培迪瞬間就明白埃裡克公爵的打算,
命令並不是強制的,但培迪能夠感覺到埃裡克公爵對他的期待。
戰爭,
培迪以前對這個詞的理解不深,對以前的培迪來說,那就是一個單詞而已。
但真實的戰爭是用血和淚書寫的,在剛開始的戰鬥中,培迪見識到幾百人的傷亡,但安庫要塞傳來的戰報隨便一個數字就是幾百上千人的傷亡!
培迪前幾天已經見識過幾萬軍隊行軍時那種震撼人心靈的氣魄,他實在無法想象這麼龐大的軍隊對壘時候的景象,以及這樣龐大隊伍戰死沙場時的場景。
“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呢?”培迪不止一次在心底裡這樣問過自己。
“您說什麼?大人。”雷恩跟隨在培迪的身邊。
此時此刻,培迪正在新建的城寨上巡查,遠處兵營中不時傳來震天的喊殺聲,那是新組建的兵團正在訓練。
培迪撇了雷恩一眼,迎着陰冷的北方緊了緊披風,他並沒有理會扈從的問題,在木製的城牆上巡視一翻後就退回到指揮所。
“你去佈列特森林大營把艾克爵士請來,就說有重要的軍事會議。”培迪對着雷恩吩咐到。
他決定冒險試着見一見那名叫克博特的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