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裡,濃濃的霧氣飄蕩,寂靜,祥和。
但林中的動物和鳥類並不悠閒,即便是寧靜的早晨,也緊張的注視周圍,覓食中,不忘擡頭觀察。
這裡,時不常的會有劇烈的爆炸,會有激烈的槍聲,讓它們沒有丁點的安全感。
突然,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傳來,讓覓食的動物豎起了耳朵,緊張的傾聽片刻,跟着驚慌逃遁。
撲棱棱的翅膀煽動聲中,一隊人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跟林中的山魁,身影飄忽,一閃而過。
隊伍,清一色米式裝備,動作敏捷,顯然不是當地ak爲主的武裝,也不是政府軍。兩邊,都沒有這麼先進的裝備和武器。
煽動翅膀帶來的聲響,讓急速前進中的隊伍警覺,打頭的突然舉手,隊伍無聲的停了下來。
一個沒有背裝備,空手行走的人,被兩個大手按住,蹲了下去。
前方,一陣樹條子的抽動聲音裡,一隊幾十人的隊伍懶散的行進在密林中。
他們,斜跨ak,揹着火箭筒,扛着機槍。
他們,服飾雜亂,紀律鬆散,顯然不是正規軍。
不到五十米,這隊武裝悠閒的走來,距離草叢裡的眼睛只有十幾米遠的位置,溜達着,一穿而過。
草叢裡,一雙雙獵豹一般的眼睛牢牢的鎖定目標,突擊步槍槍口朝下,並沒有擡槍鎖定。
一個個滿是油彩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甚至丁點的緊張。
面對多兩三倍的武裝,他們很輕鬆,甚至,有一種不屑出手的淡定。
他們,正是天亮前越境的封朗他們。
打頭的,就是封朗。
簡短的準備,大朗負傷,雲雀自然接過了隊伍的指揮權。
封朗一個是叢林裡獵人的直覺敏銳,再一個,雲雀不敢過多的讓他待在身邊。
所以,封朗帶隊在前,灰度緊隨其後,減少靠近自己,對他荷爾蒙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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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之前了。
之前,她不會多想,而且會讓封朗緊挨着自己。但這會,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心亂,會不會影響到指揮。
封朗很淡定,默默的注視着這支隊伍從眼前走過。
他們是幹嘛的,跟自己無關,跟小隊無關,他們不是目標。
從指揮部到現在,他沒有過多的看雲雀一眼,他相信雲雀說的,這份愛意,不能影響行動,任何時候都不可以。
而且,他不止一次出任務,當然知道兇險,更知道面對幽焰,任何不小心,都意味死亡。
幽焰,目前還是非常強大。
不是人數,不是勢力,而是高手衆多。
默默地注視中,這支隊伍慢慢的走出了視線,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這是入境後,遇到的第三股巡邏隊伍了。
但這情況他們是知道的,因爲,這一片就是這股武裝的地盤。
具體位置,帶着的那個跟隨柳東駿,到過密林裡山寨的保鏢也並不知曉,只是根據大致的行進方向,有個粗略的估計。
因爲,前一段還能開車,後一段,乾脆就是馬幫,走的也是林間的山路,根本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但經過總部分析,大致圈定了一片區域,可必須穿過這股反政府武裝的地盤,纔不至於走冤枉路,不至於遠離目標。
隊伍過去,封朗沒有示意前進,而是靜靜的傾聽。
狍子,在集羣行動中,不被驚擾的情況下,還有探路,和壓後陣的,更別提人了。
果然,不到兩分鐘,一陣輕微的奔跑聲中,一隊人影順着着露水被趟掉的痕跡,快速奔來,短短的數秒,五個人從封朗他們眼皮子底下跑過,消失在霧氣中。
封朗再次傾聽了會,扭頭看向雲雀,伸出手,做了個安全的手勢。
雲雀看到封朗眼神清澈,心裡一甜,穩穩的點了下頭。
封朗得到命令,舉起手,率先慢慢的站起,悄然越過這支隊伍走過的痕跡,消失在翻騰上升的霧氣中。
被帶着的那個柳東駿的保鏢,這會除了能跟着跑動,說話的能力卻並不存在,手也被捆綁着。
他受過封朗金針的照顧,看着前方若隱若現的身影,不敢有絲毫的想法。
帶着他,其實只是因爲他描述的位置,就算衛星已經鎖定了那裡,但依舊需要他到場確認。
畢竟相似的環境不止一個。
隊伍,在霧氣飄散中快速的前進,短短數秒,這一片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他們,距離目標將近百公里,所以,原計劃當晚抵達,時間上很緊張。
探路的封朗在叢林裡快速奔跑,耳朵裡,捕捉着叢林裡任何細微的變化。
但隊伍的行進速度依舊跟不上,原因,就是那個被帶來的保鏢。
這人,一旦行動出現問題,會第一時間被擊斃。
不會讓行動有任何消息泄露的可能。
這個保鏢,手裡有人命,之所以讓他替代柳東駿,就是因爲他即便沒有這次境外行動,也是死人了。
可是,他離開部隊不是一年兩年了,身體素質差的太多,根本跟不上腳步。
奔跑中,他拉風箱一般的喘息,讓打頭的封朗眉頭皺了下,舉手停止前進。
隊伍突兀停止前進,灰度槍口一擺,半跪警戒,後面,也紛紛做出警戒動作。封朗剛轉身,隊伍中間的雲雀就用手勢詢問,爲何停止前進。
封朗看了眼被按住的那個保鏢,悄然靠近雲雀,小聲說道:“雲雀,他跟不上腳步,喘息聲太大。”
雲雀在熱辣辣的呼吸吹進耳朵的一刻,心裡動了下。
轉過頭,看了眼身後的那傢伙,心裡嘀咕了句:狗耳朵。
但她知道封朗說的沒錯,封朗在前面能聽到身後二十幾米的呼吸聲,這點,她並不吃驚。
收回視線,她點了點頭,看了下定位,知道不加快速度,他們奔襲百公里,要半夜抵達了。
“灰度戰狼放下揹包,駕着他。”雲雀略一思索,快速下令。
灰度和戰狼無聲領命,將揹包交給了身邊的戰友,返回身後,一左一右,架住了那個保鏢。
此時,那個保鏢心裡已經是翻漿倒海的,滿是震驚。
被擒拿,被酷刑審訊,這都是他不知道的手段。
這會,他更是見識到了什麼叫精英,這會,他才知道,他在部隊裡的那個精英稱號就是個笑話。
訓練有素,動作迅速,單單體力,就不是他以前服役部隊的戰士能趕上的。
已經狂奔了三個小時,一小時超過了十公里,這速度,一小時倆小時還行,連續三個小時,這些人呼吸竟然綿長,還揹着那麼大揹包呢。
封朗沒時間管他心裡想啥,在雲雀下令中,悄然返回,槍橫過來抱着,在雲雀給出手勢的一刻,舉手下令,繼續前進。
這會,速度上來了,他不用兼顧後面的腳步,在叢林裡全速狂奔。
風聲,呼呼的掠過那傢伙的耳朵,樹影飛掠向身後中,讓他更急驚駭。
連續三個小時的狂奔,這支隊伍居然還有餘力!還有保留!
在封朗他們狂奔中,馬騰,崔勇,竇鵬雲,以及張建,已經踏上了前往葛爾多吉家的山路,正全速奔跑,直奔目標。
他們,比封朗他們的速度慢,但畢竟只有十公里多,在天亮後,在封朗他們奔跑了三個小時的時候,爬上了葛爾多吉沒有完成的那道天梯。
此時,葛爾多吉並沒有因爲父母病情好轉就放棄自己的念頭,也並不知道,鄉里,乃至縣裡的分局相關的人已經被控制,請去喝茶了。
更不知道他報案無果,這些按下報案,連案底都不留的傢伙,將面臨鐵窗生涯。
他要等,即便父母已經好轉,已經可以下地,但他依舊要等,等弟弟妹妹可以肩負起家庭的重擔。
他不會放過古漢山。就算沒有實際證據,也不耽誤他的判斷。
他見過那個高手,跟古漢山走在一起。他同樣不是弱者,當然感受到對方的強大。
哎……
忙碌中,他嘆了口氣。
他非常清楚,計劃一旦實施,就算他成功完成了計劃,他也活不了了。
忙碌中,突然,他聽到了幾個沉穩的腳步聲。
嗯?
他詫異了下,擡頭看向這熟悉的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馬濤?!怎麼又回來了?
狐疑中,他站起身。
馬濤到了他家,才知道他在那個自己建設的小學那忙碌,所以,幾人直奔這裡。
“你們……”葛爾多吉詫異的問道。
馬濤笑了笑,沒有說話。
張建上前一步,遞過封朗還回的手機。
葛爾多吉不明所以,接過一看,一股殺氣瞬間騰起。
他看到了,那是兩個躺在地上,口鼻都是血跡的臉。其中一個,正是他鎖定的目標,那個跟古漢山在一起的高手。
跟着,張建伸手一劃,一張黑青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古漢山!
“你們……”殺氣一閃而逝,他滿腦子的問號,擡頭看向張建幾人。
他不會看錯,這三人已經死了,肌膚的顏色都不是紅潤的了。而古漢山更是死透了,眼球都看得到瞳孔放大了。
馬濤在張建伸手拿回手機的一刻,伸出了手。
看到馬濤手裡的東西,葛爾多吉瞳孔驟縮,但沒有伸手去拿。
馬濤笑了,抓起他的手,將那個嘎巴拉放在他手裡,說道:“兄弟,這是封朗兄弟讓我們帶給你的,對了,我們還沒吃早餐呢……”
馬濤也好,張建也罷,都不會挑明這事。
但目的達到了,信息傳遞了。
古漢山死了,高手死了,家傳的東西回來了,他葛爾多吉還用得着犯錯誤了嗎?
顯然不用。
葛爾多吉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的吐出,攥緊手裡的嘎巴拉,仔細的看了幾人一眼,露出笑容說道:“走,蘑菇湯米線,管飽。”
他不會說謝謝,這是兄弟之間的感情,這份感動,他會用另一種方式表達。
他明白馬濤話裡的含義,他不會問,經過已經不重要了,封朗,顯然是這次還回家傳之物的關鍵,但他同樣不會問,封朗爲何沒來。
他不是菜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