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安義點了點頭。
“那怎麼判斷嫌疑人是種田人的?”解開了一個謎團,安義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點從分裝屍塊的麻包就能分析出來,麻包因爲透氣性好,所以用它去裝穀物長時間堆放也不用擔心會發黴。就目前來看,一般情況下也只有和種植莊稼搭上關係的人才會使用麻包。嫌疑人裝屍的麻包有11個,如果他家裡沒有種植田地,是不太可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的。當然這也只是我猜測的一個方向,還有待其它物證的佐證。”
“嫌疑人是駕駛車輛自西向東依次拋屍,中間的距離有50多公里,全部都是在我們南山市的管轄範圍內,最後一包屍塊距離下一個收費站只有不到三公里的距離。”
“每包屍塊的間隔剛好都在五公里左右,這說明嫌疑人在選擇拋屍地點時有過嚴格的計算。安義,你給我分析分析,嫌疑人爲什麼要選擇在咱們市拋屍?”田春達把頭轉向安義問道。
“是不是因爲他對我們這裡的環境比較瞭解?”安義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回答道。
“你大體上說對了。因爲咱們市是有名的礦產資源城市,高速公路南邊基本上都是塌陷區,所謂塌陷區就是礦產資源的開採造成地表下陷的區域,這種區域是沒有人居住的。嫌疑人選擇的這50多公里,基本都是這種情況,而除了咱們這個地方以外,其它路段的高速公路兩邊基本上都有人居住。如果嫌疑人對咱們市不瞭解,是不會選擇這段無人區作爲拋屍地點的。”田春達掐滅菸捲說道。
“可兇手具體是什麼人呢?”安義皺着眉頭嘀咕道。
“現在現場已經基本固定完畢,咱們回去把屍體給拼接起來再說。”
2
深夜兩點。解剖室內。
此時解剖臺上擺滿了屍塊,經過初步的DNA鑑定,這些沾滿血漬的屍塊均爲同一人所有,死者的內臟則被刑警裝在一個大號的塑料盆內,整個解剖室內,散發着令人作嘔的屍臭味。
法醫們在把屍體碎塊拼接到一起。
死者的頭部很是嚇人,眼球脹出眼眶,鼻子只剩下一些發白的軟骨,下嘴脣已經完全脫落,露出鮮紅的肌肉組織,就連死者的耳朵也呈現出蜷縮狀,搖搖欲墜地掛在頭顱的兩側。死者的整個面部就如同一個骷髏頭粘連了一些皮膚組織,就目前的情況,根本無法辨別死者的本來面目。
田春達雙手抱着頭顱仔細地觀察,啪、啪,淡黃色的液體順着頭骨的兩側向下滴落。
“這是什麼?難道是屍油?”郝東刑警皺着眉頭看了看解剖臺上的黏稠液體問道。
田春達左手托住人頭,用右手蘸了一點兒黃色液體在手中來回揉搓,然後他把手放近鼻尖嗅了嗅,然後說:“不是屍油,是食用油。死者的頭被人用油炸過。”
“油、油、油炸過?”安義刑警喉結上下蠕動了兩下,對於這個結論,他十分震驚。
田春達雙手抱住頭顱,閃開了一個空間。對郝東刑警說:“過來取樣,一會兒拿去化驗。”
郝東點了點頭,換了一副手套,從身邊的提取箱內拿出了一根玻璃管,然後在玻璃管的頂部裝了一個紅色的橡皮硅膠套,只見他右手輕輕地捏了捏硅膠套,淡黃色的液體被吸入了玻璃管中。
提取完畢,田春達將死者的頭顱放在瞭解剖臺的頂端。法醫接着拿起掛着羊腸線的彎鉤針,將頭顱僅剩的一些皮膚組織縫合上。待縫合之後,田春達扭頭對安義說道:“安義,你過來,看看這具屍體你有什麼發現?”
安義再一次走到了解剖臺前,皺着眉頭仔細地看了一眼縫得像布偶一樣的屍體,幾分鐘之後,他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發現。”
田春達歪頭打量着安義:“你難道沒發現,屍體上除了被切割的傷口外,體表沒有任何外傷?”
安義在他的提醒下,勉強發現了這個細節,於是點頭回答道:“嗯,發現了。”
“現在正值盛夏,氣溫較高,人穿得都比較少,如果嫌疑人跟死者之間有爭鬥,那在死者的屍表上應該會留有外傷。但目前看來沒有。這說明什麼?”田春達又開始考驗年輕的安義刑警。
安義想了一下,開口回答道:“田隊,你是說嫌疑人有可能跟死者熟識?趁死者不注意的時候將其殺害,然後肢解拋屍?”
“說得沒錯,還有沒有了?”
“還有?”安義撓了撓頭有些疑惑。
“看來剛纔你還是沒有仔細觀察。屍表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屍塊被切割的創口,創口很平整,形成這樣的創口,說明嫌疑人使用的分屍工具不可能是市面上販賣的剁骨刀,因爲剁骨刀是靠重力的作用瞬間斬斷骨頭,就算刀再鋒利,在骨頭的切面多少都會有碎裂的痕跡,而在這具屍體上,我沒有發現這樣的現象。這說明嫌疑人有專業的分屍工具。”田春達說完拽掉硅膠手套向洗手池走去。
“專業的分屍工具?那是什麼?”安義好奇地跟在他後面問道。
“看過《電鋸殺人狂》嗎?”田春達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拿了一條幹毛巾,一邊擦拭,一邊問道。
“什麼?你是說,嫌疑人使用的是電鋸?”安義瞪大雙眼等着他的回答。
“不能這麼武斷,我比較偏向是電動工具。”田春達把毛巾往水池的粘鉤上一搭回答道。
聽到這兒,安義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說着,田春達走到解剖臺邊:“現在屍塊基本上就是這樣了,接下來的重點工作就是檢驗,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一夜高強度的工作後,刑警們躺在了休息室的高低牀上準備養精蓄銳來日再戰。
3
第二天上午,刑警們又坐在一起討論案情。
田春達隊長說道:“通過屍體拼接,我們大致地鎖定了一些信息。經過屍體的胃內容物的化驗,死者在生前並沒有吞食致幻類藥物,可以說死者死前意識是清醒的。”
“死者爲女性,通過測算骨齡,她的年紀在四十歲左右,死者沒有被性.侵的痕跡,這樣可以大致確定嫌疑人極有可能是仇殺,且是熟人作案。”
“嫌疑人之所以將死者的頭面部用油炸,很顯然是怕有人能認出死者,這就更能證明嫌疑人和死者的關係不一般。”
“根據拋屍距離來看,第一個拋屍現場距離咱們市西邊的西平市有十公里的路程,最後一個拋屍現場距離咱們東邊的石巖市只有三公里。再加上嫌疑人對咱們市地形比較瞭解,所以我有理由懷疑嫌疑人要麼是我們本市人,要麼就是距離我們市不遠的其它市的人。從拋屍的方向看,嫌疑人是駕駛車輛由西向東依次拋撒屍塊,所以咱們市東邊的地級市基本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如果嫌疑人不是我們本市人,那緊鄰咱們市西邊的西平市,可能性最大。”田春達一邊抽着菸捲一邊說道。
安義眯着眼,仔細地聽着田春達的分析。
“對了,向海洋,收費站的監控錄像調了沒?”田春達又補充問道。
“都已經調去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分析。”向海洋說道。
“行,你先把監控錄像備份好。我這邊就這麼多的情況,張偉你說說你那邊的情況。”田春達合上筆記本歪着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