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的額頭和臉頰馬上紅了。她知道,她的秘密已被向波的老闆全部洞悉。“可是,您又不是當事者。”仲鈴極力地冷靜以對。
“不,這是向波在我店裡期間闖出
來的禍,我當然難辭其咎。”
護士長沉默了。
“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知道那件事以後,立刻就把向波找來罵了一頓。”
“您剛纔在電話中說,已經把她開除了是嗎?”護士長確認似的問道。
“是的。我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就開除了她。”
袁紫說這句話時加強語氣。
紅茶端上來了,她們的談話暫時中斷。
仲鈴從袁紫推到面前的糖罐裡舀了一匙砂糖,放進自己的杯中,她那握着湯匙的手指長而骨節突出,手背微微浮現青筋。
她的臉頰消瘦,顴骨凸出,鼻樑尖細,眼角旁已出現皺紋,一眼就可看出是平板胸。依這樣的姿色是絕對敵不過向波的。
聽醫院的護士說,近半年來她因爲精神的折磨而消瘦不少。
“您爲什麼要開除那個女人呢?”護士長盯着袁紫問道。 護士長問話的聲音有些悽楚沮喪。
仲鈴所說的“那個女人” ,有其特別的含義。她當然知道那個女人叫做向波。可是,仲鈴不直呼對方的名字,而是以“那個女人”代稱,無疑是站在妻子的立場指稱丈夫的情婦。這句話赤裸裸地表現出妻子對丈夫情婦的憎恨、輕蔑和厭惡。護士長之所以不由自主地說出“那個女人” ,是因爲她下意識裡認爲自己是尤林的“妻子”。
袁紫從李葉那聽說,院長夫人在自家過着臥病在牀的生活。夫人知道院長和護士長的曖昧關係,但從來不表現出來。她原本就是沉默寡言、性情文靜的女人,或許是長年療養的緣故,更加重了憂鬱症的傾向。李葉還告訴袁紫,醫院裡有個資深的財務主管,但醫院特殊的財務事宜都由護士長掌控,畢竟院長還是比較信任在醫院工作二十幾年的護士長。可是男人就是喜歡拈花惹草,在外面金屋藏嬌。護士們異口同聲說,護士長之所以大鬧情緒,是因爲得知院長在外面有了女人。
“我開除向波,”袁紫對護士長說,“是因爲那種女人會給其他的酒吧小姐帶來錯誤示範,還會破壞我們店裡的名聲。”
袁紫心想,這個即將被院長拋棄的女人,應該很想知道這方面的情報。
“最近向波的穿着愈來愈奢侈。不久前,她身上還穿上了毛皮大衣呢。而且是長毛的。依那質料來看,少說值十幾萬元吧。此外,她還戴着鑽戒呢,那麼大顆應該有2.5克拉吧,依我看來,也得值幾十萬。這可都是尤林院長出的錢。”袁紫說道。
“……”
“向波還對店裡的小姐炫耀,她手上那隻鑲嵌着碎鑽金邊的淑女表,是瑞士著名的一流廠牌,還是最新的款式呢。我向來都不準店裡的小姐戴那麼貴重的東西,因爲買不起的人可能因此心生嫉妒,彼此明爭暗鬥起來就不好收拾了。作爲酒吧的經營者,這樣處置是應該的。可是,向波居然揹着我在其他小姐的面前大肆張揚,還毫不掩飾地說那些東西都是尤林院長買給她的。”
護士長低着頭抿着嘴脣。
“我制止向波不要這樣張揚,她還嘲笑我呢。我被那個女人羞辱了……”仲鈴說,臉上現出憤怒之情。
袁紫繼續說:“向波目前住進高檔住宅區的高級公寓。我曾經去過向波的新家,房間寬敞豪華,裝潢得像貴婦人的沙龍。 她使用的東西都是高級貨,地板鋪着外國制的長毛地毯,天花板吊着華麗的枝形吊 燈,窗戶掛了深紅色的金絲絨窗簾。看來這些裝潢花了不少錢哪。”
袁紫知道這樣肆意渲染可激起對方無限的想象和憤怒。
“我十幾年前開始住的那棟公寓簡直是老舊破敗。”仲鈴低聲怒說着。
“向波也曾是如此啊。不久前,她還住在那種破舊的公寓呢。大家都說,向波有辦法抓住尤林院長真是走運。”
“這女人太不要臉了!”
“就是嘛。我想院長在向波身上肯定花了不少錢。院長買了棟高級公寓送她,又花錢讓她開酒吧。以後向波還會要求院長給她購買更多奢侈品。那樣的女人最貪得無厭了。”
“我在醫院工作了二十年,現在的月薪才一萬元,生活還過得很辛苦呢。”
將青春埋在愛心婦產科醫院,把身體獻給尤林的仲鈴悽楚地嘟囔着。看得出她已有四十歲女人常見的疲累與老態了。
“你的月薪只有一萬元?”袁紫驚訝地問道。
“是的。”護士長顯得有些羞赧,卻
又目含怒意地低下頭。
“這點薪水太少了,您都工作了二十年。而且那醫院都是靠護士長您一手撐起來的吧?”
“我就是這麼傻。爲了院長,我拼命地工作,從未替自己着想,也沒結婚。十幾年前尤林醫院的經營還很困難呢。”鍾鈴說着流出了眼淚。
“這都是因爲您的犧牲奉獻,醫院纔有現在這麼大的規模吧?您至少也有一半的功勞啊。太過分了!我認爲院長太無情了。”
“話說回來,院長蠻有錢的嘛。”袁紫對着拿手帕拭着眼角的仲鈴說道。
“嗯。現在醫院經營得不錯。”護士長吸着半帶着淚水的鼻水答道。
“院長花的錢應該是沒有繳稅的收入吧,光是這半年來,他在向波身上就花掉將近兩千多萬元了。”
“他在那個女人身上花了這麼多?”護士長的眼眶更加泛紅。
“光是買下酒吧的錢和裝潢費用就得上千萬元。僱用紅牌小姐,也得不少錢。此外,還必須準備幾百萬元週轉金才行。”
護士長聽到這裡簡直不敢相信,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買下那棟高級公寓也得花掉至少七百萬元,加上院長買給向波的奢華物品幾百萬,以及每個月的高額生活費。所以保守估算大概也花了兩千萬元以上。”
“……”
“向波是個厚臉皮的女人。這次開店即使賺了錢,她也絕不可能把錢還給院長。豈止不還給院長,她絕對會把賺得的錢存起來,每個月繼續向院長要高額生活費呢。”
“那個女人這麼可惡!她根本不是人!”仲鈴氣憤地說道。
“沒錯。向波本來就不是簡單的人物。她在本市的陪酒小姐之中, 算是很厲害的角色。依我猜測,院長以後還是會繼續被她敲詐下去。她隨時都可以編造謊言,比如說,故鄉的父母生病住院需要錢啦,或是貧困的親戚發生車禍,若不寄錢過去,他們的家計就會陷入困頓啦,等等。院長已經被向波迷得神魂顛倒,以後肯定對向波言聽計從,任她揮霍。在我看來,院長迷戀向波的程度絕不是逢場作戲。他是中年過後墜入情網,肯定會陷入很久,任何人勸告都無濟於事。再說, 向波也不會輕易放過院長,畢竟這是她重要的搖錢樹。”
仲鈴的臉色變得煞白。
“護士長,院長可以如此大肆揮霍,私人開設的婦產科醫院應該很賺錢吧?”
“嗯……生意興隆的醫院利潤的確不錯。”護士長小聲答道。
“聽說自費看病都是付現金,這部分醫院賺得最多是吧?”
“或許是吧。我不大清楚。”護士長語帶保留。
“護士長,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難道您打算繼續待在那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