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文字學歷史上,曾經代表過燦爛文明的文字,比如古埃及的聖書體,瑪雅帝國的象形文字,古巴比倫的楔形文字,都已經連同創造文字的文明一起掩埋在茫茫的歷史長河之中。時至今日,依舊有許多語言學家在孜孜不倦地研究着這些代表上古文明的符號,以求從中尋覓古文明那飄散在時空裡的輝煌。
只是這種工作卻太難太難,戰火、時間這兩大因素造成了文明傳承的缺失,使許多語言學家窮其一生也不過在這些古文明文字的殿堂外徘徊,不得其門而入。
與這些需要現代人費力破解卻難有所得的文字不同,在古國華夏,即便是最古老的甲骨文,只要按圖索驥,有點文化功底的人都可以解讀出來。原因就在於這個代表着東亞最悠久歷史的文明,傳承數千年卻從未真正被滅絕過。
因此,在場的人想要解讀這個字的意思卻並不困難。
“這個字應該是天,旁邊這個字又是什麼意思?”劉昊在旁邊問道。
“看起來像是帝王的帝字。”施偉端詳着相比天字要複雜許多的圖案,回答道。
“殷商時期就有帝字?”李葵麗在華夏考古學方面只能算是外行,有些懷疑地問道。
“不僅有帝這個字,連上帝這個詞都有,代表上天的神,與上帝對應的就是下帝,代表人間的帝王。”施偉很肯定地說道。
“你確定?”李葵麗用手電光在兩個字之間晃了幾回,依舊有些不敢相信。誰能想到在天山南麓一個荒僻小山溝的一條幹枯地下河牀中會看到華夏曆史上最古老的文字?
殷墟位於河南安陽早已是定論,離這裡可有幾千公里!
施偉或許是因爲有了這樣一個重大發現而略感興奮,尖聲回答道:“商朝那幫皇帝常把這幾個詞掛在嘴邊,寫在龜甲上,鑄造在青銅器中,有時間多看看中央電視臺的第十套科教頻道,對你瞭解華夏文明很有幫助。”
“第三個字呢?看起來像是宮殿的宮字。”一個武警戰士忍不住追問道。
施偉並沒有介意對方的插言,點頭同意道:“沒錯,就是宮殿的宮字,這三個字合在一起,就是天帝宮。”
“不可能吧?難道咱們跑到王母娘娘的地盤了?”
“別扯了,王母娘娘那叫瑤池,在崑崙山,這裡是天山,差遠了!”
帶隊的武警中士猛咳幾聲,將兩名戰士的討論打斷,這兩位因爲頭一次見到如此古老遺蹟而感到激動的戰士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太過放鬆,差點忘記此行是來抓人不是探險的,趕忙收聲繼續搜索任務。
“那兩個戰士沒準還真說對了,唐朝時期唐太宗在這裡設立了瑤池都護府,瑤池不就是王母娘娘的地盤?”施偉嘴裡嘀咕着,顯然也被甲骨文出現的情況弄蒙了頭,湊到劉昊與李葵麗跟前,詢問道:“你們怎麼看這三個字?”
劉昊又用手電筒在石洞四周掃了一圈,確認沒有新發現,突然回憶起自己當初在格薩爾王陵墓曾經胡思亂想的那些古印度戰爭與突變人類的思路,說道:“要我看,既然古印度的史詩中描繪過一些十分類似現代戰爭的場面,爲什麼封神演義中的那些人物就完全是虛構的呢?宋主任也說過,異鈴的材料來自隕石,焉耆盆地又是隕石撞擊形成,佛祖法器可以讓普通人獲得特殊能力,或許這裡就是上古那些‘仙人’的發源地!”
施偉原本招呼着戰士繼續搜索前進,聽到劉昊這麼說,反而沉默了下來,一行人離開天帝宮洞穴,重新走入河道幾十米,他纔在劉昊身後說道:“你的想法很古怪,古印度史詩《摩訶波羅多》我也有幸看過一些片段,如果把它們放在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突變人身上,確實說的通。班照這個邏輯,華夏上古時期的那些神話人物也就有了實際的原形來源,多半是擁有特殊能力的華夏先民。”
“那座天帝宮就是最好的證明。”李葵麗刻意壓低興奮的聲音,複合道:“我對華夏曆史瞭解確實不多,不過上古時代的歐洲與非洲,確實都有突變人類活動的遺蹟,最著名的不就是那具基座有上萬年曆史,自身也有數千年曆史的獅身人面像。”
“如果咱們的推論是正確的,爲什麼只有殷商時期大量涌現出突變人類的傳說,華夏其它歷史時期就沒有突變人大放異彩的時候?”劉昊皺着眉頭,意圖否定自己剛纔有些天馬行空的思路。
“假設這裡是普通人利用類似佛祖法器的材料獲得特殊能力,換句話說就是得道成仙的地方,如果上古的封神演義是一羣突變人類書寫的歷史,或許正因爲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將製作‘法寶’的材料消耗乾淨也說不定啊。”李葵麗接茬分析道。
經過剛纔的沉默,施偉顯然從震驚中脫離出來,恢復冷靜的心態,隨口道:“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無論咱們的推理正確與否,詳細論證還是等抓到三川再說吧。”
第二座洞穴的面積比第一座小了許多,只有不到四十平方米,除了同樣一無所有之外,也是上書三個大字,天后宮。
八個人都琢磨着這樣走下去會不會找到第三個叫做天子宮的洞穴,流水潺潺的聲音傳來,走了將近兩公里的一行人竟然摸到了一處人工開鑿暗渠之中。
站在寬有五六米,兩邊延展,看不到盡頭的暗渠裡,仰望頭上孔洞外璀璨的星空,就連劉昊都覺得有些喪氣,早該想到這條夏滿冬乾的地下河是坎兒井的水源之一。
坎兒井這東西在西北幾乎是人盡皆知,被稱爲華夏古代三大工程之一,有兩千年以上的歷史,是新疆地區的古代先民爲了能讓天山雪水安全通過那些沙漠供應自己引用而想出來的一種運水工程。
說穿了就是利用古有的地下河道互相連同,開鑿出橫貫沙漠的地下水渠。
形容的簡單,真要實施起來可是一項浩大繁複的工程,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打從坎井這個人造工程誕生的那一天起,就在歷代新疆先民手中不斷被翻新、擴大、疏通,時至今日,已經擴張到大部分西北戈壁地區,已勘探長度超過五千四百公里。
讓劉昊覺得喪氣的原因也在於此,別說他們現在所處的坎兒井是五千四百公里中的一段,就是五百四十公里,在這種蛛網狀分佈的地下水渠中,上哪裡去找三川一行人的蹤跡?
這裡可是常年流水,就算對方從半乾枯的地下河中弄出點淤泥來,也早就被沖刷得一乾二淨,不留半點痕跡。
等等!劉昊突然想到,一路走來,沒有發現任何開鑿的痕跡,這顯然與自己獲得那一小塊礦物的情況不符,難道三川弄了這麼大的場面,就爲了挖出個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東西?可是在處理猥瑣男的時候,劉昊隻字未提礦物的事,只是說猥瑣男臨死前叫嚷他們已經挖到了想要的東西,側面證實了三川盜挖成功的事實。或許應該回頭再去洞穴中好好查探一翻,或許有新的收穫。
問題在於,如果施偉認爲猥瑣男的‘遺言’只是讓調查進入錯誤方向的話,他肯定會放棄二次勘驗地下河道,轉而加大在其它方面的搜索力度,等到後續專家在這裡發現與案情有關的蛛絲馬跡時,恐怕爲時已晚。
要不要坦誠自己隱瞞礦石一事呢?
正在劉昊爲難的時候,李葵麗突然哎呀了一聲,說道:“咱們應該回頭!”
“爲什麼?”施偉追問道。
“天帝洞在咱們到來之前已經遍佈了泥濘的腳印,爲什麼天后宮的地面上一個腳印都看不見?”
“天后洞小,用手電筒照一遍就能看得很清楚,不用費勁往裡走。”劉昊隨口解釋道。
“天帝洞也不大啊,站在河道里用手電一樣會照亮所有角落,爲什麼三川特意上去踩了踩呢?他既然是來挖隕石,起碼要用勘礦錘敲幾塊石頭研究一下吧?”李葵麗反問完,不等劉昊或施偉辯駁,自顧自地解釋道:“天后洞正因爲面積小,又和天帝洞一樣佈滿沙石,才被咱們忽略過去,很明顯三川在天后洞裡做了些事情,不想讓咱們知道,這才用隨處可見的沙石掩埋了痕跡。”
“葵麗說的有道理,是我疏忽了,在坎兒井中找三川也不現實,咱們還是回頭勘察天后洞,起碼要弄明白三川是不是像葵麗說的,在那裡動了手腳。”施偉不是那種不承認錯誤的領導,相當爽快的說完,帶頭向洞穴裡鑽去。
劉昊跟在他身後,剛走了沒兩步,眼前突然一黑!
手電筒沒電了?
不對!就算再巧合也不至於發生八個手電筒同時沒電的情況!
有埋伏!他們被暗算了!
眼前一片漆黑的劉昊除了聽到李葵麗的驚呼聲,另外一個異常古怪的語調在洞穴中響起。
“Well,well,well,先入爲主,客隨主便,希望諸位喜歡我的招待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