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思念

傍晚時分。

呃?下雨了?

她微微轉頭望出窗外,天氣無常,說變就變。

風帶着雨點,東一點西一點地開始亂撞。

樹上的鳥兒驚得振翅狂飛,沙灘上的行人像避瘟疫似地尋找歸途。

從來對雨天就沒什麼好感,如今亦是如此。

陰天伴着雨點……

空氣中全是冷冷的感覺。

碩大的病房之中,只有她一個,全身纏繞繃帶,動彈不得。只覺雨恨雲愁,心情就如外面下雨的天空,一片陰狸,讓其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意識依然模糊,不太記得發生何事。

努力回想,可是總被那該死的雷聲打斷思緒,免不了陣陣心悸。

雨越下越大,滂沱起來像百萬大軍一樣從天而降,鋪天蓋地,海天一色。又像瘋狂的野獸,帶着巨大的怒吼聲,不顧一切地宣泄着;平時和煦的風,好像突然也變了臉,肆無忌憚地怒吼起來!

難得出來旅遊一次,卻遇上壞天氣……

又看了下週圍,孤獨伶仃的她試圖尋找一絲人的氣息。

紅彤彤的鼻子連呼吸也有點困難,話都喊不出來。

看着外面大樹着了魔似地狂舞,樹葉被吹得背面朝天。

忽覺好冷好冷……

“你醒啦?”

病房門被打開,傳來一把很是耳熟的男聲。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哦,是你……”

他放下花束,“我暫時還沒通知大家,只覺等你醒來再說。”

“嗯。”

上官雨霏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氤氳一片。

忽覺牀頭他在擺弄着什麼。

回頭一看,是花,天藍色的玫瑰。

是她最喜歡的顏色,它是最淺的藍,幾乎不含有紅的痕跡,好像天空的清冷一樣。代表着初始、理智、豁達、永不言棄,是生物年輕的代表。

於心理暗示說來,天藍和粉紅一樣,都是安撫色。

會讓人感到寧靜、放鬆。

“謝謝,要不是你,我人都不在了,”她說得很平靜,沒有一絲聲線的顫抖。

“不,正是因爲我,你才弄成這樣。”

“不打緊。我還是第一次當小三,沒什麼經驗,被原配打也是很正常。”

見他如此認真,她企圖緩和一下氣氛。

“她不是……”

歐陽智宸微微一笑,在牀頭椅坐了下來。

湊近她,“她不是我女朋友,其實……”

“好了好了,你個渣男……”

上官雨霏笑着調侃。

動了動肩膀,挪起後背,想坐起身來。他趕緊攙扶,墊高枕頭後,這才放心。看着他那俊秀儒雅、劍眉星目的樣貌,如果是其餘女生,在如此溫柔的照顧下,確實會受不了。上官雨霏頗有興致地點點頭,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

“你笑得很美。”

“俗話說,馬在鬆軟的土地上易失蹄,人在甜言蜜語中易摔跤,”她很好奇地問道,“嘿,你是不是老這麼嘴甜去哄女孩子的?我以前老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也不是很愛聽……總覺得,很尬,你是……呃,你是……”她一邊思考,再一邊補充,“你是怎麼做到,如此一本正經說出這些話的?不會笑場嗎?換我,用腳指頭都能摳出三室一廳了。”

“這……”

他懵了。

“是吧?”

雨,仍在狂瀉;風,還在呼嘯。

一眼看去,大地不再清晰,衆多的建築只看到模糊的輪廓。

摩天輪也只剩下朦朧的身影,大路也隱形匿跡了……

水連天,天連水,一片的蒼茫。

良久的沉默。

“爲什麼你不說話,”上官雨霏蜷縮一下身子,“啊,我後背癢了……幫幫我。”

他輕撫着纏滿繃帶的美背,心裡很不是滋味,“你不是不愛聽我說話嗎?”

“呃……倒不是這麼說,我開個玩笑而已。用力一點,繃帶捆得我過敏了,很難受。”

“我不是很敢用力,醫生說你傷得很重,能醒來已經是萬幸。再加上剛縫合的術口還沒完全癒合。要不,你還是側躺下來休息一會吧。”

“很重?術口?”她滿臉困惑,“可我,沒什麼感覺呀……我怎麼了?”

“你都做一晚上手術了。”

“手術?你它孃的逗我呢。”

歐陽智宸拿起報告遞了過去。

“肩胛骨……呃。肋骨……呃。不是很懂,”翻到最後,上官雨霏連她自己都目瞪口呆,“我後面骨頭都裂了?這麼嚴重?不是,意思說……我後背有鋼釘?”

“只是內固定作用,放心,沒傷到脊椎。”

“慢着!”她挺了挺腰,向後看去,“你們在我後面開口子?!”

他一臉愕然,“那要入釘的嘛……”

“我背這麼美!你們居然開口子?!留疤怎麼辦!”

歐陽智宸無語而對,一時間接不上話。

這生氣的方向,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對不起,我會對你負責的!”他說得堅定不移。

望着其認真的模樣,不知怎的,她莫名感覺有點好笑。

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嗯嗯,行了行了,肯定要你負責啊。我沒上保險的!”

“那我這就去通知倩思她們,”他站起身來,“想必大家都很擔心你。”

聽着雨水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的聲響,像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讓人迷醉。

“先別……”

歐陽智宸有點疑惑,“爲什麼?”

又是良久的沉默。

她不覺中嘆了口氣。

“怎麼了,累了嗎?”他問。

“不是,你先回來坐下。我想靜一會,就這樣聊一下天。她們過來會很吵的。你待會就跟她們說,我沒什麼事,呃……說滾下樓梯就可以了。”

“滾下樓梯?”

“嗯嗯。”

歐陽智宸擡頭往外面看,這雨估計要下好一陣子。可能他要經常留意着家裡那盤生意,生活也已好久沒有悠閒過,甚至連小小的娛樂都沒有。

例如,像現在這般,靜靜地看雨。

“嘿,歐陽智宸,”她笑了笑,“我跟你討論個事啊。”

“叫我智宸可以了。”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笑出來,只是想找個人把心裡的壓抑說出來而已。

是誰,都無所謂了。

“你看看外面,你覺得那邊是海還是天?”

他視線似乎在盡力搜尋海平面的蹤影,但在雨簾之下,明顯是徒勞無功,“對不起,雨霏小姐,我不太懂。”

“你也叫我雨霏可以了。”

他微微一怔,“好的。”

“沒什麼,只是有些事情很難去解釋清楚,說了恐怕別人也很難去相信,”上官雨霏也收回遠眺的視線,看着歐陽智宸微笑地說,“一旦下雨,你根本無法分辨出這究竟是大海,還是天空。就像思念是有重量的,是不是很奇怪?”

“思念會有重量?”歐陽智宸迷糊起來,不明所以,“怎麼個測量法?”

看着滂沱大雨,她思考起來。

人要是戰慄於如此狂風驟雨之中,便彷彿迷失於一片汪洋大海之中。

深呼吸一下,好一陣子才接上去。

“當你思念一個人或者一件事時,會不會覺得心裡很沉重?”

“會的,就像我思念你一樣。”

“是嗎,”上官雨霏笑得很甜,“可你根本都不瞭解我。”

白了他一眼,再繼續接道,“我想表達思念有重量的概念,它並不是你想得那麼膚淺。我想表達的是,我老是會想念回憶以前的事情,而造成現在往往會很不開心。甚至一旦遇到下雨天,我幾乎都分不清,什麼是過去,什麼是現在,什麼是虛幻,什麼是真實。”

“就是因爲不瞭解,所以才需要去了解,不是嗎,”歐陽智宸挽起雙臂,若有所思地回道,“你這麼一說,是我們對思念事物的眷戀程度,就等於思念重量的大小?”

“差不多意思吧……”

“呃……”

“但是我不希望你瞭解我。”

“這不行,我說過要對你負責的。”

歐陽智宸滿是憐愛地坐到牀頭,似乎要把她抱住一樣。

她只好禮貌地挪挪身子,豎起手指,提醒道,“你可別看我受傷了,就亂來喔。我會反抗的!”

他略爲尷尬,坐回椅子,“對不起。我以爲……”

“沒關係,逗你玩的,”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望着遠方,“讓人覺得最沉重的思念,總是在心裡百轉千回的。就像這條海灘線一樣,彎來彎去。只可惜,一直看不到盡頭。思念有太多的阻礙了,像距離、時間,像生老病死,像今天的天氣,把視線都模糊掉。甚至無稽到,連性別也是……”

她想說出來,但不知道由何說起。

雨嘩啦啦的,天上雨點還是像篩豆子般往下直掉,一點都沒有減弱趨勢。突然,混沌的黑壓壓天際裂開了。露出了不規則的幾組線條,無比強烈的光從線條裡閃射出來,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

猛地把上官雨霏嚇得纖軀一跳,拍着胸口,喘着大氣。

“雨霏,你沒事吧。”

“沒事,突然被嚇一跳罷了。”

彼此沉默許久。

“思念……”

聽到歐陽智宸喃喃重複剛纔那句話,忽覺就有點搞笑。一個大男人,其實也沒有必要爲了女人這麼一句不經意的話而如此費神。

她招招手,“其實你不用太在意,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怎麼啦?你平時不是油腔滑舌、談笑風生的嗎?怎麼今天靜了那麼多。”

歐陽智宸聽見這話,倒是好奇,“我僅是對你這樣。平時?那你覺得我平時該是怎麼樣?”

“我不知道,呃,估計跟李森差不多吧,”見他一副柔情似水,上官雨霏有點不自在,“怎,怎麼啦……這麼奇怪看着我。”

“李森?哈,”他不屑一笑,讓人有點發毛。

“你讓我發毛了。”

“噢,我沒什麼特別意思,對不起,失禮了,”歐陽智宸回過神來,收起笑容,略帶感嘆地說,“也許我文學造詣沒有雨霏你那麼高。但是你看,今天的雨是不是很像牛毛、很像花針、很像細絲,密密地斜織着,給屋頂籠上一層薄煙?”

“呃……”

她望了望那蒼茫的天地,那滂沱的大雨,那震耳的雷鳴。

壓根就跟他說的不沾邊。

“現在哪裡是你說的那樣,這麼大的雨虧你說得出來。”

“聽,雨水輕釦葉片那沙沙的聲響;打在屋檐那滴滴答答的聲音,沖刷着大地一切的污垢。風兒不是在呼嘯,它只是在爲雨兒伴奏而已,”他又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神秘地笑了笑,“這叫,雨霏,雅緻而優美。”

“這……不知道你說什麼,”她哼了一聲便拐過頭去。

雖然不清楚這歐陽智宸在說些什麼。

但感覺他應該是在哄自己開心。

笑了一下,這叫雨霏嗎?

“好了,你就會嘴甜。待會你那暴力女友再來找我晦氣,我可吃不消。”

“她並不是我女朋友!只要你願意,我可以……”

“不要,我不想搞事,”她趕緊搖頭阻止。

“你這種性格跟涵養,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誰?”

其實她並沒有多少興趣想知道,只是條件反應地接了上去。

“我母親,”歐陽智宸罕見地笑得很燦爛,彷彿冬日中那一絲溫暖的陽光,暴雨中那屹立不倒的小樹苗,“思念?呃……這個概念很有意思。”

這猛地讓上官雨霏愕住。

“你母親?!”

“是的,”他嘆了口氣。

“哦……”她指着他,啼笑皆非,“你接近我就是因爲覺得我像你母親?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兒子?這不比劉傑還離譜?!”

“……”

一時半會,歐陽智宸也驚呆住。

“不是這個意思,”他也笑場了,過好一會才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是很瞭解。因爲從小她便離開了我,甚至如今連她樣子我都已經不記得了。她去了哪,老爹更一直都沒有告訴過我。而我一直以來也只是在老爹的嚴格培養下成長,他必須要我成爲一個人才,並且是一個萬衆矚目的人才……”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她推了推他的手,示意繼續說下去。

“我不能讓他失望。”

“爲什麼?”

“不爲什麼,”歐陽智宸苦笑起來,“有時,外面下着雨心卻晴着;又有時,外面晴着心卻下着雨,”他淡淡地說着,眼裡盡是說不出的憂傷,“世界上許多東西,是在對比中讓你品味的。例如我現在的生活也許不是我想要的,但我想要的生活又是什麼呢?儘管如此,我還是有我現在要去完成的事情。只要完成了,那我不就可以去過我想要的生活了嗎,對吧?就在於,你怎麼去看而已。”

良久的沉默……

雨還是稀里哇啦地下個不停。

在撥不開的濃雲堆積在低空上,一聲炸雷從雲中猛地鑽出來了,像個調皮的孩子。

心晴的時候,雨也是晴;

心雨的時候,晴也是雨。

是這樣的嗎?

看來,這所謂的紈絝子弟也是不容易呀……

她搖了搖頭。

雨的確很神奇,它可以瀰漫成一種情調,可以浸潤成一種氛圍,也可以鐫刻成一種記憶。母親嗎?小時候也很害怕下雨,因爲會打雷,即使捲縮在母親的懷抱裡也會產生莫名的恐懼感,不由得打起冷顫來。

就像現在,不覺中眼眸又滲出了不爭氣的淚水。

上官雨霏也許真的需要一個懷抱,或者說一個肩膀也可以,可以讓她好好地痛快地哭一場。但是,看了看旁邊的歐陽智宸,自嘲地抹把臉,自己竟然會有這種想法,真是無可救藥。

原來,他也和她一樣嗎?

我沒有溫暖。

但我可以給人溫暖……

“要不這樣吧,一次,就一次喔。”

“嗯?”

她張開雙臂,滿臉慈笑,“我抱抱你吧。”

“啊?”他還沒回過神來。

“哎呀,快點過來。你就當我是你母親好了。”

“不是,這……我不是這個意思……”

“怕什麼,這沒人,不會崩你大少爺人設的。”

“等等,別拉我……”

當他枕在她大腿上,依偎在她懷抱中時。

心卻出奇地平靜。

那沁人心脾的味道,不是花香,不是香水味,似乎是她獨有的,清新自然的香甜。

她。

上官雨霏。

淡淡的女人,如蘭花,清新淡雅。

淡淡的女人,如荷花,出污泥而不染。

馨香盈袖,芳氣怡人,不與玫瑰爭風,不與牡丹鬥豔。

絢麗芬芳中,只靜靜地綻放在淡淡的歲月中。

如夢似霧,繁華散盡,彷彿唯有這淡淡的香味永恆!

紅塵深處,唯有這淡淡的情懷永駐!

從容不做作,美麗不妖嬈。

淡淡的風,淡淡的雨,淡淡的夜,淡淡的思念,淡淡地靜處在這暖暖的流年裡……

上官雨霏輕撫着他的頭髮,“那你有沒有嘗試過跟你老爹說,你想要的生活?又或者去尋找你的母親。”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閉着眼。

看着歐陽智宸那惘然若失的樣子,似乎比自己之前還要迷茫來着。

是不是又問了不該問的東西?

這種私人問題本來就不應該問出去。

“嗯嗯。”

良久之後,歐陽智宸卻點了點頭肯定地回答。

“我有嘗試過去改變,但……”

“但無可奈何?”

看他欲言又止,上官雨霏乾脆替他接了上去。

“嗯。”

他把頭埋在她小腹裡,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沒什麼,”她嫣然一笑,“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這麼窩囊的。”

“噗……”他笑了出來。

微微擡眼,當看到上官雨霏那甜美的笑容時又呆了一下。

爲了掩飾他的尷尬便搖搖頭,問,“那雨霏你呢?”

於下一秒他又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趕緊改口,“要是你不想說,也可以不說。”

“沒事,我沒有介意。”

望着混沌氤氳的天空,上官雨霏撩起側髮夾回耳後。

“上次在天台,我想你也知道了。我母親?呃……我估計她很開心,她現在到了一個沒有煩惱,沒有飢餓,不用勞累的地方。終於可以放下忙碌了一輩子的重擔,享受一下真正的生活。那裡空氣清新,像過濾了一般,沒有一點雜質。高山流水,鬱鬱蔥蔥,滿地花兒,芬芳遍野;暖洋洋的陽光照在身上,軟綿綿的煦風拂在臉上,既溫暖又舒服。”

“對不起……”

他滿是愧疚。

“沒關係,”她搖搖頭,深呼吸,嫣然一笑,“心晴的時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時候,晴也是雨。這不是你說的嘛……”

“你果然很特別。”

“那當然,我可是能當你媽的女人!”

“哈哈哈,這坎算是過不去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兩人都只是怔怔地發着呆。

誰也不願去破壞這般難得的寧靜。

風似乎收斂了許多,調皮的雷兒也只是在烏雲裡嘰嘰咕咕而已,看來是玩累了,想回去屬於它的地方。

雨水仍不斷地射向屋面,滴滴答答的,每個屋檐上都形成奔流不息的小瀑布衝向地面。匯合着排水管衝出。大樹下流淌的水,形成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河流呼嘯着前進,奔向那平坦寬闊的馬路,奔向那無邊無際的大海。

“雨,開始減弱了,”歐陽智宸悠悠說道。

“嗯,”上官雨霏點點頭,停下輕撫的動作,“智宸,如果我是男生,也許我們可以做對很鐵的哥們。”

“噢?是嗎?”他擡起頭,頗有興致地看着她。

面對這個對自己毫不動情的女生,歐陽智宸實在是捉摸不透。

白淨的臉龐簡直就是無可挑剔。

雙眉修長如畫,雙眸清澈如泉,小小的鼻樑下有張小小的嘴。

嘴脣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帶着點兒哀愁的笑意。

病態的她更是清麗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

文靜優雅中不失嫵媚,那麼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那如今也可以在一起,這沒有衝突的,”他在爭取。

“我說過了,”她卻點了點他的鼻子,“我暫時還不想考慮這方面的問題。”

“那什麼時候才考慮?我可以等。”

“不知道。等什麼等,你趕快去哄好你的暴力女友,要不然,我就白傷了。”

“你要我說多少遍,她不是……”

“說什麼說,不許說。要不然不給你枕了!”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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