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要的是忠誠、服從,絕對的忠誠,絕對的服從,這樣有可能凝聚成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力量,這就是在練兵場上顯得有些過於苛刻,但一心想練出一支天下無敵的精兵的浙江巡撫朱斌心裡所想的!
劉家兄弟愣愣地站在那半晌,忽然像領悟了什麼,劉大牛拉着他的弟弟跪了下來,重重地給朱斌磕了三響頭,劉大牛大聲地說道:“巡撫大人,我們明白了,等三個月後,我們一定會重回來的,這碗飯,我們兄弟吃定了!”
朱斌從地上攙扶起了他們,微笑着說道:“好兄弟,我相信,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做到的,其實,趕走你們我心裡也不願意,可是我知道,總有一天,你們都會成爲真正的士兵!”
郭飛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在這一刻,他像是忽然明白了巡撫大人爲什麼要那麼做,也許,要真正練成一支精兵,練成一支縱橫天下的隊伍,也許,真的要如巡撫大人這麼做吧……
……
一個月後,朝廷的聖旨下來了,這次終於不再水崇禎皇帝的口喻,而是以正式聖旨的性質傳達,這也說明,一場對浙江及四府之地官員的大清洗真正來開了帷幕!
聖旨上明確嚴令,巡撫浙江,監管四省地方朱斌,在此次浙江官員大案中功勳卓著,偵破此等通天要案,曹化爲、周重光、周庚三官雖死,然罪不容誅,宜應朱斌所奏,家產一應充公。三犯之三族皆同罪,着浙江巡撫朱斌議罪後上報。另,浙江及四府官員當徹查之,朝廷特賦予朱斌查辦該地官員之特權云云……
當朱斌接到這份聖旨的時候,其實他的心中一片雪亮,預先從曹化爲等官員中查抄的銀早已送到了崇禎和朝廷衆位官員的手中,這份聖旨,只不過是補辦個手續,走個過場而已。
可是這聖旨,等於是給了朱斌一柄尚方寶劍,浙江和四府官員的惡夢,從這一刻正式開始。
這是一場早有預兆,但卻依然讓人毫無防範的大清洗。朱斌手下諸將,配合着以黃溪爲的錦衣衛,拿着早已擬定好的名單,全線出擊。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抱着朱斌親自下達的“舉凡浙江及四府官員皆有罪”的密令,根本沒有理由,沒有任何說法的將這些地方的官員全部抓捕起來。
朱斌其實心裡也知道,這條命令的下達,也許會錯抓很多人,但在這關鍵時刻,他也顧不了這些東西了,不管是對是錯,這條他自己鋪設的路,都得義無返顧地走下去……
事情展到了後來,逐漸的牽連面大了起來,也許是那些錦衣衛抓紅了眼,居然連常州知府張雲樂沒,以及那個武進知縣何凱也抓了起來。聞訊的朱斌大驚,這二人可是他將來重建浙江以及四府官僚體系的基礎,匆匆趕到常州,這把二人保了下來。
在這非常時刻,一直逗留在朱斌身邊的黃溪,展現出了他非凡的幹。所有被抓捕起來的官員,多用不了三天的時間,就統統按照黃溪的意思,讓朱斌得到了他想要的口供。
看着這一疊厚厚的口供,朱斌不知自己多少次在夢中驚醒,他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變得如此冷血,他不清楚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無情……
而在此時,一件意外的事情生了,一個叫孔浙揚的宜興縣令,無論黃溪用了什麼樣的刑罰,他都抵死不招,而且幾次要求面見頂頭上司朱斌。
黃溪看起來也並不想真正的爲難於他,命人將這個叫孔浙揚的縣令押解到了杭州,並且在隨行的書信中這麼寫道:
“……幾日來,我以爲此人有大幹,姑不忍刑罰施加於身,此人雖不足以治國,然卻是地方之幹,黃溪向巡撫大人保舉此人,以爲將來重用……”
接到這封信的朱斌,有些好奇,黃溪這個人,從來都有些目中無人,很少有人被他看在眼裡的,他能這麼誇獎一個人,也真真正正是難得的了。
當朱斌第一次見到這個叫孔浙揚的官員時候,這人三十來歲,清瘦瘦弱,看見自己的頂頭上司,一點畏懼的樣也都沒有,直挺挺的站在那兒,和朱斌四目相對,無所畏懼的樣,倒讓朱斌大是稱奇!
“聽說你很倔強,不肯招認自己的罪行?”朱斌凝視了他一會問道。
“不是下官倔強,而是下官無罪!”孔浙揚大聲說道:“下官知道大人雷霆萬鈞,準備一掃官場頹勢,可是事對事,人對人,下官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如何可以認罪?”
朱斌頓時來了興趣:“你敢說你爲官的這些年裡,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壞事?”
“當然做過,而且還不止一件!”孔浙揚出人意料地說道:“其實浙江以及四府之地的官員,誰沒有做過昧心事?孔浙揚迎奉過上司,送禮、溜鬚拍馬的事情都做過,可唯獨沒有禍害過百姓,甚至可以這樣說,孔浙揚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治下百姓……”
朱斌託着下巴,看了孔浙揚許久,忽然笑了起來:“來,來,你倒給本撫說說,你是如何爲了百姓做這些事的?”
“巡撫大人切莫笑我。”孔浙揚正色說道:“舉凡爲官,百姓自然喜歡清官,可是不是哪個清官都能把這官順順利利當下去的,要想造福一方百姓,就必須做很多你不願意做,但卻非做不可的事情,這就是下官心中所想。”
這個官員絕對不是清官,但一定是個好官,這是朱斌心裡的第一想法。清官固然要重用,但是對於那些思想奇特,但卻有真實學的人,也許該換個思路去考慮如何用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