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三十分鐘後,隨着暗修羅那陰冷可怖的身影的出現,整個瀕臨瘋狂的賽場又再次在瞬間陷人了寂靜。已經有些熟悉了的壓抑和煩躁也再次瀰漫在賽場的空氣裡,釋放着無形的威力。
直到真正面對上暗修羅那猙獰的面具和那絕對冰寒中蘊涵着瘋狂火焰的雙眸之後,張振也才真正明白前面那幾名實力強橫的高手爲何會選擇那樣衝動的攻擊。
在今天整晚的賽事中,張振一直在奇怪,那些格鬥哈驗豐富到顛峰狀態的高手爲何屢屢在面對上暗修羅時,都迫不及待的發動貿然的攻擊。明明在前面的賽事中,可以明顯的看出對付冰山一般冷靜沉着的暗修羅,那樣貿然的攻擊只會讓自己喪命。
可每一個高手上臺後,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近乎同樣的愚蠢方式來倉惶進攻。即便是那兩個號稱世界頂尖級高手的約翰馬庫斯和弗蘭克齊亞,也都在開場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連試探都沒有,便展開了最凌厲也是最衝動的攻擊,結果毫無例外的就在轉眼間送了命。這讓張振着實有點奇怪,可是當自己也身臨其境,在拳臺上面對上暗修羅的時候,他完全明白了。
此時,站在拳臺上的暗修羅,在自己眼中就像一尊從遠古的幽冥裡跑出來的魔神,全身散發着一股股雖然看不見,但絕對能感受到的那種不停侵襲着自己神經和心靈的無形壓迫。最可怕的是,在這類似殺氣的強大壓迫下,自己多年來鍛練到有若鐵石一般的意志和心神竟隱隱的感覺到了另一種無端的煩躁和恐懼。那種深沉的恐懼在自己的認知裡,是屬於很小的時候,對着黑漆漆的暗夜和一些特別狀態下才會產生的恐懼。也就是說,那是一種幾乎發自骨髓裡本能的恐懼,這恐懼和無端的煩惡就像狂風暴雨一般,拍打和撼動着自己的心靈,使自己內心的堤防不再那麼堅固,而處在隨時都會崩潰的邊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張振原本有些散亂的自然呼吸方式頓時轉換成深長的逆腹式呼吸(吸氣時收腹,呼氣時鼓腹)。隨着深長綿細的呼吸節奏趨於平穩,體內最深處那師秘的氣流開始慢慢流動,這由慢到快的氣流轉眼之間化流轉過他緊繃的身體各部和煩躁的心田。就像一條帶着春天氣息的混淆小溪流過冰封的大J隊驅趕走冬天的嚴酷般,使張振微微顫抖的身軀和煩和的心境就在瞬間平靜了下來。
“襠!”
就在他從暗修羅那無形的壓力下平復過來的同時,比賽的鐘聲敲響了。
儘量保持着心境中那種難言的平靜,保持着那奇異綿長的呼吸節奏,張振無畏的擡起眼,精光閃爍的雙眸再次迎上對面暗修羅那宛若黑洞一般,散發着幽暗而又妖異光芒的雙眼,發送出他最頑強的挑戰訊息。
暗修羅宛若黑洞一般閃着幽暗光芒的雙眸在接觸到他恢復清澈的雙眼時,在黑洞的最深處彷彿閃過了一道亮光,就像在漆黑的夜空中閃過了一道閃電般。就在這閃電撕裂漆黑濃重的幽暗瞬間,全力防備凝神以待的張振似乎感應到對面的暗修羅在那一瞬間似乎微微的愣了一愣。
等的就是這一瞬!幾乎在這個感應閃過心頭的同時,張振一直沒動的身子腿被強弓射出的怒箭一般動了,一連串排空而至的腿影就像劃破時空的激電,又像兩條飛閃而至的長鞭,就那麼在眼睛一眨的瞬間劈掃到了暗修羅頭頸之間。
暗修羅幾乎同一時間動了的身影在險之又險的關頭,就像一道黑色的旋風那麼輕靈而又飄忽的在裂空而來的腿影裡開始了閃動。腿影如山如電,密集而又有條不紊的在不大的拳臺l編織出了一張羅網,緊緊的罩向如風似煙的黑色身影一次次險而又險的擦身而過,又一次次的重新編織八米。也不過轉眼的功夫,這羅網追着那黑影像兩道流,一樣,已經繞場轉了三週。
就在整個賽場的觀衆被拳臺上這絕對意外的勝負場面弄得大跌眼鏡,緊張的透不過來氣的時刻,那如山川電的腿影編織出的羅網中間忽然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漏洞,就在衆多看過太多拳賽的觀衆本能的感覺要糟,驚呼還沒出口的瞬間,就見那如風一般在腿影羅網之間掙扎閃動的黑影忽然像一縷輕煙一般的從那漏洞射出,閃到了對手的背後。
“啊!”
就在全場的觀衆興奮的驚叫出口的瞬間,拳臺上有中散亂的滿天腿影卻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奇蹟般的突然放去。被雙雙震開的兩個人剛剛重新站定,便都不約而同的提出了問題。
這是張振第一次聽到拳臺上的暗修羅開口說話,但心中驚疑不定的他並不想回答暗修羅提出的問題,只是在心裡苦苦思索着爲何對手在中了自己一拳後,爲何還能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裡。
“你會五陰手,莫非是武當功家南派的弟子?”直到耳邊再次響起暗修羅低沉的聲音,他纔回過神來。
“什麼武當功家南派,我不是!”不信邪的低吼一聲,他再次閃電般的出腿展開了凌厲的攻擊。
剛纔那短短的一戰,已經原則上消去了他對暗修羅的最後一絲顧忌。儘管這顧忌他自己一直不願意承認曾經存在過。
面對這次的攻擊,暗修羅完全不似剛纔的那般狼狽,隨着身上、眼中那無邊的煞氣和陰冷與狂暴交織在一起的瘋狂重新燃起,他臉上代表着血修羅的紅色已經變成了漆黑漆黑的顏色,與此同時,他後發先至的連串攻擊也顯示出了他身爲暗修羅的驚人實力。
“砰!砰!砰!砰g砰!”密集激烈的腿腳交擊聲就廣大連串響起的鞭炮一般在拳臺上響起,一波連一波的四八腿影就像無版止的急雨。
在拳臺上的兩人急速的交擊。不管是凌厲的劈掃還是兇狠的端踏,幾乎在兩人之則的各個位置,對戰雙方几乎超越了人體速度極限的各伸腿法都在不停的相互攻擊和防禦着,一時間幾乎不分而下。
就像腳下裝了永不會疲軟的彈簧,藉着體內神秘氣流的催動,張振那兩條絕對能與巨斧的殺傷力媲美的鐵腿發揮出了超越他本身水準的威力,就在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踢出了數百次。可是張振還是沮喪的發現,不管他的腿踢的多快多很,角度有多刁鑽,對面的暗修羅都能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和力量後發先至的出腳攔下自己的每一次攻擊。而且到現在,對方似乎還保留着實力,並沒對自己展開真正的攻擊。
都到了現在,他對面的暗修羅竟然一直在防禦,這是爲什麼?
已經開始壓制不住的疲倦和一種發自內心的無力感在張振踢出第六百六十六腿之後,終於讓他選擇了不顧一切的再次展開自己最厲害的攻擊。在一聲充滿着驕傲和無奈的低吼聲中,他剛剛落地的雙腳猛的一蹬拳臺,全身帶着勇往直前的慘烈氣勢,箭一般的向前飄去。人還沒到,比身子更先揮出的兩隻重拳,帶着隱隱的風雷之聲,就像兩顆一閃而至的流星,劃過兩人之間短短的空間,往暗修羅猙獰的頭臉之間揮去。一先一後,左右開攻的攻擊竟然是一副全不設防,同歸於盡的格局。
“那他是怎麼做到既不和你同歸於盡,又不會傷了你?那種情況下,這樣的結果似乎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聽到這裡,趙三已經完全明白這場比賽是眼前停住不說話的張振敗了。但對方榕這個暗修羅最後怎麼接I‘這張振拼死一擊,他卻又是真的充滿了極大的好奇。
“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用雙掌接住我的兩拳,而後一腳就把我踢飛了出去,在我暈過去的瞬間,我注意到他立在地上的腳竟然連動都沒動!
“在那一瞬間,我便完全明白了,我能在他面前站那麼長的時間,完全是因爲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攻擊,不似要我的命。這對被他踢飛的我實在是個絕大的諷刺。辛好我當時昏去了,不然我會當場自殺的。”張振苦笑萬道。
“那你後來又怎麼跟着他到了這裡?振哥。”原本還是不太情願稱呼他的王小明好奇的問到最後,看到身邊的趙三似笑非笑的正用眼睛盯着自己,於是纔在最後勉強加上了稱呼。
‘等我醒來時,我這個除了贏家暗修羅之外唯一活得的參賽者已經回到了陸地。緊接着爲了這場拳賽的外圍賭金,拳賽的幕後者和一些參與賭局的大佬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和火併。機緣巧合之下,死了東家的我到了正要離開的’羅剝皮‘和方榕他們,結果在一番波折之後,我就跟着他來到了這。
說到這裡,情緒明顯有些低落的張振又黯然一條“原本我以爲只要跟着他,慢慢地磨練自己,總還有一絲希望能打贏他,可今天一聽他還是什麼血夜鳳凰,看來我這點最後的心願也快要沒戲了。”
“三哥,剛纔聽他說暗修羅提起的功家南派的武功很厲害嗎?我怎麼從來沒聽過?”不去理會黯然無語的張振,王小明睜大眼睛琢磨了半晌之後,忽然對看上去也有點出神的趙三問道。
“武當派你總該知道吧?這個功家南派就是它的一個支派,相傳是位姓鄧的高手所創。據說這一派的武功非常厲害,有些武功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記得在我無意間看到的資料上介紹,這派裡面有不少很厲害的功法都是叫什麼五毒手,五雷閃電手之類的。剛剛張振老弟提過的五陰手也是這派的吧?”
“說實話,三哥,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其實我連你提起的這個門派都沒聽說過,我的五陰手是我從師父那裡偷學來的。”
面對趙三的詢問,儘管不太原意回想以往,但張振不能不答。
“那你的五陰手很厲害?“
王小明可不像趙三那麼有眼色,聽到像張振這樣的高手都去偷學的功夫,那裡還能忍的住心頭的好奇?
“算是很厲害吧。”張振在心裡暗歎的同時,淡淡的應了一聲。自己爲了練成這完全可以媲美那些小說裡提到名比傷拳的絕技五陰手,光裡面的陰勁水綿掌和陽勁五金罡掌就各自練了三年多,最後的雙勁合一又練了四多抱練成。可爲什麼在別人身上萬試萬靈的秘技絕學,怎麼在方榕身上就失靈了?對於這一點,至今他都沒想明白。但不管他怎麼想不明白,也絕股在王小明這樣的面前表露出來。
“那到底是怎麼個厲害法,你倒是……”王小明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打心眼裡就不想看到張振痛快,一看他現在似乎不大願意提這件事,他就越發的要問出來。可是沒想到剛問到這裡,卻被趙三打斷了:“我說老弟啊,能與暗修羅這樣的高手一戰,在我看來雖敗猶榮,何況你現在還有信心再次挑戰。所以我覺得你不必灰心,繼續努力就是。
“說實話,你不知道我剛聽你說拳賽的時候心裡有很多神往,恨不得自己也能在場,一睹衆多高手的驚人武技。可惜呀,我以前不知道有這樣的窩,不然我也就不用像現在撐的這麼辛苦了。”
“這種比賽一直都存在的,三哥要是真想參加,我可以幫忙。‘張振從趙三的話裡感受到了對自己的鼓勵,也聽出了他隱約的黯然和寂寥。
“現在的我還可以嗎?呵呵,那是無牽無掛的年輕人的事,我老了。”趙三淡淡的笑着搖了搖頭,忽然在張振和王小明剛說話的前夕,又對張振笑道:“老弟你身上帶煙了沒?這會想拍一根。”“三哥,你的傷……”一邊的王小明一聽有點急了。
“不抽我會更難受。你要不要也來一根?”趙三臉上然露出捉押的笑意,逗着王小明。
“三哥這般的高手,怎麼也會沾染上這種惡習。‘一愣後,搖頭表示自己役煙的張振忽然有些不解的開口了,在他的觀念內,一個真正的高手是不應該沾染卜抽菸、喝酒這些惡習的。
“誰說高手不能抽菸?榕哥那麼厲害,可抽菸抽的不是比誰都兇。‘趙三被他的這一問弄的有些不自在,笑之後剛要回答,身邊的王小明倒先搶着說話了。
“他抽,因爲他是暗修羅!你以爲什麼人都可以拿他來比嗎?”張振眼光一斜,瞅着他冷冷的說道。這時,他剛剛還有些紊亂的心已經恢復了平靜,人人變回了以往的冷漠,就連說的話也變得像以往那般的生硬和直接。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纔說的話有些不妥。
“暗修羅就了不起了?在聊城地頭,提起我老大血狼趙三的大名,誰不知道他的厲害?他隨隨便便就能放翻道上混的幾十個大漢,和暗修羅比又怎麼了?”王小明一聽張振這話,再次猛地坐了起來,他都快要翻臉了。竟然連我三哥都不放在眼裡?這在他,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如果就憑能隨便放翻幾十個街上痞子的實力,就敢誇口說暗修羅沒什麼了不起,我只能說你無知。‘一本正經的說到這裡,還沒完全明白自己前面說的話已經有些傷人了的張振又非常認真的對剛想說話的趙三說道:”三哥,我絕對不是誇口,像道上混的,就像小明這樣的普通人,要是不拿武器的話,我一口氣能放倒一百個……你信嗎?“
聽了這話,趙三還能說什麼?只好苦笑着點點頭,表示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他沒想到一說起實力,張振會徵得這麼認真和死腦筋。
“哇操,是不是看我受傷了就敢這麼吹?”王小明聽廠這話,紅雲上臉,直接翻臉了。要不是身體傷勢實許他不能亂動,他這會早就跳下去開打了。
“小明!你太放肆了,給我躺下廣不等張振開口,趙三怒的喝聲已經在他耳邊響起。
“三哥,本來就是嘛,我也知道榕哥了不起,他姓張的也夠厲害,可是你比他們誰差了嗎?我還記得你當年一個人面對着燕七他們幾十號人亮出的軍刺,赤手空拳就衝上去廢了燕七照子,殺散了他們的事蹟;也記得年你帶着我們幾十個兄弟殺退鄰縣天蠍幫那羣雜碎I人你一個人獨自接住他們三十幾個高手圍攻的那一們先前你不也跟我說了嗎?你一個人單挑四海社天他兩堂近百個人渣,不也殺的他們人仰馬翻?他憑什麼就敢紅口白牙的在你面前指手劃腳的逞成風?你能忍,那是因爲三哥你肚量大,可做小弟的我憂是忍不下這口氣。媽的,姓張的,等我傷好了我要和你單挑!”越說越激動的王小明這會不但臉紅了,連眼睛都開始發紅了,最近憋悶在胸的那股惡氣就藉着這次發作完全的爆發了出來。
“小明!給我躺下,要造反了是不?”趙三也火了,厲聲喝止的同時,也掙扎着身子要過去扇小明。
“三哥別生氣。‘隨着說話,張振竄到了趙三這邊的炕沿伸手攔住了他:”三哥,他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所以動氣,我不會在意的,你也別介意,小心身體。“說完,不等暴怒的趙三再說話,他又對猶在忿忿的瞪着自己的王小明說道:”小明,我想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而且以你的水準也不能讓你明白,當一個真正的高手拼命時,究竟有多麼的可怕。
“我剛說的話裡並沒有看不起你或者輕視三哥的意思。剛纔我說不能和暗修羅比,是因爲在我心裡,我認爲他的能力和實力已經超越了人所能達到的極限,所以很多地方絕對不能和他比什麼。你仔細想想正常人誰能做到像他這樣,既是暗修羅。又是血夜鳳凰!”
在趙三兇狠凌厲的目光注視下。心用已經開始發慮的王小明這時便順勢躺下,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一邊漫不經心的想着張振剛纔的這番話,一邊在心裡邊琢磨邊後悔,不知道自己這一瞬間的衝動和反抗,會招來三一怎樣嚴厲的責罵和處罰。
:“老弟你這一說,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了,仔細想想,”榕他身上還真是充滿了種種的不可思議,很多時候叫不能不興起他是超人的感覺來。“趙三畢竟是久歷各種場面的龍頭,在最初的憤怒過之後,也多少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對小明的粗暴和生,面前這個面色蒼白行動不便的少年畢竟還是自己最喜歡的小弟,剛纔的魯莽和衝動也是因爲愛護自己而引兒的,更何況他眼下還身負重傷!
所以在有了這樣的覺悟之後,他也平下氣來把注意放到了張振這邊。聽張振這麼一說,心裡也不由得一,勾起他心中本來就存有的,對方榕的許多疑獻。就在房間內頓時陷入一片奇怪的沉寂之時,房門又一響,被推開的房門處,臉色黯淡而又疲倦的方榕靜靜的站在那裡,蕭瑟的眼眸之中,流轉的是一種彷彿存在了千萬年之久的寂寥和苦痛。
呆呆的注視着似乎已經明白了自己在想些什麼的方榕,屋內的三條大漢在那一瞬間,竟發現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方榕在身後漆黑的暗夜襯托下,就像彷彿馬上會觸人黑暗中的幻影,是那麼的陌生和遙遠。颶尺天涯,莫非指的就是眼前這種叫人驚心而又痛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