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要在最近的一家客棧停車,還是……』
繁榮的城裡,大街上人來人往,有叫賣的小地攤,有尊貴的客流,更有大大小小的一羣在隨意玩耍的孩童,一切是那麼的自然,似乎這南嵐的繁華並沒有受到十年前那幾起血案的影響,一切都按照着本來的規律在轉動,似乎是在告訴人們,即使沒有了四家族的控制與經營,南嵐依然能夠保持昔日的繁榮。
馬車在熱鬧的大街上慢吞吞的行使着,人們對於這樣一輛華麗的馬車並沒有過多的注意,畢竟,在這樣的一個城市裡,這樣的馬車見的實在是太多了,即使是再華麗的東西也變得再平常不過,要是哪一天,這個繁榮的城市再沒有如此的馬車往來,那纔是真正的怪異呢。
『到‘客來’客棧。』馬車裡傳出巫則那冰冷沒有感情的聲音,而因爲一路上的相處,已經明白了這三位大人是好人之後的車伕,已經不會再害怕與巫則他們的交談,也不會再在巫則那冰冷的聲音下發抖。
『好的。駕!』恭敬的應了一聲,車伕向着『客來』客棧行駛而去。
不一會,車伕的聲音再次傳來,原來,他們已經到了。
雲羽澤三人相繼下車,看着如此繁榮的景象,雲在舞不得不發出一聲感嘆,雲羽澤只是靜靜的看着這一切,黝黑的眼眸閃過一絲奇特的光芒,似乎發現了什麼,至於巫則嘛,因爲這裡的繁榮以及十年前的那場震驚天下的血案,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住在這個城市裡面,爲無法自如出宮的雲御收集勢力和情報,所以對於這裡的一切是再熟悉不過了。
在給了車伕僱傭費之後,三人把包袱交給了迎來的店小二,訂下了三間上房便出門了,肚子不餓的他們都想着出去走走看看,當然,這是雲在舞以爲的,實際上就是,巫則不想去,但熟悉這裡的他不得不跟着兩個對這裡一點也不清楚的他當嚮導,而云羽澤則是無所謂,對他來說這麼樣都好,也就是說,其實是雲在舞一個人想出去逛一下而已。
『哇,這裡跟我們紫韻城有得一比呢!』雲在舞說的是實話,雖然他們並沒有在紫韻過多停留,當時爲了不被追趕回去,因此他們都是命令車伕快速出城,但沿路看了下去,也是多少知道紫韻的繁榮程度的。
『恩。』就是一向不愛說話,總是在三人中保持沉默的雲羽澤都忍不住點點頭,不過,他覺得更加奇怪的是,這是有着他所熟悉的氣息,可一向不出宮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去過任何的地方啊。想來,這裡應該就是……
這樣想着,雲羽澤露出沉思的樣子,有點入神的他一下子沒跟上雲在舞和巫則的腳步。
『小羽。』雲在舞看着站在原地發呆的雲羽澤,好笑的開口笑道:『小羽,你這是怎麼了?不會是看這裡太繁榮而驚歎了吧?』雲在舞開着玩笑,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因爲在他的想法裡,雲羽澤是一個沒有任何好奇心的人,就是看到再讓人忍不住讚美驚歎的事物都不會有多大的感情波動,除非是看到父皇。
真是奇怪,怎麼父皇就那麼得小羽的心呢?這樣想着,雲在舞心裡都有些不服了,雖然父皇是小羽的父皇,可他也是小羽的親兄弟啊,都是有着血緣關係的,怎麼這待遇的差別就是那麼的大呢?真是讓人想不通。不過,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今天能夠看到小羽發呆的樣子也不錯了,要知道,平時他可看不到這些的,因爲小羽只有在父皇的面前纔會露出其他的表情。
『不是,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雲羽澤從自己的思想中退了出來,搖了搖頭應道。算了,反正也不是很清楚是不是,或許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錯覺也說不定呢。
『哦?什麼東西奇怪了?』好奇的問着,雲在舞隨着雲羽澤的目光所到之處掃蕩着,卻是什麼也沒發現。古怪了,怎麼他就不覺得有什麼地方奇怪的呢?
『沒什麼。』不想跟雲在舞多說什麼,雲羽澤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表明了他不想多說什麼。而熟悉雲羽澤性格的雲在舞也識趣的閉上嘴巴,他可是知道的,如果雲羽澤不想說,除非父皇在場,要不然誰也無法從他嘴裡得到什麼。
『看看啊,看看啊,又香又甜的糖葫蘆啊……』
『糖葫蘆?』聽到這一聲蒼老的叫賣聲,雲在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可是還記得的,在十年前,在那一次他帶着小羽溜出皇宮的時候,就很想吃那個紅豔豔的,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的糖葫蘆了,只是可惜了那次他們一分也沒帶,結果吃不到,其實,也是那一次,他們才知道了原來在外面吃東西是要付錢的,現在雲在舞可還是挺感激那個老頭子的,畢竟如果不是他的提醒,可能他們這次出宮也不會知道要帶錢在身上呢。
『給我兩串糖葫蘆。』雲在舞說着,從懷裡摸出了巫則給他的碎銀,很『小氣』的只要了兩串。
『小公子,給,一共……』賣糖葫蘆的老人家很是慈祥,到是先把糖葫蘆給了雲在舞后纔想着收錢,可不向十年前的那個賣糖葫蘆的老頭一樣,是先向他們要錢。
『小公子,這……請問您有銅板嗎?』白髮蒼蒼的老人家滿臉的皺紋,眼裡閃爍着善良慈祥的光芒,當他看到雲在舞拿給他的碎銀之後,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銅板?我沒有。』雲在舞愣了一下,然後很是無辜的對着老人家說道:『老人家,這都給你吧,不用找了。』
『這……這怎麼行呢,這實在是太多了。』老人家似乎第一次遇到這麼大方的人,心裡有些激動,很是感激的看着在他眼裡宛如仙人一般的雲在舞,不好意思拿人家這麼多的錢。
『沒事的,我還有很多的,還夠用的。』雲在舞笑嘻嘻的說道。他沒說謊,他確實還有很多,那些可都是銀票啊,而且,就算沒有了,他也相信巫則肯定拿得出錢來的。
『這……這,那小老兒就謝過這位小公子了,要不公子喜歡吃的話就把這些都拿去吧。』說着,老人家把扛在身上的所有糖葫蘆都遞過去給雲在舞,一臉的慈祥的笑容讓雲在舞這個看慣了宮廷中虛僞的人忍不住發愣。
『老人家,不用了,我……』雲在舞想拒絕,可是老人那淳樸的笑容實在是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老人家,您就不用如此了,這麼多,他一個人吃不完的,您就把錢收下吧。』巫則看到那糖葫蘆把子上還有一大半的糖葫蘆,本來還不想插手的他也忍不住了,他知道,以雲在舞那種無法拒絕別人的性格,肯定會接受的,他可不想到時候還要自己拿着這麼多的糖葫蘆,要是不小心讓自己密聚在這裡的手下人看到,不笑話他纔怪。
『這……這……』老人家畢竟在這個城市裡呆久了,多少也瞭解了一些大富人家的生活,明白這樣的大少爺是不會喜歡拿着這麼多的糖葫蘆在手上的,即使是愛吃也一樣,想到這些,老人家滿是皺紋的臉上竟然異常的出現一抹窘態,只能無奈的說道:『那好吧,小老兒真是太謝謝小公子了,小公子真是好人。』
在老人家的想法裡,雲在舞是再好不過的人了,他以前看到的那些有錢人,都是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的,哪有這個公子這麼好,說話又這麼客氣,就連這個黑衣青年也是,連對着他這樣最下層的老百姓說話都那麼的尊敬,都是好人,而且都長的那麼好看,就連那個沒說話的小公子也是,老人家真的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活了這麼把年紀,能夠看到這樣好看的公子真是滿足了。
『給。』雲在舞把手裡的另一串糖葫蘆遞給雲羽澤,看也不看巫則一眼,笑眯了眼的伸出粉紅的小舌,舔起了自己手裡的糖葫蘆。
雲在舞是舔的高興,卻不知,這一切落在巫則的眼裡那是怎麼樣的一副誘人的畫面,咕嚕一聲,巫則的喉結急促的滑動了幾下,一把火從小腹燒了起來,巫則急忙轉開自己的視線,強迫自己不去想那讓他失控的畫面。
『這東西,好吃嗎?』看了看雲在舞遞給自己的糖葫蘆,雲羽澤忍不住問着已經在舔着糖葫蘆的雲在舞,他也想吃,可是這東西那鮮紅的顏色,讓他想到了那鮮紅的血液,雲羽澤潛意識皺起了秀氣的眉頭,有點兒反胃。
這東西,會不會跟那些血一個味道呢?
『好吃,甜甜的,酸酸的,好吃好吃。』說着,雲在舞忍不住的咬住一顆糖葫蘆,『喀嚓』一聲咬碎,和着外面的甜甜的糖衣和裡面酸酸的果肉嚼了起來,小嘴兒紅紅的,沾染上一層亮麗的光澤,好不迷人!
『真的?』雲羽澤再次看看那鮮紅的糖葫蘆,忍着輕微的反胃,試着舉起手上的糖葫蘆,舔了幾口。
好甜,比皇宮裡面的那些甜糕還要甜,不過,沒有自己所想的血腥味。
知道了跟那血液的味道不同,雲羽澤的反胃慢慢的退了下去,也學着雲在舞咬了起來,真的,就如雲在舞所說的一般,甜甜的,酸酸的,酸甜相互交融在一起,很是好吃,不會甜得太膩,也不會酸得讓人受不住。
『走吧。』看着吃得高興的兩人,巫則無奈的嘆了口氣,強忍着不去看雲在舞那閃動着美麗光澤的雙脣,帶頭走了開去。
這兩人,真是沒有一點尊貴的樣子,身上穿着這麼華貴的衣服,偏偏手上卻拿着只有小孩子纔會喜歡的糖葫蘆,說有多另類就有多另類,漸漸的,都已經有人開始注意着他們了,畢竟,那兩個拿着糖葫蘆的少年是那麼的絕倫,如果不是他們身上那身華貴不凡的衣袍,如果不是他們身邊站着一個一臉冰冷,眼神恐怖的黑衣男子,估計早就有一把自認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公子哥兒上前搭訕了。
可即便如此,人們依然投以最多的關注,尤其一些不懷好意的人,那眼神都與色狼搭上邊了,估計色狼也不過如此。可是就算是這樣,雲羽澤跟雲在舞依然沒有感覺到什麼,似乎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自己手裡的糖葫蘆給吸引住了,無知無覺的他們,自然的流露出絕美的姿態,倒是麻煩到了巫則,只能拿自己冰冷的眼神去冰凍那些人,逼迫人家移開目光,尤其放在雲在舞身上的目光!
不知不覺中,三人走了一段很長的路,而在他們所路過每一個地方之時,喧鬧的人流都會突然間靜止下來,動作是那麼的整齊,就好像是被人給控制了的木偶一般。
『進去吧。』熟門熟路的走進一家清雅的客棧,客棧裡的人很多,但並不喧譁,很是清靜,想必是一家高貴些的客棧,裡面的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不會如其他客棧那般喧鬧。
『這裡倒是跟清讕客棧差不多,不過要比清讕來的高檔一些。』確實,小城市裡的客棧又如何跟這種繁華大城市裡的客棧相比。
這時的雲羽澤和雲在舞都已經解決了自己的糖葫蘆,兩人跟着巫則進了這間名爲藍院的客棧。
『三位客人,可要雅間?』店小二一看來了客人趕緊迎了上去,滿臉恭敬之色,沒有半點敢於怠慢來這家客棧的客人,畢竟,這裡的收費可是很貴的,而能夠進入這樣的客棧的,絕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雖是如此,可是小二身上卻有着乾淨的氣息,不像一般客棧裡的店小二,渾身上下都有着汗味或者是油煙味,而這裡的店小二態度很好,恭敬之色表露無遺,可卻沒有一般店小二的巴結之色,反倒有一種清高之感!
『雅間。』淡淡的說道,巫則卻是看向了櫃檯,而這時候,櫃檯的掌櫃也看了過來,眼裡似乎閃動着異樣的光芒,不過很快便掩飾了過去,掌櫃的腦袋又看向了臺上的帳本,右手一隻算盤啼啼嗒嗒的動着,認真的算起帳來,似乎剛纔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客官,這邊請!』小二領着巫則三人上了二樓雅間。
隨意的點了一些菜色,巫則便沒了動作,無聊的雲在舞則是東看看西看看,無法像雲羽澤那樣安靜的等待着菜送上來。
不一會兒,雅間裡來了一個一身清雅之氣的中年人,這時,容貌中等的中年人正恭敬的向巫則請禮,卻是對雲在舞和雲羽澤兩人忽視了過去,似乎這裡面就只有巫則的存在一般。
『堂主。』中年人正是之前在櫃檯算帳的那個掌櫃,此時,在巫則面前,這個掌櫃沒有了在面對其他客人時的優雅,清雅的打扮卻渾身冒着霜冷的氣息,前後氣質的變化之快讓人無法置信,卻又不得不信,因爲事實就擺在眼前。
『啊,我認得你,你不是那個掌櫃麼?』雲在舞好奇的繞着中年人打轉,很是不解這個人怎麼會叫巫則『堂主』,難道這家客棧是巫則的嗎?那也不對啊,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應該叫『主人』了吧。
中年人依然一臉冰冷,也沒回應雲在舞的話,而是靜靜的站着,微躬的身體顯示出他對巫則的尊重。
『恩,這兩位是少主,見過少主吧。』巫則好笑的看着雲在舞那一臉委屈的神色,淡淡的爲自己的屬下介紹着。
『少主?』中年人驚訝的站直了身子,看向了雲在舞和雲羽澤,之前對他們的無視消失得一乾二淨,滿臉詫異之色,似乎不能理解自己麼時候有了少主。
『屬下影堂坐下護法巫悔見過兩位少主,請少主原諒屬下之前的無禮。』反應過來了自己之前的激烈反應,巫悔趕緊單膝下跪,收起自己身上的冰冷氣息,恭敬的問候着。
『哦,原來如此。』聽到這聲少主,雲在舞與雲羽澤也大概明白了這是誰的手下,還不就是他父皇的麼?畢竟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被稱呼爲少主,要知道,一開始的時候,巫則他們四人都是稱呼他們兩人爲少主的,也是後來相處久了,稱呼才親密了一些。
心驚於自己兩位少主那絕倫之姿,就是巫悔如何冷心冷情之人,也不由得稍微出神,在看到沉靜如水一般的雲羽澤以及活潑帶着少年天真的雲在舞,巫恢那冰冷的心也不自覺的鬆動了一下,心喜於兩位少主的不凡以及各有特色,雖然他看不出雲羽澤的功力,可卻還看得清雲在舞的內力之強,似乎不似一般少年。
畢竟是主人的孩子,如此不凡也是能夠理解的。想到自己主人的高深莫測,以及那如神人般的神采,巫悔也就沒再那麼驚訝了。
『巫悔?聽起來就好像無悔一般,真是好玩。』雲在舞笑嘻嘻的說道,他可不知道巫悔正心驚於他高深的功力呢,畢竟雲在舞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武功怎麼樣,不過也是,在那一羣人中,他的功力是除了不好武的柳清之外最差勁的,自然也就沒有察覺到自己在一般人的眼中也已經是一流高手了。畢竟,就是跟他一道學武的雲羽澤也遠遠的超過了他,似乎已經比巫則還厲害呢。
『少主見笑了。』巫悔語帶笑意,沒說什麼。
『這邊最近這麼樣?有沒什麼線索?』巫則可不喜歡別人與雲在舞太過接近,即使是自己的手下也不行,因此,他馬上直入主題。
『沒有,不過倒是有了那隻黑手的一些線索。』巫悔嚴正的說道。十年前的血案一直到現在都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雖然主人有令讓他們不用追查這個案子了,感覺似乎是主人知道是誰下的手,可是他一直覺得那段血案跟那隻黑手有着聯繫,因此還是固執的追查了下去,也因此讓他們發現了那個密室,發現了那具屍體。
『加緊搜索,不可放過任何的一點點線索,那隻黑手,那該是除掉的時候了。』巫則吩咐着。
『是。』毫不拖泥帶水,爲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巫悔很快的退了下去,回到了他的櫃檯繼續算帳!而雅間裡則是傳來……
『什麼線索?還有什麼黑手?說啊說!』好奇的話語!
『沒什麼。』冷淡的迴應!
『討厭鬼,你說是不說,沒什麼纔有鬼。』蠻橫的語氣!
『我就是不說又怎麼樣?』帶笑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