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給領導出了道難題。
領導連夜開會研究此事。穩定壓倒一切,雖說格桑僅僅是個私營企業主,但他的一舉一動牽動着州城的神經,如果發生意外,可能一夜之間集團就會分崩離析,那些普通職工就會面臨着事業,稅收是小事,可一旦幾萬人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工作,這對社會穩定絕對是一種威脅。
省上的檢查組還在州里,這時候,格桑絕對不能出任何事。
才讓州長決定親赴海明市,制止格桑。飛機起飛了,才讓州長的心算是落下去一半。
汪副總他們無奈,雁南最終沒有說服格桑,這時,格桑正躺在醫院……
才讓州長決心已定,如果格桑不聽招呼,就算是綁也要把他綁回州里。一下飛機,才讓州長就馬不停蹄的直奔格桑所在的醫院,只見汪副總他們焦急地在醫院的長椅旁坐立不安,沒有格桑,沒有看見格桑,才讓州長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撕住汪佑生的衣領,嘴脣顫抖,半天才擠出幾個字:“爲什麼不等我?我在電話裡是怎麼囑咐你的?”汪副總臉色煞白,嘴脣乾裂,頭髮凌亂……
原來,才讓州長提前打電話給汪副總,讓他先穩住格桑,一切等他來了再說,可現在……一切都晚了,才讓州長恨不得殺了汪佑生。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一羣飯桶!就算是格桑執拗,可你們總得想辦法拖延時間吧,現在倒好,木已成舟,任誰也無能爲力了。才讓州長和格桑算得上是亦師亦友,在多年相互利用的基礎上建立起了牢固的朋友加同盟關係,看到自己的盟友已經邁出了誰也不願看到的一步,才讓內心十分糾結,他懊悔自己未能早一天趕來阻止,他遷怒於格桑的下屬未能及時阻止格桑的冒險。才讓似乎已經看到了祥瑞集團的衰落,大批工人失業,州城發生一場地震……
雁南很小就認識才讓州長,見到他就像見到了救命稻草,一頭撲到州長懷裡,猶如撲到了親生父親的懷裡一樣,委屈得哭了……
才讓州長一個勁的的自責:“我來晚了,我來晚了,我來晚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雁南,其實,才讓心底一直有一個秘密,望着懷裡哭泣的雁南,才讓十分矛盾,在這個世界上,他最不願意看到受傷害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雁南,可現在,雁南的眼淚洗溼了臉頰,他卻無能爲力。
“不,州長,你快救救格桑吧,我不想失去他……你快救救格桑吧……”雁南晃動着才讓的肩膀,苦苦的哀求道。
“可是……”才讓州長古銅色的藏民特有的臉龐上表現出蒼白。
“州長,接到你電話,我特意安排今天體檢,格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們也頂不住啊,只有先安排體檢,能拖一天是一天了,現在就看你了……”汪副總抱歉的上前解釋。
“你這個汪佑生,可把我嚇了一跳……”才讓拿出手帕拭了拭臉上的汗水,長長的吁了口氣。誰說官員都是榮辱不驚、古井不波?那是因爲他自己的利益沒有受到侵害,一旦自己的前途命運受到威脅時,修煉的再好的人也會失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格桑終於出來了。醫生叫家屬來一趟。
雁南和汪副總進去了,格桑見才讓州長來了,點了點頭,倒是州長熱情,上來一個擁抱,兩個人寒暄起來。
誰也不願意道破箇中的玄機,格桑知道才讓此行的目的,才讓也清楚這一點,可是誰也不說出了,就像兩個外交官一樣,顧左右而言他。他們談天氣,說州上來年的發展藍圖。
一行人簇擁着格桑回到賓館。
雁南他們回來了,她的眼圈有點兒紅,汪副總倒顯得很平靜。
“怎麼樣,什麼時候手術?”格桑迫不及待。
“後天,我們都安排好了。”汪副總語氣凝重,垂頭喪氣。
“你瘋了,汪佑生,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州長嗎?”才讓幾乎跳了起來,“我在電話裡是怎麼說的?啊?你居然……簡直是豈有此理!”
從內心深處講,格桑應該是感激才讓的,他爲了自己大老遠的來了,就算是爲了個人的政績,格桑也不會怪他,畢竟當前體制下政績是官員升遷的硬指標,但才讓的真情同時也流露出來了,看着眼前一個個關係自己的人,格桑覺得知足了,也許放棄仇恨真的是最好的解脫。雖然自己爲弱勢羣體捐了許許多多的錢財,但格桑只有在做出捐贈骨髓的決定時才真正體會到了幫助別人帶來的無限快感。如果XX活佛沒有在那場史無前例的大浩劫中不幸圓寂,他一定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後天手術。格桑開心的重複了一遍,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解救更多的人脫離苦海。
所有人都懷疑自己的耳朵。
“是的,後天手術,我已經簽字了……”雁南說完就跑了出去,她怕哭出聲來,她不想再讓格桑痛苦了。
“雁南終於理解我了,小馬,去,安排午飯,我要好好慶賀一下……”格桑很興奮,這樣多好啊,孩子馬上就有救了,和妻子也和好如初了——準確地說是終於心心相印了。
小馬好像沒聽清,腿像灌了鉛似的矗在那裡,眼睛呆呆的望着格桑。他們的情分早已超越了手足之情,小馬是絕對不願意看到格桑哪怕有一點兒危險的,如果一顆子彈向格桑射來,小馬會毫不猶豫的爲格桑擋這一槍的,在小馬心裡,自己的一切都是格桑給的,如果需要他會毫不保留地回饋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去吧,小馬,照格桑的話去做……”汪副總遞了個眼色,支走了小馬。
才讓州長一頭霧水,覺得自己真就是個多餘的人。
“格桑,你爲雁南想過嗎?爲你的父母想過嗎?爲公司幾萬人想過嗎?也許,你救活了一個孩子,你很偉大,很了不起,可孩子誰都可以救呀,祥瑞怎麼辦?你想過嗎?!”才讓氣急敗壞的吼道,他不想眼睜睜的看着格桑去冒險。
“別說了,現在不是挺好嗎?雁南理解我的心,這就夠了。”格桑輕鬆的笑了笑,示意才讓坐下。
“可是……”
“別說了,我們去吃飯吧。這事誰也不許再提了。”格桑招呼大家吃飯。這是格桑到海明市來第一次請大家吃飯,倒不是說特意爲才讓州長接風,確實是自己太高興了,雁南,汪副總,還有公司其他人不再“反對”他捐獻骨髓了,而且,格桑認爲這是他有生以來做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值得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