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跟着父親回到家,知道父親正在氣頭上,但看看家裡,母親卻還沒有回來,於是心驚膽戰地貼着牆邊站着。
見映關上門,說:“還不給我跪下?”
南林一向害怕父親,聽父親這樣一喝,雙腿一軟,便跪了下來,但委屈至極,哭得像個淚人一樣。
林南心疼姐姐,勸着說:“爸,你這是幹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
見映瞪了一眼小女兒,吼道:“沒你事!站一邊去!”
林南撅着嘴,站到一旁不吭聲了。
見映氣得在屋子裡亂轉,然後叫僕人拿板子來,僕人也不敢吭聲,但家裡從來就沒這種東西,於是就從廚房抽了一根掃帚苗。
見映抓着掃帚苗,也不捨得真打,就在南林跟前嚇唬着,南林哭得渾身顫抖,還擔心捱打,所以一個勁躲閃着。
蒼臺勸着說:“算了吧叔叔,有什麼事等嬸嬸回來再說吧!”
見映瞪了他一眼,說:“你別管,我要教訓我的女兒,沒你事!你回家去!”
“叔叔!”
“回家!”
蒼臺沒辦法,衝林南吐吐舌頭,然後拉開門先走了。
見映指着女兒,說:“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林說:“我沒有!我真得不認識他!”
“那他怎麼說的跟真的似的?啊?人家可是準備給我看記憶了啊孩子!你還怎麼讓你老爸相信你?”
南林搖着頭,說:“我真得沒有……”
正說着,中旋夫人回來了,一見這架勢,就氣不打一處來,於是怒氣衝衝地問:“又怎麼了?幹嗎又罵孩子?”
見映說:“你回來得正好!我正要跟你說呢!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兒!你問問她,她都幹了什麼好事?”
南林搖着頭,望着母親,說:“媽,我沒有!”
見映氣得要抽她,但又捨不得,最後也只是狠狠了自己的腿。
“氣死我了!”見映一屁股坐下來。
中旋夫人心疼女兒,拉着女兒起來。
見映說:“別讓她起來!就在那跪着!”
南林真就不敢起來,中旋夫人很生氣,硬是把女兒拉了起來。
“你鬧夠了沒有?”中旋夫人瞪着丈夫,“你是不是準備把我們母女都打死算了?”
見映說:“我打她了嗎?”
中旋夫人嚷着說:“誰知道你剛纔打了沒有?我不許你打我的孩子!”說着坐下來哭了起來。“事情已經夠糟的了!你還嫌不夠?人家欺負咱們女兒,你不幫着孩子,卻幫着外頭!”
見映說:“你知道啥啊?我剛纔去見那個小子啦!”
中旋夫人猛擡起頭,見映說:“那是白的二兒子沼侍!”
中旋夫人說:“那還等什麼?我們必須告到陛下那去!”
見映嘆了口氣,說:“告什麼告啊?沒法告!”
中旋夫人氣着說:“怎麼不能告了?他不就是從霧嶺澗回來的將軍嗎?又不是立了什麼大功?”
見映說:“不是這!關鍵是人家說,你女兒跟人家本來就是情人關係!”說完也很無奈地搖搖頭。
“媽!”南林拉着母親,哭着說:“我沒有!相信我!我纔不喜歡他!”
中旋夫人拍拍女兒的手,說:“你聽見啦?女兒說沒有!”
見映說:“說有什麼用?人家都準備拿出他們約會的記憶給我看呢!”
中旋夫人說:“那他拿出來了沒有啊?”
見映說:“這,這怎麼好意思看啊!當時不止我在場,還有白,還有蒼臺,而且那是在元老院的辦公室裡!我怎麼好意思讓他當衆播放出來!再說了,女兒也……”
“我沒嘛!”南林在母親跟前撒嬌。
見映瞪了她一眼,說:“你給我回屋去!”
林南忍不住說:“也沒什麼啊?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就算沒有結婚,和自己喜歡的人親密接觸,也不能算是邪惡的事啊!爸,你也太看不開了!”
“你說什麼?”見映瞪了一眼林南,“這都是什麼論調?太不像話了!我不管別人家的女孩怎麼樣啊,反正咱們家的女孩不可以!”
林南吐吐舌頭,輕聲說:“老思想。”
“去!都回房間裡去!以後你們兩個啊,沒經過我的同意誰也不許出門!”
“哎呀,爸!”林南還想湊過來撒嬌,但母親卻使了眼色,她沒辦法,只能先和姐姐走出客廳。
在另一個樓層裡,正在舉行一個舞會,畢家夫人蔘加了,不過,她主要是爲了結識紅河影的太太妙壇。她聽說,她今天會到場,而自己的丈夫又一再跟她說,要和紅河來的那些女眷們搞好團結。所以,她才決定出席。
畢家夫人看到妙壇夫人,便朝她走去。妙壇夫人是那種很適合打扮的女人,只要肯花心思打扮,便是個美人。她個子很高,而且非常豐滿,能把很長的禮服撐起來,所以顯得特別高貴漂亮。
這會,妙壇夫人正和幾個紅河衛士的妻子們聊天,畢家夫人沒有直接加入她們,而是站到離她們不遠的另一個小圈子裡,聊起了美容和護膚品,爲了能引起妙壇的注意,她故意提高了聲音,而且故意大聲爽朗地笑。她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而妙壇也注意到她。事實上,妙壇早就知道畢家夫人,也早就想結識她,一是因爲覺得她性格爽朗,二是因爲她的丈夫是自己丈夫的上司。
妙壇不是個善於巴結奉承的人,但她卻真心想和畢家夫人成爲朋友,於是她主動脫離自己的小團隊,站到畢家夫人所在的那個小圈子裡。
這會,夫人們正輕聲談論着關於修剪體毛的事,因爲比較私密,所以都儘量用扇子遮住嘴,而且儘量低聲。
妙壇夫人也想加入她們的談話,但又不懂得說話的技巧,便直截了當地說:“哎?你們都是怎麼弄的?怎麼我颳了腋毛之後還是黑黑的呀?”
本來,大家要是特別熟也就算了,可是她們並不熟,所以妙壇夫人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弄得大家都特別尷尬,夫人們都笑話她,有的竟退出了談話。
畢家夫人心裡高興,心想:“她這一說話,就知道是和我一路的!看來都是口直心快的人!”
妙壇覺得有點難爲情,畢家笑着挽起她說:“走吧,我們到那邊拿點點心和飲料!”
妙壇問:“我說錯話了嗎?”
畢家小聲地說:“別理她們!她們就愛裝!走,咱們倆到那邊聊!”
妙壇點頭,而對畢家夫人則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她們一起去餐桌前取了點點心,而後走到一張軟椅前坐下來。
畢家說:“您今天穿這身紅色的很漂亮,我不喜歡您上次穿的那身綠的,顯老氣,還顯胖!”
妙壇說:“唉,別提了,我是從鄉下來的,也沒幾件好衣服,就這身,還是從我朋友那借的!”
畢家說:“我也沒幾件,但總得備一兩身!日後這種場合多,用得着!要不這個禮拜吧,我陪您到街上逛逛去!我還認識幾個很不錯的裁縫,讓他們量身定做也可以!”
妙壇說:“好啊!我來了以後,一直都沒好好上過街!”
畢家說:“唉,也沒辦法,你們家那位管得攤大,確實忙不開!”
因爲兩人都是直爽性子,所以也不見外,也不虛僞,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想到什麼說什麼。
妙壇說:“他!哼,別提他,一提起他我就生氣!我們倆現在壓根就不說話!我看見他就煩!”
畢家說:“唉,男人嘛都這樣!又粗心,又不會照顧人!有時候一忙起來,還恨不得跟你吼!我可是知道的!不過,怎麼說呢,咱們作女人的,也不工作,整天在家裡閒着,確實不知道他們的辛苦,所以,有時候也得體諒他們!要不他們是爲了什麼?他們掙錢還不是爲了養活咱們嗎?”
妙壇說:“唉,沒法說!我們倆吧,當時就不是自由戀愛的,是族裡給說和的,他現在看我哪都不順眼,一會嫌我不會說話啦,一會嫌我土氣啦!”
畢家說:“啥土不土氣的,多出來轉轉看看,不就行了?誰一生下來就特別會打扮了?還不是慢慢學的嘛!還有那些什麼禮儀規矩的,也沒啥好學的!經常跟大傢伙接觸接觸,啥都會了!唉,您說這些男人吧,全都有個通病,那就是總覺得別人的老婆都是好的!而對自己的老婆,不是挑這毛病就是挑那毛病!既希望我們上得了廳堂,又希望我們下得了廚房!您說他們有多貪?”
妙壇點頭,說:“可不是麼?前段時間,我還沒說減肥呢,他又跟我吼,說我什麼光有屁股沒胸了!煩死了!”
畢家說:“您哪沒胸了?挺好的!”
妙壇接着抱怨說:“您不知道,我最煩的是,他做那事的時候還總不想動,光想讓我伺候他!我都快煩死了!我本來就不喜歡做那個!有啥做的?也不舒服!還可累!”
畢家笑,說:“都一樣,都一樣!好色,還懶!”
“您不知道!唉!我都沒法說!”妙壇拍拍畢家的手背,“前段日子,他說想要孩子呢,我都懶得理他!我纔不想生孩子呢!生孩子多疼啊!他們倒是一閉眼,我可好,還得給他受三年罪!到時候還得挨一刀子!”
畢家說:“生的時候打麻藥,一點也不疼!”
妙壇說:“生之前不是也很疼嗎?”
畢家笑說:“看您也是個豪氣的人,怎麼還會怕疼?”
妙壇搖搖頭,說:“不行,聽身邊太多人抱怨了,聽得都怕了!”
畢家說:“唉,生一個您就知道了,根本不疼!而且越生越上癮!真的,有了孩子,女人才算完整!還有啊,有了孩子才能拴住男人的心!男人啊,有時候就跟小孩一樣的,得哄着他!”
妙壇堵着氣說:“我才懶得搭理他呢!我現在都不想跟他過了!”
“那會行?別傻啊!好不容易該過好日子了,咋能離了呢?不能便宜他啊!絕對不能離婚!所以我說,趕緊要個孩子也是對的,把心思分一分,只要有了孩子,老公什麼的都是次要的了!”
妙壇說:“是不是真的啊?”
“聽我的沒錯!回頭我給你弄點藥,他就是不想要孩子也得要!包準管用!”
第二天,妙壇就讓紅河影搬回家去住了,同事們向紅河影開玩笑道喜,而畢家夫人則暗自高興,覺得是自己的那番開導見了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