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沒有透進一絲陽光,滿是清潔劑和消毒藥水的味道,在溫暖的春日裡透露出絲絲冷意,一幅幅畫被擺放在房間的一角,往裡走幾步就能看到客廳的中間是一把木質椅子,在血的浸透下變成了深深的紅褐色,散發着淡淡的血腥味。
溫言看着椅子想到之前的兩名孕婦被綁在上面活活受着殘忍的折磨就覺得頭皮直發毛,說不出的難過,“這應該就是犯罪第一現場了吧,那被他取出來的孩子在哪呢?”
“溫言,過來一下。”這時走進臥室的孟曉春朝客廳喊了一聲。
溫言一聽連忙跑過去,問:“咋了?”
孟曉春指了指牀的位置,一臉平靜地說:“牀下面好像有東西,你胳膊長,拿出來看一看。”
溫言心想說不定牀下面藏着兇手的作案工具,忙趴在地上伸手往裡面夠。往裡摸了一會兒就碰到了一個觸感像玻璃的容器。他又往裡面伸了一點,慢慢把它拉出來,溫言稍稍擡起上身,注視着被他拉出來的東西。
下一刻,他“啊”地叫了一聲,那個玻璃容器中赫然裝着一個嬰兒。
孟曉春看着說道:“真是變態啊,把這放在牀底下,他也睡得着覺。”
安義這時有新的發現,“咦,這裡有部手機。”
田春達開口說道:“打開看第一條信息。”
“啊?”安義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打開了短信,看後一臉震驚,“隊長,你看。這條信息是‘他們找到你了’。”
郝東說道:“有人給他通風報信?那他肯定是準備逃跑了。”
田春達否定了郝東的話,“放心,他不會逃跑,對他來說還有最重要的事沒有做完。”
田春達撥通了電話:“韓光,陳大康出生的醫院是哪家?”
韓光聽後馬上調出資料,“第二人民醫院,地址發你手機上了。”
“馬上派人去那裡。”
“呃,等等,隊長!刑警已經往那裡趕過去了,就在剛剛,有人在醫院用刀劫持了一名孕婦。”
田春達等很快趕到第二人民醫院,此時醫院周圍已經被封鎖,裡面都是刑警支隊和特警支隊的隊員,四周都是圍觀的羣衆。
田春達帶着隊員們越過警戒線,當地派出所的所長一看田春達來了,神情嚴肅說道:“田隊長,兇手劫持了一名孕婦,已經僵持了十五分鐘,兇手到現在沒有向我們提出任何要求,孕婦的情況不太樂觀。”
田春達沉聲向特警隊長問道:“狙擊手呢?”
特警隊長面露苦色,“都已經就位,問題在於現在的位置不好射擊,很容易傷害到孕婦。”
被劫持的孕婦已經有了5個月的身孕,她雙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臉色慘白,滿臉都是淚痕,心中已經充滿了絕望,繼續僵持下去,孕婦的性命便會更加危險。
田春達說:“兇手沒有理智,不能貿然行動。孕婦的家人呢?”
旁邊的刑警說道,“田隊,孕婦的父母在外地,老公也正好在出差,已經通知了,正往這裡趕,但也要一個小時後才能趕到。”
孕婦顯然不可能支撐一個小時,現在她隨時隨刻都面臨着危險,田春達當機立斷道:“我來扮孕婦的丈夫。”
田春達退到兇手看不到的位置,脫下警服,卸下所有的裝備,用水稍稍弄溼額前,便在一個刑警的護送下急急往裡趕。
陳大康發現有人往這裡衝過來,架在孕婦脖子上的刀又緊了緊。田春達一看趕緊大喊:“老婆!我來了,老婆,你放心,沒事的,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
不出所料,因爲他的話,陳大康明顯停頓了一下,看着他滿是戒備,似乎在審視他話的真實性。
而那名孕婦,聽到田春達的喊話後,一開始有些發愣,雖然不知道田春達的用意,但她還是反應過來配合起田春達,強撐着喊了聲:“老公。”
“先生,求求你,別傷害我老婆還有孩子,我很愛他們,我很愛我的孩子。”田春達邊說邊慢慢往前移動。
陳大康的視線在田春達和孕婦之間來回移動,孕婦丈夫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心思。此時的他注意着田春達的靠近,握緊手中的刀,內心糾結而掙扎。
田春達一邊繼續和陳大康說話一邊慢慢靠近,等待着時機解救孕婦。
“他不是她老公,是警察假扮的!”就在這時,圍觀的羣衆中突然一聲高喊徹底打破了這個僵局,也打消了陳大康最後的遲疑,他把臉貼在孕婦的臉上,聲音冰冷,帶着怨恨,“我就知道你在騙我,你和我母親還有那些女人一樣,不配當母親!”
在人羣中高喊的男人迅速被警察制服並押進了警車,現場的情況一下子就緊繃起來,眼見陳大康有打算行兇的趨勢,田春達一個箭步向他們衝去。
“她像你母親嗎?”清冷的聲音在現場顯得格外清晰,清楚地傳入了陳大康的耳朵裡。就這樣的一句話讓陳大康的手再次停頓,他急速地來回轉頭,尋找剛剛說話的人。
田春達自然聽出是誰在說話,回頭就看到被一個警員攔住的孟曉春,她站在那裡一臉淡然。
陳大康也發現了孟曉春,對田春達厲聲喊道:“你退後,讓她過來!”
田春達此時在心裡也做好了計劃,他順從了陳大康的話慢慢向後退,同時示意刑警給孟曉春讓道,沒有了阻礙,她沒有絲毫的停頓,直直往前走,很快就碰上了田春達。
田春達緊盯着孟曉春的臉,“我相信你。”
孟曉春聞言也沒有停頓,她擦過田春達的肩膀繼續前行,“我瞭解他。”
田春達轉回頭看着孟曉春一步步往陳大康的方向走,他沒有完全退出去,在一旁等待着時機。
孟曉春的靠近並沒有讓陳大康有什麼危機感,在離他還有約十步的距離她停下腳步,但沒有開口,只是用漆黑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他。
僵了幾秒後,陳大康有些煩躁地開口:“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孟曉春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聲音低緩,“她不像你母親,你的母親是個雞。”
陳大康的眼睛倏地睜大,近乎驚恐地開口:“你,你怎麼會知道?”
孟曉春面上篤定,並不回答他,接着自己的話繼續道:“她生下你不過是爲了自己,爲了能有好的生活,可惜的是,你父親不認你們。在生下你之後,你母親繼續接客,爲了讓你安靜,她甚至給你喂安眠藥讓你睡覺,而等到你懂事時,爲了不妨礙她,你母親就讓你坐在客廳裡畫畫。”
陳大康的表情從驚恐變爲痛苦,“是,她從來不會管我,每天只知道帶着各種男人回來。那些年我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畫了一遍又一遍,而我第一次畫的活物就是蝴蝶,它貼在了窗戶上,那麼美麗,那麼自由,只要揮動翅膀就能飛走,但是我卻不能,我只能住在這個陰暗的房間,痛苦地生活着。”
陳大康回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往日的傷疤再一次被揭開,那些畫面永遠印刻在腦子裡,揮不去抹不掉,卻在一次一次的痛苦失敗中越積越多,他從小嚮往的永遠也觸及不到,卻被生活踐踏得越來越低賤,“都是因爲她!”因爲母親,他纔會變成這樣!
孟曉春的眼神閃了閃,突然道:“所以你恨你的母親,恨到殺了她。”
“沒有,我沒有,她,她是死於心臟病!心臟病!”他喊叫着往後退,即使後面就是牆壁,他也希望能離孟曉春遠一些,他想躲避孟曉春的眼神,如同逃避那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