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緩緩說道:“壯士怎麼知道我們身藏寶物呢?”
孫樂道:“在下如非預知,怎會這麼巧地趕來?”
瑜兒突然接口說道:“媽啊!這人的聲音好熟啊!”
田夫人點點頭,道:“閣下是孫相公麼?”
孫樂聽她叫出姓氏,只好說道:“不錯,正是孫某。”
田夫人略一沉吟,道:“孫相公有何圖謀,還請明說出來吧!”
孫樂望了望瑜兒身上的包袱一眼,道:“那包袱之中,可有那本書?”
田夫人臉色一變,道:“孫相公早已知道了?”
孫樂淡淡一笑,答非所問:“目下江湖知曉此事之人,又何止在下一人。”
田夫人緩緩說道:“至少閣下也是其中之一……”語聲一頓,接道:“你救了我們母女,應該有優先,你有什麼企圖,可以直接說出來了。”
孫樂道:“意思很簡單,在下絕不從你們母女手中搶奪此書,但如你們手中之物,被人搶去,在下可以從別人手中搶回來。”
田夫人沉思了片刻,道:“如果無人搶去呢?”
孫樂道:“在下也絕不動手。”
田夫人道:“看起來,孫相公心中似是很有把握,別人會由我們母女手中,搶走此書了。”
孫樂道:“那要看你們母女的運氣如何了。”
田夫人深深一福,道:“有一事拜託相公。”
孫樂吃了一驚,急急向後退了兩步,道:“夫人有話好說,不用如此多禮。”
田夫人道:“老身並非爲難公子,只是相求一事,在公子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孫樂皺眉,道:“什麼事,請說吧!”
田夫人道:“老身這把年紀了,曝屍荒野,倒也就罷了,但兩個小女,都還未過二十,待字閨中,如果屍不掩土,未免太不雅觀了。我們母女死後,還望相公替我們掩上一把黃土,我們母女九泉之下,也很感大德了。”
孫樂急忙說:“你們母女未必一定就死啊!”
田夫人道:“除非是此書不在我們手中。不論何人,在搶去我們的書之前,先要取我們母女性命。”
孫樂黯然低下頭,默不作答。
田夫人道:“老身懇託相公之事,不知是否得蒙賜允?”
突聞一陣低聲的悽泣,傳入了耳際。原來瑜兒心情激動,忍不住心中酸楚,哭出聲來。
田夫人冷冷說道:“住口,不要哭。”
瑜兒強自忍下,不使哭聲傳出。
孫樂回顧了瑜兒一眼,低聲對田夫人道:“夫人,在下並非是心生貪念,謀圖夫人寶書之人。”
田夫人道:“說得很光明啊!”
孫樂微微一笑道:“也許夫人不信,不過我也不願多作解說。我只是阻止那寶書不落入成均之手,如若你們母女能夠平安地破圍而去,在下絕不對你們母女出手。”
瑜兒突然接道;“你武功比我們強,如果沒有奪取寶書之意,爲什麼不幫我們衝出他們的圍困?”
孫樂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瑜兒道:“哼!你不幫我們,那就是有着覬覦寶書的用心,不管你如何解說,我也不會相信你。”
孫樂心中暗道:“爲什麼一定要你相信我呢?”心中雖然這樣想,但口中卻未說出,生怕刺傷了瑜兒的心。
但聞田夫人嘆息一聲,道:“瑜兒,不要過分地強人所難。人家孫相公和咱們母女沒有這份交情啊!”
孫樂大感爲難,輕輕嘆息一聲道:“在下要仔細地想想,才能答覆了。”
瑜兒道:“你還想什麼,不答應就是不答應了,爲什麼還要騙我們?”
孫樂十分爲難地嘆息一聲,道:“這要在下如何解說?”
田夫人適才目睹孫樂出手,知他確是劍術精絕的高手,如若他肯相助,破圍而出,大有希望。所以,很耐心地站着不動。
她老謀深算,已看出那孫樂並無相助之意,但他年輕面嫩,被瑜兒幾句話套住,無法擺脫。她心中明白,一旦孫樂困於情面,答應了保護她們母女,不管他內心是否真的願意,他將會言出必行,全力以赴。
雪竹隱身於大樹之後,把幾人對答之言,聽得十分清楚。眼看孫樂沉吟不語,知他心中爲難,生恐一他一句話說錯,誤了整個大事,急步行了出來。
孫樂正感爲難,聽得身後傳來了步履之聲,回顧了雪竹一眼,道:“小妹,這該如何纔好?”
雪竹緩緩說道:“此書如讓惡人所得,立時就助長兇焰,不知要多少高手正義碧血,才能彌補大錯。”
孫樂揚了揚雙目,道:“真的會這樣麼?”
雪竹道:“是的。因此,我們不能讓這寶書落入成均之手。”
田夫人緩緩說道:“寶書的功能,確是非同小可。”
孫樂道:“聽夫人的口氣,似乎你很瞭解這寶書了?”
田夫人四顧一眼,道:“不錯,我瞭解它的效用。瞭解這寶書,並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老身在這方面下了很多年的工夫。”
孫樂道:“夫人不用解說了,在下確無在你手中搶奪寶書之意,但寶書如落入別人手中,在下出手奪回,那就和夫人無關了。三位請上路吧!”
田夫人神情速變,欲言又止,轉身對兩個女兒說道:“咱們走。”放步向前行去。
雪竹白了孫樂一眼,道:“你這人很善良,不但相信朋友,連敵人也是一樣相信。”
孫樂聽不懂話中之意,一皺眉頭,道:“此話怎講?”
雪竹質問:“你怎麼知道成均一定還會攔截她們母女仨人?”
孫樂奇怪,問:“這不是你說的麼?”
雪竹道:“你別忘了咱們破壞了他們聯絡的訊號,巳使他們耳目失靈。萬一成均人手調派不當,使她們母女漏網而去,那怎麼辦?”
孫樂道:“我根本上也沒有搶她們母女寶書的用心啊!”
雪竹追問:“你當真是面對寶書,毫不動心?”
孫樂道:“如此寶書,一生難求,誰又能不動心呢?”
雪竹揚了揚柳眉兒,“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動手搶呢?”
孫樂搖搖頭,“大丈夫要有所爲,有所不爲,那寶書本是人家母女之物,咱們如何能搶?”
雪竹雙目凝住在孫樂的臉上,瞧了一陣,輕輕嘆息一聲,說:“也許你是對的,俠、盜之間不同之處在此,我沒有看錯人,咱們走吧!”舉步向前行去。
孫樂看着她行走的方向,還是追隨田夫人母女的方向,只好也放步向前追去。
且說田夫人母女,一口氣奔出了七八里路,將要進入官道,突見那進入官道的路口之上,並肩站着三人,居中一人長衫儒巾,正是成均。
在成均左右兩側,各站着一個身着勁裝的大漢,各自捧着一把長劍。
田夫人呆了一呆,道:“是你?”
成均微微一笑,“不錯,夫人可是感覺到很意外麼?”
田夫人道:“一點也不意外。”
成均淡淡一笑,“那很好,夫人能夠滅了我們的聯絡訊號,足見高明瞭。”
孫樂和雪竹跟隨母女三人身後三四丈處,見田夫人母女停下身,立時隱入了一叢深草之中。
這時,東方已白,一兩丈內的景物,清晰可見。
但聽田夫人冷冷說道:“你要幹什麼?”
成均臉色一寒,冷冷說道:“你傷了我六個屬下。”
田夫人心中暗道:“人雖不是我們所殺,但此情此景之下,倒是不能不挺了。”只好含糊糊的應道:“那六人可是受你的差遣麼?”
成均道:“不錯。”
田夫人責問:“我們母女和你無怨無仇,不知爲什麼要遣人截殺?”
成均絕口不提寶書的事,卻把文章做在六個大漢的身上,當下冷笑一聲,道:“他們六人怎樣了?”
田夫人道:“死了。”
成均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母女三人,殺了我六個朋友,這筆賬不知要如何交待?”
田夫人心中暗道:“這成均果然是心地惡毒,他絕口不提寶書,卻聲聲要爲他六個朋友報仇,是存心要取我們母女性命了。”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成相公,此地除了我寡弱母女三人之外,都是你成均的屬下,實也用不着藉故掩飾,你如真心替你死去的屬下報仇,何不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卻鬼鬼祟祟地帶着人,埋伏在路邊攔截我們母女?”
成均哈哈一笑,“夫人,你們已殺了六個人,就算你們全被在下殺死,你們母女也有得賺的,應該死而無怨了。”
目光一掠左右兩個勁裝大漢,吩咐:“你們動手吧!”
兩個大漢一齊擡腕,唰的一聲,齊齊抽出了長劍。
田夫人心知今日難過關了,不禁暗暗一嘆,低聲對兩個女兒說道:“成均武功高強,咱們母女恐怕是難逃毒手了,但也不能讓他坐享其成。”
瑜兒問:“如何處置寶書?”
田夫人道:“放下它吧!”
瑜兒點點頭,解下背上的包袱。
田夫人吩咐:“你向後退,由我和你姐對敵。”
瑜兒應了一聲,急步向後退去。
這時兩個大漢已然逼近了田夫人,陡然間,大喝一聲,齊齊向兩個人衝了過去。
田夫人舉劍一揮,當先迎了上去。
大女兒也緊隨在母親身後,接住了右面大漢的劍勢。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成均突然飛身而起,天馬行空一般,從田夫人等頭上掠過,直向那瑜兒追了過去。
田夫人等已爲兩個大漢凌厲的劍勢,逼得全力迎敵,無暇回救瑜兒。
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