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放學後,劉暢乘出租車來到顧鵑的住址,這是一座六層的公寓樓。她看到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女孩在大門前踢口袋玩,便走過去指着手機上的顧鵑照片問:“小朋友,你認識這個女人麼?”
小朋友看到劉暢面容清秀、態度和藹,又穿着身校服,便很放鬆地說:“認識呀,她叫顧鵑,是我們這座樓里長得最漂亮的女人,穿着也最漂亮。她一走出來,大家都看她。”
“她現在還住在這裡麼?”劉暢又問。
小姑娘搖頭,“不在了,幾個月前就不在了,說是失蹤了。”
劉暢又指着手機中劉明亮的照片問小姑娘:“你見過這個男人來過這裡麼?”
小姑娘點頭:“見過,他來過我們樓幾次。他開着高檔轎車,穿着高檔西服,人又長得帥,挺顯眼的。”
“他來這裡是見顧鵑的麼?”劉暢又問。
小姑娘點頭:“是的,我見過他走進顧鵑的家門。顧鵑失蹤後,就沒見這男人來這裡了。”
“謝謝你,小朋友。再見。”劉暢告別了小姑娘。
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劉暢陷入沉思。顧鵑是失蹤了麼?還是……消失了?她覺得她是消失了。她的心臟已經移植到自己的胸腔裡。所以自己突然長袖善舞。那麼她是怎樣消失的呢?在她失蹤前她似乎正常的生話,只是一條腿受了傷,身體其它部分都安然無恙,這從她的醫療記錄可以看出來。她怎麼就突然消失了?
11
這天傍晚,劉暢放學後走過校園旁的一個衚衕,她看到一臺與父親的轎車非常相似的轎車停在衚衕裡,車尾對着她。她又看看車牌號,沒錯,正是父親的車。父親到這做什麼?她正琢磨着,只見一個二十幾歲的漂亮女人走近父親的轎車,車門開了,女人便上了車。劉暢連忙攔了輛出租車跟蹤。
父親的車開到一家歺館門前停下了。父親和那年輕女人下了車,走近歺館。劉暢也下車走近歺館。她看到父親和那女人走進一樓3號包房。
劉暢悄悄走到歺館外,看到3號包房的窗戶打開着,掛着白紗的窗簾。她悄悄走到窗邊,將自己的手機錄音功能打開,放到窗臺上,然後走到一旁,找個地方坐下。一個半小時後,她聽到父親叫服務員結賬的聲音。待父親和那女人走出包房後,她走到3號包房窗下,拿起窗臺上的手機。又攔出租車跟蹤父親的車。
父親的車在一幢很漂亮的公寓樓前停下了,父親和那女人下車向樓裡走去。劉暢又悄悄跟蹤,看到他們走進二樓的一個單元門前,女人從揹包中拿出鑰匙開了門,二人走進房內。劉暢想,這裡大慨就是這年輕女人的住處了。
回到家中,劉暢在自己房裡給手機插上耳機,傾聽剛纔的錄音,其中的一段談話聽得她心驚肉跳一一
女人:你女兒換了心臟後身體恢復得很好吧?
父親:是啊,現在己經能正常上學了。
女人笑說:這你還得感謝我喬美娜吧?我不把顧鶻介紹給你,你女兒就得不到她的心臟呀。
父親笑說:是要感謝你,你幫助救了我女兒。可你也要感謝我呀,我幫你除掉顧鵑,使你得到解脫。
女人:沒錯,你讓我解脫了奪命之憂,也是救了我一命,我也得感謝你。
父親笑說:我們就相互感謝吧。
女人: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又一直沒敢問。
父親:什麼問題?
女人:今天藉着酒勁壯膽,我就問了。你摘下顧鵑健康的心臟時,害怕過麼?
父親沉寂片刻,回答:不瞞你說,我害怕過。我下不去手。可我想到我唯一的寶貝女兒,想到要救女兒的命,我就下去手了。我這也是一命換兩命呀。
女人感慨:真是父愛如山呀。當然,也有對我的愛。你女兒得一輩子感激你,愛你,你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我也得一輩子感激你,愛你,你也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父親:不說這個了。說起來難過。雖然救了兩條命,可也害了顧鵑一條命,想起來很沉痛呀。不說這些了,美娜,我們喝酒。
女人:嗯,喝酒。
聽了這段錄音,劉暢的心波起雲涌。父親與喬美娜合謀,殺害了顧鵑。可父親是爲了救我,如果他不救我,我就沒命了。父親是深愛我的,爲了救我他甘冒殺人的風險。可爲了救女兒,他就殺了另一個年輕姑娘。這又是殘忍的。人真是有雙重性格,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我不能追究父親,他爲了我扭曲自己,甘冒風險,我怎麼能背叛他。
可喬美娜又是怎麼回事呢?聽他們的談話,好像不殺死顧鵑,喬美娜也有生命危險,這是爲什麼呢?
劉暢的心底裡又發出呼喚:“報仇!報仇!死不暝目!”熱血上涌,波瀾起伏……
看來我得弄清真相,否則我的心臟也不會安寧,我的生話也不會安寧。
這以後每當夜深人靜時,劉暢的心臟就發出悲憤地呼喊:“報仇!報仇!死不瞑目!”劉暢晚上睡不好覺,白天也心神不寧。
12
這一天晚上,外面雷雨交加,劉暢的心臟又騷動得厲害,悲憤地呼喊響個不停。整個身體也如外面雷雨交加。她再也躺不往,起身穿上校服。她要去喬美娜家問個清楚,弄清真相,有個了斷。
坐出租車到了喬美娜居住的公寓樓,劉暢下了車。這時她看到一個頭發披肩,身材瘦高,穿着休閒西裝,四十多歲的男人從公寓樓的大門快步走了出來,又上了附近一輛白色高檔奔馳轎車開走了。
劉暢進了大門。到了二樓喬美娜住房前,她敲了敲門,卻無人迴應。她又敲了敲門,仍無迴應。這時她發現門並沒有關嚴,開着一道縫。她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又問:“有人在家麼?”仍無人迴應,連問幾聲無人反應。她看到臥室房門開着一小半,裡面有燈光射出,就去拉開房門。這時她看牀上臥着一個女人,是喬美娜。她全身赤裸,無聲無息。她怎麼了?怎麼不迴應敲門聲和呼喚聲?劉暢忐忑不安地再走近一瞧,驚呆了,喬美娜眼珠突出,口吐鮮血和泡沫,己經死了。
劉暢嚇得叫了一聲便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公寓樓外。這時街道上正有一輛出租車馳過來,劉暢攔住車上去了。坐在車後座,她仍驚魂未定,面色蒼白,心跳急促。喬美娜死了,看樣子是被人掐死或勒死的。誰殺了她?因爲什麼殺了她?我跑得匆忙,肯定在現場留下了腳印和痕跡,警察會不會懷疑到我?懷着種種不安和疑慮,劉暢溜回家裡,悄悄躺到牀上。
躺到牀上,劉暢又仔細聽聽隔壁父母睡房的動靜。沒有什麼動靜,他們似乎睡得很沉。驀地閃過一個念頭,父親會不會是殺害喬美娜的兇手?他有作案動機,爲了滅口而殺死喬美娜。可父親今晚是按時在十點睡覺的。也沒有起牀出門的動靜。自己出門時,還聽到父親的打鼾聲從門縫傳出來。不,不會是父親乾的,劉暢的心稍稍放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