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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重案一組年輕刑警郝東一上班,面對籠罩在整個組裡的緊張氣氛,殘留在頭腦裡的睏意霍然消失。他立即就像機敏的警犬一樣振作起來。
“出事了!”田春達組長那嘶啞的聲音像機關槍一樣朝着郝東猛射過來。“北湖大酒店發生了兇殺案,我已經讓組裡的人趕到那邊去。你也跟我趕快去!”
“北湖大酒店?”郝東下意識地又問了一句。
田春達將此當作是職業反應,一副不容爭辯的口氣催他快走:“別囉嗦了,快走吧!”
北湖大酒店2525號房間進了不少警方人員。他們按照各自的職責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現場勘查和取證。
俗話說,現場是偵查資料的寶庫。偵查資料離案發時間越近越有價值。爭分奪秒地趕到現場,是追捕兇手的最佳途徑。現場的“原狀”在勘查過程中可能變形或消失,因此要求現場搜查人員非常機警。
田春達和郝東趕到現場時,已有幾名組員到達。刑警向海洋報告說:“一個大人物被殺了!被害者是這家酒店的董事長。”
田春達也知道王文亮的名字,曾在週刊雜誌上看到過他的照片。從房間的擺設和用具等,不難推測被害者是一個大人物。
“先讓我看看死者。”田春達帶着郝東走進裡屋。
“王文亮可能是服了大量安眠藥死去的。但是自己服的,還是別人灌進去的,還需要進一步調查。”向海洋對田春達說。
田春達仔細看看王文亮。他閉着眼,神色很安祥,身上的睡衣也不凌亂。沒有任何掙扎、痛苦的表情,很像是服安眠藥而死的症狀。
“死者的牀頭櫃上有安眠藥瓶,已經空了。”向海洋指着牀頭櫃上的空藥瓶又說。
田春達掃視屋子,屋內非常整潔,甚至連紙簍、菸灰缸都井然有序地放在固定的位置上沒有動過。廢紙簍裡和菸灰缸也乾乾淨淨,保持着服務員打掃過的模樣。
一隻牀頭櫃上設有室內電話,還擺放着2525號房間的鑰匙、被害者的眼鏡。另一隻牀頭櫃上放着鴨嘴壺、空藥瓶和玻璃杯,杯底留有大約一釐米左右的水。
“大致的死亡時間已經知道了嗎?”田春達問法醫。
“要解剖以後才能確定。現場勘查,從屍體的僵硬程度來看,估計是死在昨夜……不!是今天凌晨1點半至2點半這段時間裡。”法醫說。
“首先,我們要判定死者是自殺還是他殺。就先圍繞着這個問題展開調查吧。”
謝娜是案件的發現者。重案一組組長田春達與組員郝東、孟曉春一起在酒店的一個房間首先詢問謝娜。
謝娜一副緊張的表情走了進來。這位近二十七歲的秘書好像還沒有從兩個小時前目睹的董事長死亡情景刺激中擺脫出來,驚恐不安。
“旅館的工作很有趣吧?”老練的刑警田春達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像拉家常似地說道,“這工作很體面,每天可以見到上流的客人,還能吃到美味佳餚。”他這樣說是想讓謝娜放鬆下來。
“沒有的事!”面對田春達調侃的語氣,謝娜擡高了嗓音。“每天能見到上流客人,這沒錯,但我們是服務性工作,絕不像人們看到的那麼有趣。讓客人得到最大的滿足,是我們的責任,所以身心都很疲憊。美味佳餚,只有客人才能享受。”
“嘿!原來如此。在我們看來,沒有比這更體面、更乾淨的工作了。嘿……這大概是看人挑擔不吃力吧。”田春達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不過,今天早晨的情景讓你受了驚嚇吧。”
“是啊!我心裡很不舒服,還沒有吃早飯,一點兒也不想吃。”
“這件事,我們想向你瞭解一下,你認爲王文亮是自殺還是他殺?”
“這,這我可說不好。不過,昨天董事長還好好的,沒有任何異常,他爲什麼要自殺呢?”
“你知道他有什麼仇人麼?”
謝娜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他管理着這麼大的酒店,裡裡外外要應對好多人,好多事,現在社會又這麼複雜,商業競爭又這麼激烈,難免會遇到什麼矛盾衝突的。”
“那他最近遇到什麼大的矛盾衝突了麼?”
“這我不太清楚。”謝娜回答問題很謹慎。
“你來董事長房間時,房門確實鎖着嗎?”田春達若無其事地詢問。
“這絕對沒錯,因爲房門關得很嚴。而且即便沒有鎖上,檢查房間時被發現也會報告上來的。”
“每晚都有人檢查房間麼?”
“客人中有的人喝醉後回來,門也沒有關緊就躺下睡了。旅館裡客人安全第一,因此警衛人員每隔三小時一次,要對整個旅館進行檢查,一旦發現有房間沒有鎖上房門,就將房門鎖上,然後向各樓面的領班報告。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25樓還沒有一件那樣的報告。”
“真是太辛苦了。那麼,檢查的時間有規定嗎?”
“有的。22點、1點、4點,分三次進行。”
幾名刑警同時想到了被害者的死亡時間。經勘查,暫時推定被害者死於凌晨1點半至2點半。
田春達說:“倘若這不是出自自殺,那麼兇手能巧妙地利用檢查時間的間隙,足見此人非常瞭解旅館內部的情況。”
“董事長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吧?”他又問謝娜。
“是的,非常謹慎。睡覺前總是將內室門也鎖上。”
“明白了。這麼說,謝娜,你在發現董事長死亡之前,要打開房門和內室門兩道門吧?”
謝娜嘴角顫抖着點點頭。這個提問,也許是讓她回想起了那一恐怖的瞬間。
“那麼,除你之外,還有誰擁有這間房間的備用鑰匙?”
“各房間的備用鑰匙都保管在總服務檯。再有就是我和夏芸兩個秘書,有2525號房間的鑰匙。”
“這麼說起來,能打開2525號房間的鑰匙有四把,除了交給住客的鑰匙之外,總服務檯一把,兩位秘書各一把。”
謝娜使勁地點點頭。
“其他鑰匙絕對沒有了嗎?”
“據我所知,沒有了。”
“其他人沒有向你借過鑰匙嗎?”
“我絕不會借給別人的。從沒有!”謝娜挺起胸自信地說道。
“董事長昨晚會見了什麼客人麼?”
“董事長睡覺前要服安眠藥,所以晚上不會見客人。”
“董事長睡眠不好嗎?”
“一旦睡着了就睡得很沉,不過開始時有些難以入睡。”
“你知道他昨天夜裡幾點服藥的?”
“不知道。我沒看見他服藥。但他總是10點左右睡覺,所以會是9點半左右服藥吧?”
田春達想,王文亮牀頭櫃上的藥瓶上寫着異戊***製劑,是一種阿米妥類的安眠藥。倘若是9點半左右服藥,那麼凌晨1點半至2點半,恐怕是睡得最沉的時候。
“你記得最後進董事長房間的是誰?我是說董事長活着的時候。”
“這……應該是夏芸吧,她是晚班秘書,一般是在董事長睡覺前離開。”
“你知道夏芸的住處嗎?”
“我不太清楚,你們去人事部問一下就清楚了。”謝娜又說:“還有些情況我想報告一下。”
“什麼情況?”
“我發現董事長身上的貴重物品不見了。他戴着塊世界名錶,值幾十萬元。他脖子上戴着白金項鍊,項鍊上有一塊古玉雕飾,聽說值上百萬。他手上戴的翡翠手鐲和戒指也非常值錢。這些東西都不見了。還有,他屋裡的保險箱門也沒關嚴,我打開看到裡面董事長收藏的古董也都不見了。據說這些古董值幾千萬呢。”
“噢,這樣看來殺人劫財的可能性就很大了。”田春達說。
謝娜點點頭。
田春達問:“還有什麼情況麼?”
謝娜想想說:“別的暫時沒有了。如果我發現了新情況再向你們報告。”
田春達說:“好,謝謝你。”他又對郝東說:“你馬上去酒店人事科,查找夏芸的家庭住址,一會兒我們要去一趟。”
郝東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昨天夜班掌握鑰匙的值班人員現在還在酒店麼?”田春達又問謝娜。
“在。出了這件事,副總經理說,沒有得到許可,誰都不要離開酒店。”
“那麼,接下來請你去招呼昨晚掌握鑰匙的值班人來這裡,你可以回去了。以後有事,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協助。”
謝娜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間。確認她已經走遠了以後,田春達說道:“這個秘書的話,看來可以相信。
孟曉春點點頭。她又說:“兇手會不會用備用鑰匙再配一把?”
“有可能。現在向海洋正在找副總經理,這事早晚會清楚的。”
“兇手很可能是用備用鑰匙進去王文亮房間的。當然,掌握鑰匙的人也能進去。”郝東說道。
“這麼說起來,是內部作案?”孟曉春說。
“……眼下還不能斷定吧!”
田春達沒有肯定,但他的表情分明是贊成“內部作案”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