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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喬吉這小子滿腦子糾結着人性的時候,博勒姆領的遠征軍們也開始了他們完成休整之後的第一戰。這也是新老匯流之後第一次真刀真槍的與敵人正面交鋒。
一如既往的結實平板車,表面漆上了防火塗料的它們首尾相連。手指粗的金屬環扣組成了一條條沉重且結實的鎖鏈,將那些不同的車輛緊緊鏈接成一個整體。
厚實的烏木版經過了鐵條的加固使得它們能夠承受得了更強的衝擊與更多的揮砍。X字形狀的鐵肋在這有如黑炭的木板上閃耀出自己獨特的金屬光澤。
第一次見到這些爲車陣專門設計出來的戰盾的成品時,因爲放置角度的問題喬吉一度以爲自己看到了十字教的標誌。出於三角形穩定性的原因而使用這種樣式的強化方式突然讓喬吉想到:‘有着十字肋條的箏型戰盾似乎也是利用了這一特性的同時,又能夠向外彰顯自己的宗教信仰。難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箏型戰盾那麼流行了,古人的智慧果然是不能夠小看。’
且不說喬吉自己的這種臆想究竟有多少的真實性,不過眼下這是多面的大木盾馬上就要經受戰場的考驗了——在馬車前搭起的木板不僅僅是爲馬車上的博勒姆領將士們構建了半人多高的胸牆。同時也擋住了車體下方那離地的空檔,保護車輪等支撐物並且堵上了一個最爲明顯的漏洞。
雖然究竟效果如何還需要等待實戰的驗證,但是最起碼這副樣子看起來像是那麼一回事兒了。這個由板車組成的防線終於讓人一眼望去有了城牆的模樣,而不像是一支遭遇劫匪的車隊結陣自保。
揚塵、漫天的揚塵在那遼闊的平原之上飛舞。先頭的露西亞騎兵卻早已沒有了那支重騎兵團的氣勢——想當初那些重騎兵列成無堅不摧的鋒矢隊形衝鋒前進。無論是周圍的障礙還是敵人都難以絲毫阻礙他們的腳步,更不用說變他們的路線了。
想當初他們的那有如一道鋼鐵洪流一樣的速度,姿態,還有那氣勢,無一處不是在闡述着幾個詞:威武,有力,一往無回!每當他們出現在這戰場之上,露西亞王國軍的士氣便會高漲——因爲他們認爲在這無堅不摧的鐵騎之下,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得了露西亞王國的軍勢。
不過在加菲爾德聯公國當中,恐怕直到戰爭結束都無法在見到那樣的場景了。因爲一個意外露西亞王國第九方面軍唯一的重騎兵團,在還沒能夠進行足夠加速的情況下與博勒姆遠征軍的第一次交鋒當中全軍覆沒。雖然後者現在已經經過休整重返戰場,但是前者的位置卻出現了空缺。
可以說這一次戰鬥在一開始的時候,露西亞王國方面就出現了與以往不同的重大缺陷。這個缺陷不僅僅是缺乏了一支能征善戰的陷陣部隊,更重要的是對於士氣的影響尤爲嚴重。不顧憑藉着龐大的數量與強於加菲爾德聯公國的軍隊素質,第九方面軍的統帥伊萬·別爾夫什卡·伊萬諾夫認爲自己在戰場上還有是佔據相當的優勢。
當然即便是不佔任何優勢的情況之下這位伊萬·別爾夫什卡·伊萬諾夫將軍也不得不賭上這一把。他必須爲之的個人前程、軍政生涯乃至生命安全進行一次神風特工隊似地玩命衝鋒。他需要一場輝煌的勝利來彌補之前損失重騎兵團的嚴重失誤,至於說失敗——反正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了,他已經算得上是倚天絕壁上的最後一搏了。
“砰!砰!砰!”的巨響伴伴隨着板車的搖晃,那是騎兵對於車陣的衝擊。不過很可惜在失去了重騎兵團之後這樣的衝擊,以新強化後的陣列還是能夠經受住考驗的。
“前方一百碼處,密集射擊!”這是在車陣當中一名矮牆後的觀察員發出的號令。緊接着便是一陣“嗡!嗡!嗡!”的弓弦震動與“嗖!嗖!嗖!”的弩矢破空。
那密集的箭雨有如長了眼睛的導彈一樣,在觀察員的引導之下那是指哪打哪——這便是質量優先精兵政策下的成果體現。而這精確的覆蓋打擊成功的使得已經與遠征軍接觸的先鋒部隊和自己的後續部隊之間出現了明顯的空檔。
一道道血花乍起,錐型弩矢密密麻麻的從天空中落下。“篤!篤!”那弩矢鑲入地面的聲音不斷響起,箭頭深深地插入地面濺起細小的土塊和塵埃。
同樣的在這陣箭雨之下,“嗤!嗤!”甲冑被穿透的聲音也不斷想起。再配上“噗!噗!”的金屬入肉聲,那衝鋒當中的露西亞士兵在這強弩利矢的面前,顯得是那麼的脆弱。大地之上已經猩紅一片,慘叫聲音此起彼伏。其他剩餘的士兵心中頓時膽寒,紛紛繞過這一片生命的禁區。
這使得露西亞王國的攻勢,至少在博勒姆遠征軍這個方向上,突然間變得有些後繼無力起來。原本那該如奔涌的海潮般一浪接着一浪的攻勢,在這中間活生生的被一陣陣的箭雨給打出了一個缺口。而馬車之上的羣戰士手中持着一人多高的長戟,也與自己面前的這些最先接觸的露西亞騎兵鬥得個你來我往。
車身的高度很好的彌補了馬背與地面的距離,發力的難度馬背上的騎兵與這些站在木板之上的步兵也是難分軒輊。不過在最開始的衝擊失敗之後,這些騎兵丟掉自己手中的衝搶換上長劍之時。便已經註定了他們在這場與長戟手的交鋒當中佔不到任何的便宜了。
不僅僅是長戟這種長兵器。無論是雙手巨劍這樣的重武器;或是一手持盾,一手使用單手劍、鏈枷類的短兵器;同樣在車陣當中有着爲數不少的使用者。他們的工作便是彌補上那些長武器無法攻擊到的盲區。
各種兵器分工明確,每人都使用自己最爲拿手的那一種兵刃參與戰鬥。在這條戰線之上有效殺敵關鍵在於整體配合,令行禁止。那矛與盾、長與短緊密結合,充分發揮了各種兵器的效能。博勒姆領遠征軍的各位就像是一臺巨型絞肉機當中的一個個零部件,瘋狂地收割着那來自露西亞王國的一條條生命。
不過很快的,這有利於博勒姆遠征軍的局勢便被打破。潛藏在那魚羣之中的‘大白鯊’終於像世人展現出他們的尖牙利齒。
突然之間的加速奔跑使得他們迅速地超過了自己身旁的戰友。強大的力量更是將阻礙在自己身前的一切生物輕易推開。緊接着一個騰空猛地躍過胸牆衝了上板車——突破了,被突破了!博勒姆領地的防線在露西亞方面夾雜在普通士兵之中的精銳突襲之下,被接二連三的打開了缺口。
對方那龐大的身軀看似笨拙,可其實他們手中的重型兵刃——無論是巨斧還是大劍,揮舞起來卻是極其精妙,氣勢逼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名族風格或者地方特色,露西亞王國軍隊當中的這批精英,一個個長得五大三粗不說,那身形就像是一堵的矮牆。
更爲重要的是這些傢伙的動作之迅捷與他們的體型可以說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只見他們足下發力,步伐變化間,身形驟變。那利刃空舞,瞬間交錯。不少博勒姆領地的將士還沒有做出足夠的應對,便連人帶兵器斷成兩截,整個人的生命就此失去了光彩。
如果喬吉在這裡的話,恐怕第一件事情便是後悔當初將板車的車身製造的這麼結實吧!要不然即便是這些露西亞蠻熊的動作再怎麼敏捷,但是他們的體重總是不會變的。只要木板的承受強度差上那麼一點點,就輪不到這些彪形大漢這麼猖狂了。
“長槍隊出列,突刺。刀盾組後撤。”伴隨着這樣的喊聲那一點的寒芒有如毒蛇一般繞過對方的攻勢支取其項上人頭——在那一名手持雙手巨劍還未來得及品嚐自己戰果的瞬間,迅速擊出的五朵碩大無倫的槍花已在同一時間盡情綻放。捲起那耀眼的白色弧光,有如摧枯拉朽般奪取了他的生命。
與此同時原本馬車上的那一名名手持中短距離兵武器的戰士紛紛後撤。而在平地上那一杆杆丈二的長槍在伴隨自己主人前進的步伐,向着幾乎是已經失守的第一道防線發動攻勢。這些長槍手那鏗鏘齊整的堅定步伐與毫不雜音的呼喊口號。在這紛亂的戰場之上顯得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在耀眼的陽關之下那泛着寒光的槍尖才真正宛如奔騰向前的雪白浪花。那經過千百次錘鍊而形成的整齊動作,好像一道璀璨的銀白匹練,散發着凌厲的殺氣朝那些不斷越過車陣的敵軍殺去。
不過面對越來愈大多的敵人,幾乎是短時間內無法再利用板車這一道有利防線的博勒姆領將士們,終於品嚐到了人海戰術的威力。雖然剛剛纔用自己手中的兵器讓一名敵人徹底倒下,但是在轉眼之間對方已經又有兩人翻過了馬車與木板組成的矮牆。可即便是這樣這道矮牆卻依舊在履行着自己的使命——它有效的阻礙了露西亞士兵的通行,更是將他們引以爲傲的騎兵部隊隔絕在了牆的另外一面。
作爲一名指揮官,希倫明白現在已經是不得不掀開一張底牌的時候了。他手中的長劍一揮大聲呵到:“第一第二方陣蹲下回避。”
“嘣……”弓弦顫抖的沉悶聲音傳來。在那金屬弩炮上,如同長槍的大小的箭矢化爲黑色的虹光衝了出去。那長槍一般的箭矢尖銳鋒利,閃爍着金屬的森然和冰冷。
纔剛翻越了矮牆還沒站穩腳跟的一衆露西亞將士頃刻之間汗毛乍起。那一名名在沙場上摸爬滾打,死人堆裡來回幾趟的老兵們更是感覺到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就彷彿有一柄利劍懸掛在自己的頭頂之上,恐怖的危機感充滿心頭。
“砰……”一道道沉悶的聲音響起,足有三尺多長的箭矢在衆人來不及反應就穿透了那木質的矮牆。堅固的烏木牆體喀嚓一聲,如同豆腐一般,只留下一個個碗口粗細的大洞。
有的士兵被擊中頭部,血霧爆開;有的士兵被攔腰截斷,上下分離,還有的雖然僅僅是被輕輕地擦到,也被從身上狠狠地帶下了一大塊的血肉——真的可以說是怎麼個“慘”字了得啊!
最終那箭矢在衆人來不及反應前,就插入了遠方的大地之上。露出大地的箭尾在搖擺顫抖,發出嗡嗡的震動聲音。如果從空中觀測,這人羣密集的戰場之上有如被鐵犁“耕耘”出了幾道嫣紅的溝壑,也好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怪獸用自己的利爪橫掃了一般當真是血跡斑斑。在這範圍之內任何試圖阻攔的露西亞王國士兵們,都在慘叫聲中粉身碎骨。
不過強大的威力便代表的重新裝填射擊的緩慢。手持的輕弩還能夠一人多柄,上弦與射擊分工明確。但是這金屬弩炮即便是經過了緊湊設計,人數不多的遠征軍團隊也帶不了幾臺。
這不一輪雷霆萬鈞似的打擊之後,不得不進行必要的等到。若是在日常的生活當中,這點時間說短不短,但是說長卻也不長。可到了這戰場之上,任何一個稍縱即逝的戰機都有可能決定生死。
趁着這露西亞方面死傷慘重的節骨眼上,博勒姆遠征軍的陣勢全面壓上。誓死要將敵人趕到車陣之外,讓自己的陣地之上沒有一個能夠對他人造成威脅的露西亞士兵。
而在這當中毫無強者自覺可言的希倫表現的是那樣奪目。只見那手中的長劍光芒流轉,眼前的一名敵軍便連人帶兵器化作了天際當中的一顆流星。
這個被打飛了的傢伙就好像是從博勒姆領車陣當中用投石車拋出的巨石。在落地時引發了轟隆隆的一陣響動,碎石、泥土、灰塵漫天飛舞,地面巨震。露西亞方面被這可人肉炸彈給炸死的倒黴鬼,那冤屈可真不知道改到哪裡去述說。
同樣的在這片戰場的天空之上來自不同國家的騎士們也在你來我往的刀劍相向。神駿不凡的坐騎,精緻堅固的鎧甲,還有那些實力強大的騎士。如果說地面上的戰鬥是街頭小混混的鬥毆,那麼這裡便是幾乎武術大師們的推手。完全可以說得上是下里巴人與陽春白雪之間的差別。
當然希倫那小子之前也想要參與到這天空當中的戰鬥。可惜的是沒有飛信坐騎的他總不能夠長出翅膀飛到天上來吧!雖然以他的血脈傳承來說這種事情並不說是辦不到,但是且不說形象上的問題,單單是他身上那件盔甲就無法做到這點。更不用說沒飛過幾次的他,在靈活性恐怕是絕對比不上專門訓練的空騎了。所以現在的希倫也只能夠憋屈地在地上玩泥巴,也難怪他將那些露西亞方面的傢伙當作自己最好的出氣筒了。
但是與地面上的熱血廝殺不同,空中的這幾位之間的戰鬥就像之前的名家推手那樣,給人的感覺是有些不溫不火的。雖然這相互之間的試探性能攻擊始終都沒有停止,但是雙方好像是都在等到對方出現破綻一般表現的相當的剋制。如果讓希倫知道居然是現在這種情況的話,他肯定慶幸自己剛剛被留在地面上。
博勒姆領一方的表現可以說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畢竟爲他國戰鬥沒有必要那麼拼命。即便是原先有幾個熱血分子,也在這麼長時間的戰鬥以及喬吉的提點之下襬正了自己的位置。
而加菲爾德聯公國的騎士這時候給人的感覺好像是在保存着自己的實力。這或許是來自加菲爾德聯高層的授意吧!畢竟戰爭打到現在,作爲戰場的加菲爾德聯公國損失實在是太大了。即便是作爲戰爭王牌的騎士,他們也已經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再加上補充不易,以及或許指望自己在戰敗流亡過程當中的安全得到保障。對於騎士的使用之上便顯得保守了起來。
不過對於處於攻勢狀態的露西亞王國來說,他們騎士今天的表現真的是隻能夠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慫”。當然會有這樣的表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功於這些博勒姆領的騎士在之前部隊休整期間乾的好事。那時候獨自出徵的他們的確是在戰場之上將露西亞方面給打疼了。
交戰的三方兩個陣營之間各有顧忌,這使得天際上的戰鬥想要分出了勝負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在地面之上經過了一鼓作氣,在而衰,三而竭之後,露西亞軍隊的攻勢也漸漸地放緩。
作爲巨浪當中巋然不動的橋頭堡,博勒姆領的車陣這時候在整個戰場的最西端處於防守方的凸出部分。好在那些加菲爾德聯雖然被強大的敵人打得節節敗退,但是他們最終還是頑強的挺了過來。沒有出現全軍潰散的大崩盤,將博勒姆領着數百遠征軍孤零零地扔在戰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