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油燈下,幾個邪惡的嘴臉正在秘密謀劃着某件傷天害理的壞事。
夜沫挑眉,嘴角帶着一抹笑。沒辦法,原本正是心情低落之時,卻硬是被季燕青的腹黑給逗樂了。
不過他說豈止是很對,那簡直就是真理中的定理。既然這幾位可敬可佩的太醫大人是奉命而來,又怎麼能讓他們空手而回呢,總是該爲這場疫病做點力所能及的貢獻纔是。總是窩在小屋裡,算是怎麼回事。
不過看他們那麼貪生怕死的樣子,讓他們自己吃下去鐵定不可能的,那麼只能偷偷下毒了。
這種事,當然要交給這裡身手最好的影寒。就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以爲自己染上了疫病吧,反正閒的也快要發黴了。
夜沫進村好幾日,都沒有見過他們的蹤影,是時候要讓他們在太陽底下曬曬了。想到這扭頭看向一邊的影寒,豈料影寒也正看向自己。
兩人相視一笑,一片瞭然。
商量好了一切,幾個人相繼離開,夜沫便獨自一人去了一個獨立的小房間看綠柳。影寒臨走的時候告訴了她,他將她安置在病人房附近一個居民空置的房間裡。
綠柳是剛剛中毒,出血只在手足之處,除了綁上厚重的黑色布帶,倒也看不出太大差別。只是因爲在不停流血,她的臉色蒼白了一點,原本總是光澤水潤的皮膚,也暗淡了一些。
“綠柳,你晚上還是跟我回去吧。”夜沫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間,家徒四壁,應該就是這樣。木板牀堆稻草,簡直比病人房還不如,至少那裡還有一些每天換洗的乾淨牀褥。
“小,小姐,不行。”綠柳掙扎了一會,搖搖頭說道。圓圓的小腦袋,搖的就像撥浪鼓一般。
“爲什麼?”夜沫皺眉,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我中毒了。我會傳染給你的!”綠柳撇着嘴巴,一雙大眼睛盈盈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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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會故意將血弄到我身上,怕什麼?”夜沫搖搖頭,一副不在乎的模樣:“還有,你別擔心,蓮已經將知道了藥物的成分,我相信沒有多久就會製作出解藥的。”
“真的嗎?”綠柳期盼的看着夜沫,眼睛裡充滿了希望之光。其實她很害怕,畢竟幾天就有一個少女死在她面前。要說不害怕,那肯定是騙人的。
“嗯,走。我回去幫你用針壓制毒性,不然那出血點爬到臉上,可就不漂亮了。”夜沫輕聲勸說道,對待綠柳這招非常好用,百試百靈。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沒見蹤影的紫苑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它縱身一躍,就躍到了夜沫肩頭,用漂亮的絨耳輕蹭她的臉頰,討好賣乖。
“苑苑!”綠柳非常喜歡紫苑,她看見它出現剛剛欣喜的想要伸出一雙手撫摸。但一想到自己中了毒,又快速的收回了手,一臉失落的看着它。
紫苑看見綠柳伸出的手上纏着厚厚的黑色布條,好像明白了什麼。它又是一個跳躍,蹦到了綠柳的頭上,小爪子拍了拍她的臉,好似安慰。
夜沫看着它的動作,真的哭笑不得,貌似連一隻狐狸都比她會安慰人。看見綠柳心情平復,便出言道:“走吧,我們回去。”
綠柳思索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小姐。我還是不跟你回去了,你幫我就在這裡幫我扎針吧。”
“爲什麼。”
“我們兩個天天在一起,你也會有危險的。”
綠柳糾結的表情看的夜沫揪心,想着平時的哄勸竟然沒有了作用,是不是該用命令?
卻見小紫苑動看看,西看看,繼而跳下來站在地上兀自扭動起來。他的小爪子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後搖一搖,在比劃出一個睡覺的姿勢,接着就在地上左右翻滾。然後又拉了拉兩人的裙角,在比劃出一個睡覺的姿勢,安安穩穩,格外香甜。
“你說小姐一個人睡不好覺,要和我一起,才能睡好覺?”綠柳思索了半天,驚訝的說道。
紫苑點點頭,還伸出柔嫩的小爪子,衝她伸出一隻大拇哥。
夜沫感覺眼皮直跳,大腦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下。這真的只是一隻狐狸?不會是狐狸精變的吧?
結果就因爲這個理由,綠柳欣然的跟了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夜沫很是無語,她只覺得這輩子,還有穿越來的上輩子全部都白活了。她經過DOV開發的智力,竟然好比不上一隻狐狸。而且,這隻狐狸竟然比她跟了解綠柳的心思。
更何況,這隻狐狸還不時賴在她懷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一口銀牙就好像天上閃亮的星星。
原來科普知識也會有錯,動物世界講解也會有假。說大猩猩的智力如何如何高,事實證明,還是狐狸最聰明。
她卻沒有想過,這隻狐狸或許本來就不是一隻普通的狐狸。
——“啊,啊,啊,啊,啊……”原本寧靜無比的馮家村卻突然爆發了一陣淒厲的慘叫,那聲音聲嘶力竭,猶如豬之將死般的嚎啕。
而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的季燕青也穿好防護服適時的站在了他的門前,還特地僞裝成一幅老好人的關切樣,輕輕敲擊着門板:“奇兄,奇兄,你怎麼了?”
他雖是一臉擔憂,眼睛你卻流露出好笑的光芒。
他所說的奇兄,就是連同他一起來的太醫之一,名叫石大奇。他這個人原本就長得猥瑣,行爲就更加猥瑣,喜歡做一些下作的勾當。用得一張巧舌如簧的蜜嘴,巴結上了三皇子,給他安置了一個太醫的位置。
按理說,向他這種沒有多少才能的庸醫很難在太醫院立足。三皇子便想了一個辦法,將他調去了藥庫。平日只管藥庫,採買,補充藥材,那其中的油水大的可以悶死一頭大象。
可這前腳屁股還沒坐熱,後腳就被派來當了苦力。果然是不作死就不會死!也不知他現在是否在後悔巴結了三皇子,還討要了這麼一個坑死人的職位。畢竟再多的金山銀山,也要有命花才行。
夜沫不禁腹誹季燕青道,裝的倒是挺像,老狐狸,真是赤果果的腹黑啊。
門急速被拉開了,一個晃着一雙血爪的手四處翻飛,弄的血液噴灑四濺。夜沫早就知道會這樣,因此穿的防護衣也是加厚的。但看着那血點飛向自己而來的時候,還是皺着眉頭的避開了。
四肢開始,逐漸蔓延,出血尚不嚴重,隨着時間推移逐步加重。
加入乏空草的血殤果然就是這個村中所說的瘟疫。
石大奇既然不顧外面的病者,一人躲在這裡,理所當然的是貪生怕死之輩。他帶血的抓住季燕青的防護服一陣死命的搖晃,眼睛瞪的如銅鈴般大小,嘴裡還哭喊着:“季,季兄,你要救救我啊!我還不想死啊!”
“奇兄,你,你別再搖我了。搖的我好暈啊,再搖我腦袋糊了,可就真的救不了你了。”季燕青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那死命的搖晃確實已經讓他暈頭轉向了,就連黑夜裡纔會出來的星星,都在天空閃爍。
“其實,我們本來是是想找你幫忙的。其實這些日子我們已經找到了針對這些疫病的藥物,只是人手不夠,本想請你一起照顧病患,好讓我們靜下心來快些完成這治病良藥。只可惜……”季燕青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悵然的搖了搖頭。
就是這微微的一搖頭,可把石大奇嚇得個半死不活。
簡直就好像在說,他們人手不夠,研製藥物可能要放慢。而他,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這藥物研製出來的時候。
一瞬間,就嚇尿了。
這嚇尿可不是一句普通的口頭禪,而是他正的嚇到失禁。騷臭的味道一出,影寒立刻屏住了呼吸,往後退開一丈。
“這,這可怎麼辦啊?娘啊!娘哎!”此刻更是大聲哭天喊地的嚎起娘來,這哪裡像是太醫院的太醫?簡直連市井小混混,地痞流氓都不如。
“若是我們人手夠,或許可以早點研製出藥物來。不過,奇兄,你已經這樣了,還是好好休息吧。”季燕青這個中年腹黑演的真是精彩,特別是說完那話之後,那抹同情和惋惜的眼神,簡直就出神入化,精彩絕倫。
“我,我還可以幫你們照顧一下病人,你們只管盡力研製藥。還有,對了,還有吳慶,讓他一起照顧病人。”石大奇腦中靈光一閃,急急忙忙的說道。這一刻,他倒是比任何人都積極了,火急火燎的就要去找剩下的那名吳姓太醫。
夜沫嘴角輕笑,她的目的顯然達到了。
季燕青的意思是給他們二人都下毒,看看藥效,順便懲治他們這些日子以來不負責任的推諉之心。而夜沫,她卻堅持只針對他們其中其中一個下手。
她一早便像季燕青瞭解了這二人的性格特徵。
石大奇性子急,自私,平日仗着有三皇子撐腰便不可一世。
而吳慶性子懦弱,膽小怕死,沒什麼主見。
只要石大奇的事情一鬧開,讓他知道自己的小屋也不安全,那麼躲不躲還有什麼區別。再者,石大奇一心期盼研製出治療他的藥,自然要去逼迫吳慶去照顧病人。
他們現在需要的,正是照顧病人的幫手,而病的不重的石大奇,和吳慶,就是最好的人選。而石大奇的毒,不僅試了藥效,還起到的作用便是殺雞儆猴的作用。
就是要告訴他們,馮家村的狀況一天未解除,他們就一天踏不出這座村中。只要一天不踏出村莊,那麼無論在哪裡,都會有死於疫病的隱患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