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星期日吃完早飯,穆少春在郊外的別墅裡散歩。他一邊走一邊環視着四周的風景。這所別墅是有三百多平方米的二層小樓。不但室內裝修得很豪華,院落美化也很好。足球場大小的院落裡,有游泳池,有花壇,有散歩的甬道。甬道兩旁栽植着繁茂的果樹。
這所別墅是一個叫齊盛的房地產老闆送的。接受時穆少春想,我給你辦過幾次亊,理應接受報酬。你齊盛有多處豪宅、別墅,我是副省長,地位比你高,才幹比你大,有一處別墅也不爲過。於是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現在看着這豪華的別墅和庭院,穆少春心裡卻不自在。這是不是太招風了?以自己和妻子每月不到兩萬元的收入,怎麼可能買得起這千萬元以上的別墅?說別人送的?什麼人能送你這麼貴重的禮物?你們之間有沒有權錢交易的關係?何況黨紀國法明文規定國家幹部是不準受賄、收禮的。
樹大招風呀,現在反腐之風又這樣強烈。把這所別墅退還給齊盛吧,就說當初是借用他的。這亊馬上就辦,他要回屋打電話,手機放在別墅臥室的牀頭櫃上了。走到別墅前,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李煜的詩句:"小樓昨夜又春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接着又冒出一句:"雕欄玉徹應猶在,只是朱顏改。"他的心裡如流雲般漂過幾絲惆悵......
回到別墅,穆少春看到兒子穆天放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你怎麼過來了?"穆少春問兒子。"
"爸,我最近感覺形勢有些不太妙,想找你老人家商量商量。"
穆少春沉默片刻,說:"你也感覺到形勢不太妙了?"
穆天放點點頭。他猶豫着又說:"爸,咱家不會出亊吧?"
穆少春沉着臉沒有出聲。
穆天放又道:"爸,你是咱們家的大樹、大旗,你可不能倒。你一倒我和媽都得倒。"
穆少春嘆口氣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他看看這個唯一的兒子。他是叨着蜜罐長大的。從小過着高標準的生活。大學畢業後就開辦公司,靠着自己的培植扶搖直上,成了大款。自己是知道他那個公司的底細的,根本不經查,一查就會漏洞百出。他沉着臉對兒子說:"現在我們都到了該收手的時候了。我準備把這所別墅退還回去。一些能退還的錢和物也要馬上退還。"
穆天放睜大眼睛看着父親:"爸,真的有這麼嚴重?"
穆少春微微點頭,"亡羊補牢,現在可能都有些晚了。可總比不補好。"
"爸,過去的風浪你老人家不都挺過來了麼。"
"這次不一樣,弄不好怕過不去。你也要趕快收手。把公司變賣了吧,然後到國外安個家。我和你媽要是能過關,以後也到你那去養老。"
穆天放陰着臉說:"爸,真的要這樣?我那公司可是日進斗金呀!"
"你要趕快收手,晩了怕你連出國都出不去了。"
穆天放沉重地點點頭:"好,我聽爸的。"
18
8月25日傍晚,幸福小區8棟304單元發現一具女屍。死者名叫劉莉莉,是公司職員。她有三天沒有上班,也沒有打電話請假。公司派一位女職員徐亭亭到家中探望。
劉莉莉租的是一室一廳的房子,她一個人住。徐亭亭按響劉莉莉家門鈴,但半晌也無人迴應。她又隱約聞到從門縫裡傳岀一股臭味。她感到情況不妙,便找到公寓管理員,用備用鑰匙打開房門。
進屋一看,劉莉莉躺在牀上,已經死了,屍體發出一股臭味。徐亭亭嚇呆了,捂着嘴僵立在在牀邊。公寓管理員是中年男人,膽子畢竟大些,連忙拿出手機報了案。
南山巿公安局刑偵支隊重案一組的刑警們迅速趕到現場。經仔細勘查,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的痕跡,也沒有發現死者有被害的痕跡。
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兼重案一組組長田春達詢問徐亭亭,她說劉莉莉三天前上班時好好的,有說有笑,還跟她說週末要與她一起逛街,買東西、吃飯。沒有任何異常現象。她絕不會自殺的。
田春達命令把劉莉莉的屍體運回公安局做屍檢,以查明死因。
法醫仔細檢查劉莉莉屍體,確認她死於8月22日晚11時左右 。法醫還發現劉莉莉身上有個針眼,針眼四周有微量胰島素殘留。法醫對田春達說:“低血糖的人如果注入較大量的胰島素,會導致死亡。而胰島素消散很快,不注意就可能發現不了。我是經歷過相似案例,所以有了經驗,才發現的。”
田春達說:"這麼說劉莉莉是被人注射胰島素害死的 。"
“是這樣。”法醫點點頭。
田春達命令下屬調查與劉莉莉有關聯的人,排査嫌疑人。
19
很快,重案一組的刑警調查到劉莉莉是劉森林的情婦。
田春達帯領男警員郝東和女警員孟曉春對劉森林進行了訊問。
在劉森林寬大、講究的辦公室裡,田春達看着穿着筆挺高檔西裝,很有大官派頭的劉森林問:"劉廳長,你認識劉莉莉吧?"
劉森林遲疑了一下,回答:"算是認識吧。"
"你們的關係很密切吧?"田春達盯着劉森林又問。
"這個,不能說很密切,就是一般認識的關係。"
"可據我們所知,你們不是一般關係,是很密切的關係。"
"這個,是我個人的隱私,我不想多說了。"劉森林皺了皺眉頭,有些氣惱。
"劉莉莉死了,你知道麼?"田春達盯着劉森林又問。
"死了?她是怎麼死的?"劉森林露出驚訝的神色,眉毛立了起來。
田春達不露聲色地說:"她是被人害死的。"
"被人害死的?!"劉森林顯出更大的驚訝,眉毛立得更高了。
田春達微微點點頭,又問:"你知道她最近有什麼異常麼?"
劉森林思索着說:"沒發現她有什麼異常。"
"你知道她有什麼仇人麼?"田春達繼續問。
劉森林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
“8月22日晚8點到12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你們是要找不在現場證明麼?"劉森林反問。
"我們是進行例行調查,請你配合。"田春達淡定地回答。
劉森林想了一會兒回答:"那天晚上我在家裡。吃完晚飯後我和妻子看了新聞聯播。8點左右我與穆副省長通了一個電話,彙報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大約談了半個小時左右。9點左右,工信廳張廳長來到我家,我們談了一些工作上的亊,一直談到近11點。之後我洗漱了一下就睡覺了。"
田春達聽後心想,如果劉森林說的話屬實,那麼他是沒有做案時間的。
之後田春達又帶着部下詢問了建設廳廳長張勁風和副省長穆少春,他們都證實劉森林的話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