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恆生指數的準確預告。
九八世界盃出線球隊的準確預告。讓沈澄在網絡上的ID很轟動。
雖然他已經很久沒來了。
但是九七年末,國際炒家進入香港,東南亞一帶金融危機的大環境下,這個獨特的聲音,帶着裝神弄鬼的味道,無法不讓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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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人對此付之一笑,畢竟所謂的預言,實在是超出了人們的認知範圍。
沈澄默默的看着,房間裡,熒光屏閃着微微刺眼的光,他的臉上神情複雜。進入了自己的郵箱,沈澄想了想,敲打下了如下文字。
九八年開始,印尼將再起風波。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對它開出的藥方無效。然後,這個無恥的國家卻在時局即將崩潰之際。會宣佈將實行印尼盾與美元保持固定匯率的聯繫匯率制,以穩定印尼盾。時間將在新年後,最遲不會超過二月。
沒有人是傻瓜,此舉註定會遭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及美國、西歐的一致反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定將撤回對印尼的援助。印尼則會陷入政治經濟大危機。
可是,這一切纔剛剛開始,這是場令人髮指的災難的前兆,誰能力挽狂瀾,誰能拯救那些無根的人?
然後。沈澄的手按着鼠標。
靜靜地看着。“回憶”在洶涌。
身處東南亞十年,會知道太多國內不知道的事情。印尼在今年的夏天到來之前,將會瘋狂。那些土著將會把屠刀對準勤勞的,沒有抵抗能力的一羣弱者。
然後,在二十世紀末的文明時代,慘劇就此發生。
無數的婦女被侮辱,無數地男子被殺害。
土著們割韭菜一樣的割去人的頭顱。可是人死不能復生。而印尼的軍警只會在一邊旁觀,或者,脫下了軍服進入混亂的人羣,和他們的同胞享受屠殺弱者的快感。
弱者地名字叫——華人。
放棄了賭錢地暴利,心甘情願的前往港澳,沈澄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今天。當事情發生後。看着那些照片。沈澄曾經和樑軍大醉一場,卻已經無能爲力。可是老天給了他機會,讓他能帶着記憶重來一次。
從報出了世界盃名單,金融危機時詳細信息時,沈澄就明確了自己的心。本來,他沒有太大的信心。而現在,他有了點把握。
一步步的努力,到了今天。
當這封郵件發出去後,再掀起一陣轟動的背後,不是沈澄爲名爲利。不是他爲了炫耀。他只爲了輿論的。爲了九八年之後。再之後的一切。
而此次。
這些僅僅是輔力。
盤算着心裡一個個的名字,一方方地勢力,想着如何才能不着痕跡地,將身邊的人,拖入這場“陰謀”。想着,怎麼樣才能“譁衆取寵”。
年輕的沈澄揹着那些記憶裡血淋淋片段的包袱。
想了再想。
在郵件的後面續上了一段話:印尼將如同歷史上曾經有過的行爲一般,他們將把屠刀對準華人。在九八年那個黑色的五月裡!我看到了未來。我懇請所有地朋友。在災難來臨時,伸出你們地手。
郵件發出。
只能說這麼多了。
沈澄調出了地圖。
看着那個無恥野蠻的彈丸小國。九八年五月,災難發生時,天下震驚,東南亞一帶無數地華人團隊奮起聲討,出錢出人,救助同胞,背後有祖國的影子。
可是時局如此,國力如此,太多的因素在內。九八年面對着金融危機面對着滔天洪水的中國,只能做那麼多,也只做的到那麼多。
更因爲捆綁在中國南疆上敵對陣營的鎖鏈是那麼的牢固。無形卻容易讓人窒息。
沈澄在想,那個敵對陣營的執政者們,看到華人的悲劇時,他們會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把希望建立在對方的身上是愚蠢的行爲。
沈澄只是這麼想着,他更知道,面對暴力,只有更暴力的手段。
面對外族的侵略凌辱時,八旗的割地賠款解決不了問題,漢人的哭喊解決不了問題,只有革命,只有刀槍能解決問題。
五胡亂華時,儒家的仁義道德解決不了問題,據鄉守土的豪強被動的反抗也解決不了問題,只有那淹沒了歷史塵埃裡的殺胡令才能解決問題。
面對倭寇時,聲討抗議解決不了問題,血書斷指解決不了問題。只有學猶太人千里追兇,重賞勇士,報復到具體個人,才能解決問題。
“我想做些不得不做的事情。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再所不辭。”沈澄默默的在心裡對着自己說着:“因爲,我不做點什麼的話,我就不配享受現在美好的生活,不配享受這作弊人生的樂趣。”
九八年一月一日凌晨。
沈澄把目光鎖定在了地圖上的那個國家。面無表情的坐了一夜,想了很多。對着自己對着蒼天,他也許下了誓言。
出來混要講信用。
說搞死你們就一定要搞死你們。
“你的臉怎麼這麼白?”沈子豐看着兒子,他看的出他的疲倦。
看着大早就穿戴整齊的父親。
沈澄忽然覺得,每個男人其實都有孩子氣地一面。當兒子長大後,到了一定的閱歷歲數後,父子某些方面的地位。有的時候會顛倒的。
比如現在。
一如小時候過年時,父親塞給自己紅包一樣,沈澄偷偷的揹着媽媽,把銀行卡塞給了父親,親手放進了他的口袋裡。
沈子豐還按了按:“多少?”
“你會尖叫地,土財主。”沈澄笑道。
沈子豐哈哈着拍了下兒子,卻又正色起來:“沒什麼問題吧?”
“沒有。”沈澄堅定的搖搖頭。
沈子豐放心了。那是因爲他對自己兒子很放心。他覺得養個好兒子真是筆好投資。學費生活費零花錢等等加起來三四十萬,然後回報百萬千萬。
這種生意還不要上稅。早知道當年寧可違反政策,罰點前再養個二胎的。最好是女兒,再找個好女婿孝敬孝敬。
老頭丫丫着,心滿意足的坐了沙發上,等着出去了的女人把早點帶回來。
沈澄在周娟出去後,陪着父親坐到了沙發上。
想了想。他開了口:“爸。我後天去香港了。今天一天下來。事情也辦的差不多了。澳門那邊還有事情,軍哥受傷了,我還沒去看過他。”
“這麼快?那你劉叔呢?”
“我現在歸軍哥管。”沈澄笑了起來:“劉叔護着我,讓我回來修養幾天過個元旦,軍哥默許了,但是我不能怎麼蹬鼻子上臉。”
“也是,哎,你真的長大了。沈澄,好好幹,一定要注意安全。”沈子豐想說什麼地。卻又住嘴了。
沈澄卻看了出來。
臉上有了點落寞:“假如這次軍哥負傷嚴重了。說點不吉利地話,他犧牲了。我們會難受,會悲傷。但是日子還要過下去。一年,二年,他的音容笑貌也僅僅是片回憶,對他的紀念更多的只是安慰自己而已。誰能記得英雄?世人最容易遺忘的就是別人的恩惠,更何況這種概念化的付出。落不到具體的個人身上。”
“哎。別瞎說了。”沈子豐嘆了口氣:“你媽聽了要急的。”
“刀頭舔血的人。不在意這些口彩。生命在自己地把握上。”沈澄點了根菸,然後遞給了父親。自己又點了一根:“每年國家犧牲地警察有很多。軍人有很多。可是,有幾個人能記得他們。就連我們都記不得。有的時候,真不知道努力付出圖的什麼。”
落寞的看着同樣有點沉默的父親。沈澄向後一靠:“我沒有信仰。還好,我有目標。”
“你的目標是什麼。”
“澳門迴歸。假如能允許,澳門迴歸後,我會和劉叔道歉,因爲,我越來越發現機關工作不適合我的性子。而我這樣地不安定性格,對他也是隱患,與其將來我連累了他,不如先學會退後,保全自己保全情義。”
“你不想幹了?”沈子豐問道。
“幹,回江城幹吧。再說吧,反正先把現在地事情做好,不過,爸,假如我不干你會不會反對?”沈澄問道。
他最在意的,就是家人地看法。人活着身不由己,但是有的時候他心甘情願。只要他最在乎的些人需要他去做。
“我隨便你。反正,一切已經上軌道了,你的能力換一個環境,也許更好。條條框框太多了。是啊,是啊。”沈子豐有點說不出的感慨。
自己的兒子,在濃情之時就看到了情義的脆弱。
可是這太早明白人生的人,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纔會明白的。
因爲閱歷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自己的兒子,在南方,驚心動魄的過程化爲了朋友們嘴裡的讚美,和眼神中流露出的尊重。
但是,他怎麼做到的呢?
“孩子,累了就別幹了,我們一家平安最重要。”沈子豐道。
“恩。謝謝你,爸。”
沈澄把手放在了父親溫熱的腿上:“我把要做的事情做好了,就陪你喝酒。孝敬你一個兒孫繞膝的幸福晚年。”
“好子豐要流淚,忍住了。
既然覺得幸福,爲什麼要哭?
周娟無聲的打開了門,徑直走進了廚房:“你們談好了吧。談好了就好。後天沈澄走,我晚上吃飯就不去了,我和宋菲她們準備準備,親自燒一桌菜,明天中午家宴招待你和你的朋友們。”女人帶了點鼻音,努力的笑着。
然後,新一年的陽光就灑在了一家人的身上,肩上,和眉間。
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做。
不然,我就不配享受這人生的樂趣。
沈澄對着自己再次重複道,隨即就抓起了媽媽買的早點,狼吞虎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