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櫻帝都的第十四大街的某一家小餐館裡,坐着兩個年輕人,他們就是桌影和逃迎,而此刻,桌影正在請逃迎吃飯。因爲已經聊了很多,再加上爲兄弟們擔心的那種心情相似,所以現在他們已經成爲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了。
逃迎說:“我們自從從家裡逃出來之後,就再也沒分開過!可是這次,他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桌影安慰着說:“軍政院只是做例行調查,應該不會有事的。”他知道迎逃和椅影是去長圍執行任務去了,因爲椅影心裡根本藏不住事,一向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所以一早就向自己的哥哥全盤托出了。不過好在桌影是個靠得住的人,因此,這個秘密現在仍僅限於他一個人知道,就連他的父母和最好的朋友也沒告訴。
“就算是調查,也總得讓我們見一面吧!就算是犯人,不也是可以探監的嗎?再說了,哪有調查這麼長時間的?他們要調查什麼?那藝達院的事,不是早弄清了嗎?”
“大概是爲了一些比較隱秘的案情吧?”桌影嘴上說着,心裡卻在想:“他跟椅影好像啊,連說話的語氣都像,要是我把真相告訴他,他大概也會像椅影一樣存不住吧?不行,我不能跟他說實話,萬一傳出去,再傳到間諜的耳朵裡,可就有危險了!”
逃迎搖搖頭說:“我看沒有這麼簡單吧,我總覺得這回要出事了!這幾天,我的心跳得特別厲害,我……我都快擔心死了!”
桌影說:“沒事啦,放心吧!過兩天我幫你打聽打聽,應該沒事的,要是有什麼大動靜,城堡裡早就知道了。而且,我們家椅影不也是被帶去作調查了嗎?雖然也沒讓我見,但我知道沒事!軍政院可是一個非常正規的部門,絕不會亂來的!”
逃迎嘆了口氣說:“你知道嗎?在我們小的時候,我們的父母還非常恩愛,所以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年齡都相差不大,那時候,大家在一起,好幸福好開心啊。可是後來,我父母的感情越來越不好,兩個人時常吵架。再後來,我母親愛上了同村的別的男人,便開始和父親鬧離婚。我父親不同意,但母親還是拋下我們和那男人跑了……父親很氣憤,也很傷心,整天以酒度日,不喝到爛醉絕不回家。他再也不關心我們,而家裡的錢也都被他拿去買酒了。姐妹們出嫁以後,都不願再回這個家,剩下我和迎逃,每天要面對那個酒鬼父親。他對我們早已沒有半點恩情,對我們非打既罵,我和迎逃實在受不了虐待,便悄悄跑了出來……”
逃迎邊說邊哽咽,“再後來,我們輾轉來到帝都,起初只是在別人家裡幫傭,後來遇到了藝達院……你知道嗎?別看迎逃比我小,可是卻比我懂事得多,我記得當時我們隻身來到帝都,無依無靠,身無分文。有一次,我們倆餓着肚子,沒有東西吃,就坐在路邊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行人。後來,我餓得實在受不了,還是迎逃去騙路邊小孩子的餅子給我吃,我才活了下來……我們兄弟兩個,相依爲命這麼多年,早已分不開彼此了,可是如今,我們卻無法相見,真是太可憐了……”說着嗚嗚哭了起來。
桌影不禁在想,這個叫逃迎的男孩,怎麼也這麼愛哭,真得跟椅影一樣。其實他一直想找一個像兄弟椅影這樣的男孩,只是知己不好遇,更何況樣貌和性情都好的,就更是難得了。想到這,桌影忍不住握住了逃迎的手。
其實坦陛下前腳剛一出征,鷹止螺立馬就跟了出去,他也早有上戰場的打算,只是礙於大哥的阻攔,一直不曾如願,現在也沒人阻攔他了,便再也坐不住了。枝邪聽說他要去替賀魯耶和多洛報仇,不僅不勸阻還非常高興,他不是不看好自己的大兒子,而是對這個小兒子過於偏愛,以至於偏執地認爲只有這個小兒子才更適合作替兄弟們報仇的大英雄。
所以,枝邪不惜重金,又挑了一批精銳,交給鷹止螺,並對他說:“一定要把那個可恨的嘉葉給我帶回來!我要親眼看着他死!”
這天,藤溪總算得以與安見面,這還得歸功於鷹止螺出征不在身邊。當時,她只帶了一個內侍來到丈夫的宮殿,然後讓人到裡邊通報。
僕人們有些猶豫,因爲主人交待過,要保證安殿下安心靜養,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要是換了其他人,他們大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殿下交待過了,不許進入!”但今天來的偏偏不是別人,而是藤溪殿下。
這位好脾氣的藤溪殿下,不僅人長得清秀漂亮,心腸還特別好,對待下人總是和顏悅色的,而且還特別溫柔體貼,從來都不會難爲誰,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也都願意聽她差遣。如今,她來探望安殿下,雖然大家都有點爲難,但還是不願駁她的面子,畢竟平時也沒少受她的恩惠,沒少得她的幫助,更何況,她纔是真正的四王子妃,說句不好聽的,大家還都爲她鳴不平的。
內侍說:“我去幫您通報一聲吧,不過,如果安殿下她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畢竟主人交待過,讓她靜養。”
藤溪點頭,說:“有勞了。”
內侍轉身走進宮殿,來到安的身邊,輕聲說:“殿下,我們家藤溪殿下前來拜訪。”
安猛然擡起頭,問:“藤溪?”而腦子裡卻在想:“她不就是嘉葉以前的女朋友嗎?”心裡很是不快,於是撇撇嘴,說:“她來幹什麼?”
內侍笑了笑,沒有說話。
安說:“我一定要見她嗎?”說着輕輕摸了摸肚子,“我覺得還是不見的好,我們又沒什麼可說的。”
內侍說:“她是宮廷裡最好的好人,人和氣,也善良。卑職以爲,一個人待着總是會無聊的,應該多交幾個朋友纔好,而藤溪殿下的那份友誼,您絕對值得擁有。”
安低着頭,想了想,說:“好吧,自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請她進來吧。”
內侍點頭,說:“是。”
沒一會,藤溪便走了進來,安看到她,很不高興,因爲她既漂亮又溫柔,所以故意怠慢於她,連起身都不起身。藤溪並不介意,而是親切地走了過來,很友好地伸出手,說:“您好,見到您很高興。”
安沒辦法,這才懶懶地起身,遞手過去與她握了一下,然後轉過身,繼續歪靠在沙發上,看着她一言不發。
藤溪微笑着坐在安的對面,很柔和地看着安,說:“哦,您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應該有五個月了吧?我聽說,只要一過四個月,小傢伙就會在裡面亂踢了呢!”
安點頭,說:“他還行,還算老實。”說着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藤溪笑着說:“您可真幸福啊!就要當媽媽啦!”說着站了起來,問:“我能……摸摸嗎?”
“可以啊!”
藤溪感激地說:“真的嗎?我真可以摸摸嗎?”說着走過去,輕輕摸了摸安的肚子,正巧裡面的孩子動了一下,她嚇了一跳,忙擡起手說:“哦,我弄疼他了嗎?”
安笑着說:“沒事,這是正常的胎動!”說着拉過藤溪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哦,我的天!”藤溪興奮不已,“真是不可思議!太可愛了!真想趕快見到他!”
此刻,安對她的敵意已經全消,並開始覺察出她的可愛了。
安說:“我們家小努瓦達當時比這動得厲害,不過這個小傢伙卻斯文得多!”
“哦,他又動了!”
安笑着說:“他喜歡被你摸!你看,這裡是他的腳,這裡是他的頭。哦,他在動,說明他喜歡你。”
藤溪羨慕地說:“您可真是個幸福的人啊!”
安說:“懷孕是女人最快樂的時候。”
藤溪說:“是啊,我多希望有朝一日也能作母親,只可惜殿下他一直不想讓我懷……”
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生孩子也挺難受的,他不想讓你生,是因爲他心疼你!”
藤溪微笑着看着安,沒有說話。兩個人隨便聊了一會,很快就成爲了好朋友,而藤溪見安不再討厭自己,便對她說了心裡話。她說:“知道嗎?您是一個很幸運的女人!有那麼多男人深愛着您!”
安苦笑起來,一邊輕撫着肚子一邊搖了搖頭,然後不緊不慢地說:“你知道嗎,其實嘉葉一直喜歡你。他當王,也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將你搶回去。”
藤溪笑笑說:“您是聽誰說的?真可笑,是他親口跟您說的嗎?”
安說:“不是,他當然不會告訴我,不過是別人跟我講的。”
藤溪說:“那您相信嗎?”
安說:“爲什麼不信?”
藤溪笑了笑,說:“是誰呢?讓我猜猜,是誰會說出這樣不盡情理的話?幹嗎要這樣挑撥呢?哦,是她吧,一定是她!”
安注視着她,不知道她會猜到誰。
藤溪說:“我想到了,是哈帝娜殿下吧?”
安點頭,並承認着說:“是,是她說的。你怎麼知道的?”
藤溪笑了笑,說:“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怎麼說呢,她——比較容易嫉妒。”
安問:“嫉妒?嫉妒我什麼?”
藤溪搖搖頭說:“您感覺不到嗎?她是因爲嫉妒而挑撥你們,所以請您不要相信她的話。”
安問:“你說‘她不是第一次。’是什麼意思?”
藤溪尷尬地笑笑說:“哦,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罷。”
安聽了,心裡有些波動,也有些酸楚,她知道面前的這個美麗女人,就是嘉葉以前的女朋友,而且很可能他們彼此還深愛着對方。安感到很沮喪,也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畢竟那個嘉葉,她仍然深深愛着。
藤溪看出安的不快,不由得微笑起來,並很友善地站起身說:“來,我們一起到外面走走吧!”
安無法拒絕,只能答應了。兩個女人,邊走邊聊天,先是聊些花花草草,又聊起如何編織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