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戰

士卒們按照建制,朝着北面開拔。餘暉、唐通、劉通三人在城外給宇文峰送行。三人滿臉複雜的看着宇文峰,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本來他們是希望宇文峰留下的,但是聽了之前宇文峰的那番話,開口挽留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宇文峰倒是不在意,對着三人說道:“三位大人,不用遠送”。有了開頭,後面便好了,三人便挑些輕鬆的話題。聊天了一會,宇文峰便開口說道:“金州就拜託三位了”。三人急忙出聲答應,見狀,宇文峰便笑着離開了。

黑色的士卒們,神色堅毅的朝着北面走去,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沙漠。望着宇文峰消失的背影,餘暉收回了目光,開口說道:“兩位,我們回去吧”。唐通和劉通兩人點點頭,便帶着人回到了金州城。大軍走後,城門再次被關閉。

百姓們已經知道有那麼一羣人爲了他們正準備流盡最後一滴血,所以都在家裡默默的祈禱,希望這支隊伍獲得最後的勝利。而餘暉和唐通又開始忙碌起來,他們身爲金州的最高的長官,必須要考慮事情變的最差的時候該怎麼解決。

而劉通也開始忙碌起來,開始整訓士卒和招募青壯並且訓練青壯。劉通做這些事情當然不行,但是這次宇文峰將傷兵全部留在了金州。有了這些老兵的加入,劉通整訓士卒的事情便有了足夠的人手。其實這些傷兵也明白宇文峰的良苦用心,所以沒有人要求上前線。

但是這並不代表這些傷兵們沒有什麼想法,這些傷兵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盡力的整訓士卒,調教出來一支像模像樣的軍隊比他們現在上戰場的作用大很多。這些傷兵們存了這些心思,對這件事情便沒有任何的牴觸。

宇文峰之前已經有了些安排,重傷的士卒安心養傷,但是隻要情況好轉些,他們便會用自己的經驗來教導基層軍官。而輕傷的士卒,便會直接上場,親自整訓士卒。金州原來的兵丁和新編入的青壯們,見識了餓狼軍的厲害之後,自然沒有什麼牴觸。再加上有劉通和餘暉、唐通三人的鼎力支持,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離開金州之後,宇文峰便帶着人向北撲去,準備尋找金州和固州之間的這股蒙兀人,打一場大規模的會戰。金州和固州之間的這股蒙兀人人數大概在三萬左右,由穆穆兒親自坐鎮。大王子正摔着軍隊圍困固州,二王子則是帶着人竄入了瓊州軍鎮的地盤。

漏網的韃靼人陸陸續續的回到了營地,這件事情很快便被高層重視,很快這個消息便被傳到了穆穆兒的耳中。得到消息之後的穆穆兒,朝着金州的方向派出了一撥又一波的斥候。消息不斷的被傳回。當穆穆兒知道這支突然出現的軍隊北上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找死......”

宇文峰的目地很明顯,要在野外打一場會戰。穆穆兒自然求之不得,他也知道這支軍隊能把韃靼人殺退是有些本事的。如果窩在城市裡,穆穆兒現在真還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在野外打一場會戰,是穆穆兒求之不得的事情。

自然有些老成持重的人建議把撒出去的軍隊召回來,最起碼也要把圍困固州的人馬召回來。但是穆穆兒面露不屑,沒有答應。不僅穆穆兒,很多人都這種意見嗤之以鼻。他們蒙兀人野戰什麼時候怕過秦人。

空前的大勝讓穆穆兒信心無比的膨脹,許多高層也是如此,他們大大咧咧的就在原地等着宇文峰的大軍。與此同時,宇文峰也十分的納悶。一路行軍,宇文峰可以說是小心翼翼,害怕蒙兀人會在半路動手。

但是時間久了,宇文峰也回過味來,知道蒙兀人要跟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回過神來的宇文峰下令部隊全力趕路,沒有絲毫的顧及。就這樣,大軍奇蹟的般的在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便接近了蒙兀人的大軍。旌旗蔽空,刀甲如林。雙方就在躍馬平原上的兩端相遇,這必將是載入史冊的大戰

夜晚,宇文峰望着下面的軍官,開口說道:“能給你們的,我都給了,現在是看你們表現的時候了。明天一戰關乎餓狼軍的生死存亡,諸君努力”。宇文峰的話語剛剛完,下面的軍官便起身,齊聲應和道:“願爲將軍效死。”

宇文峰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揮揮手示意他們坐下。宇文峰用低沉的語氣開口繼續說道:“我們的仇人就在面前,明天,就是我們報仇雪恨的日子。兄弟們的英魂正在餓狼旗上看着我們,我們不能讓他們失望......”

第二天一大早,士卒們便起身,用過早飯之後,便開始集結。天氣有些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般。所有的士卒默默的檢查的着自己的兵器,然後等候的軍令的到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軍令終於傳來,士卒們開始朝着營地外面開拔。

躍馬平原的兩端出現了大量的士卒,一邊是秦人,另一邊則是胡人。雙人擺開陣勢,一場大戰一觸即發。“咚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宇文峰率軍來到了戰場上,擺開陣勢。對面的蒙兀人也不甘示弱,在穆穆兒的帶領下,進入了戰場。

鼓聲、號角聲,一時間不絕如縷。餓狼軍的前鋒則是江濤的隊伍,這個前鋒的位置江濤央求了宇文峰很久,宇文峰才勉強的答應。如今江濤的隊伍也是全身黑色,和其他的部隊好像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江濤卻明白,在餓狼軍他們畢竟是後加入的,而且其他的人對這支隊伍的戰鬥還是持懷疑的態度。

這讓江濤暗自憋着一口氣,所以他一定要打異常漂亮的仗,讓其他人都看看,他帶出來的隊伍也不是吃素的。下面的學員們自然也是歡呼雀躍,宇文峰給予了他們的足夠的重視,他們迫切的希望證明自己,而眼前的戰鬥就是證明自己最好的機會。

如今江濤也是鳥槍換炮,騎上了一匹高大的戰馬。抓住戰前短暫的時間,江濤嚴肅的開口說道:“前鋒的位置好不容易纔被我搶回來,今天如果打的不好,不用將軍懲罰,你們自己抹脖子吧...”頓了頓,江濤繼續說道:“今天我和你們在一起,如果誰敢逃跑,別怪軍法無情。”

這些學員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握兵器的手卻加重了幾分氣力。這些軍中轎子們目光堅定,站在原地默默的等候着。下面的士卒們都算得上是老兵了,雖然參加這麼大的一場會戰有些緊張,但是卻不像新兵手足無措。

對面的蒙兀人已經沉不住氣了,一支騎兵朝着餓狼軍的前鋒撲過來。見狀,江濤也是面色一緊,開口說道:“來了”。下面的軍官自然也看到,都是臉色肅穆,不敢有一絲的馬虎。士卒們自然也注意到了對面的動靜,在心裡不斷的給自己打氣、

“噠噠噠噠噠”的馬蹄聲,在此時顯得那麼的刺耳。五千多的蒙兀人撲了過來,聲勢逼人。蒙兀人的不斷的靠近,士卒們沉默的站在原地,等候着軍官的命令。“嗖嗖嗖...”一陣破空聲傳來,接着便是漫天的箭雨朝着士卒們傾瀉過來。

“動...”、“動...”“動...”軍官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士卒們半蹲着,豎起了手中的長槍,不斷的搖晃,很快便形成了一片槍林。搖晃的長槍將傾瀉過來的箭簇打落,但是偶爾還是有些箭簇落到了士卒身上。

“啊...”、“啊...”偶爾兩聲慘叫聲響起,卻是沒無關大局。倒下的位置,很快就被後面的士卒填上。衝鋒的蒙兀人想不到是這種情況,見到弓箭不能給敵人帶來有力的殺傷之後,他們開始收起了弓箭,拔出了彎刀,朝着敵人壓了過來。

地面在震動,一開始還只是輕微的,但是隨着雙方距離的拉進,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大。好在這些士卒之前已經經歷過兩次,所以這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太大的困擾。江濤仍然很冷靜,不斷的下達各種命。終於,蒙兀人衝到了跟前。

“豎槍...”、“豎槍...”、“豎槍...”軍官的吆喝聲再次想了起啦。士卒們起身,將手中的長槍超前傾瀉、一排排長槍從前到後的豎起,江濤則是要緊嘴脣,等待着雙方肉搏的那一刻。第一排的士卒們也有些緊張,他們身形高大,身穿鐵甲,他們是阻擋蒙兀人的第一道防線。

蒙兀人終於出現在了第一排士卒的視線中,真正看到了敵人,他們原本的躁動的心卻平靜了下來。握緊了手中的長槍,這些士卒準備發力。近了近了,雙方已經能夠看清楚對方的臉了。蒙兀人嗜血的揮舞着彎刀,狠狠的壓了過來。

“刺...”、“刺...”、“刺...”軍官的們吆喝聲再次響起。第一排的士卒們用力的刺出了手中的長槍,但是長槍傳來的大力幾乎讓他們吃不消,身子不斷的後退,有些長槍受不了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折斷。

第二排的長槍很快也刺了出去,當然,他們承受的力量要小很多。第一排的士卒很快便有人口吐鮮血的倒下,第二排的士卒毫不猶豫上前一步,填補了這個空位。蒙兀人前仆後繼的朝着敵人重來,他們心中沒有畏懼,有的只是把敵人撕的粉碎的決心。

經過之前兩次的戰鬥,士卒們已經適應了這種硬抗騎兵的戰法。士卒們不畏死的刺出了手中的長槍,士卒死光了,軍官接着上。軍官死了,後面的士卒繼續上。以此類推,這樣蒙兀人始終沒有辦法突入進去,更別說撕開一道口子了。

宇文峰遠遠的望着遠處的戰場,雖然看不到,但是宇文峰知道那裡的戰鬥一定十分的激烈。那些學員都是寶貝,培養一個要花很大的功夫,但是宇文峰沒有辦法。宇文峰之前也隱隱約約的察覺到軍中對這支後來的隊伍所有懷疑,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已經出現了這種苗頭。

宇文峰知道這些驕子們一直想證明自己,所以這次江濤來求前鋒的位置的時候,宇文峰思量再三,還是答應了他。最開始的戰鬥一定會打的很激烈,但是宇文峰沒有辦法拒絕這些驕子們的央求。雛鷹,總是需要自己的飛翔的,宇文峰在心裡默唸道。

蒙兀人的衝鋒在繼續,前面的死傷,並沒有讓後面的蒙兀人畏懼,反而激發了他們血腥。他們不畏死的急促朝着敵人發動攻勢。一時間,前面的傷亡不斷的增大。在巨大的傷亡面前,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後退了一步,然後扭頭準備扔下長槍逃跑。

但是旁邊的軍官二話不說,直接砍了他的腦袋,然後拿起那支長槍,朝着前面的空位補去。身邊的士卒們,見到軍官這個樣子,哪裡還有逃跑的心思,急忙把自己的小九九收起來,跟隨軍官的命令,不斷的朝着前面填補。

江濤也注意到了戰場的一些士卒,知道快撐不住了。江濤面色鐵青,他可是在宇文峰面前打了包票的,但是就在剛剛如果不是有軍官及時的殺了幾個人,說不定士卒們已經全線崩潰。打成這個樣子,他怎麼回去交代。

幾次都按捺不住,想要親自衝上前去,但是想到宇文峰之前的嚴令,最後江濤還是作罷。宇文峰反覆強調,一軍之主是不能輕易上前線的,儘管他們上去可以極大的鼓舞士氣,但是如果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部隊頓時就會崩潰。這樣子看,可謂是得不償失。所以宇文峰堅決這些帶兵的將領這個樣子做,江濤也不敢違反宇文峰的軍令。

情況很快起了變化,下面的學員軍官們也意識到了戰場上的形式。他們感覺面色無光,他們是軍中的驕子,宇文峰的弟子,但是現在居然打成這個樣子,剛剛差點就輸了。這些軍官們,發狠了。撿起地上的長槍,親自填了上去。

營長、夥長全部都帶頭填了上去,見到自己的長官就在自己身邊,士卒們士氣大振,然後和軍官們一起刺着手中的長槍。“他們要幹什麼?他們要幹什麼?他們怎麼能親自填上去,將軍的教導都忘記了嗎...”江濤見到剛剛發生的場景,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但是除了破口大罵,江濤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默認這個現實。一個夥長用力的刺出手中的長槍,但是他手中的長槍之前已經用過幾次了。所以這次刺出去之後,在蒙兀人的臨死的衝擊力,這支長槍折斷了。

由於慣性,這個夥長便撲了出去,接着便被蒙兀人的戰馬踩死。見狀,周圍的士卒想瘋了一樣,拼命的刺出手中的長槍,然後不斷的壓着步子前進。呼喊着,這些士卒不畏死的移動到了剛剛死去的夥長面前。後面的士卒見機急忙把夥長的屍體拖了回去。

由於高級軍官的加入,剛剛的頹勢開始慢慢的被搬回來。這些士卒們的心思很簡單,之前想逃跑,那是因爲看到了巨大的傷亡,害怕自己也送了命。但是轉眼,高級軍官也親自填了上來。這些士卒便傻眼了,但是他們很快也反應了過來。

自己的命難道比這些長官金貴,連他們都親自天上來拼命了,自己還是個男人嗎?懷着這種心思,士卒們開始跟隨軍官們,朝着突入進來的蒙兀人發動一次又一次的反擊。雙方成拉鋸勢,但是最後,突入進來的蒙兀人還是慢慢的被趕了出去。

全身都籠罩着黑色中的士卒們這個時候,已經忘記了喊殺。因爲他們要留着每一分的力氣來戰鬥,他們沉默着,一次次的刺出手中的長槍。很多黑色士卒的手臂已經麻痹了,但是他們仍然機械的做着重複的動作,那就是把手中的長槍不斷的刺出然後收回。

蒙兀人沒有絲毫要退卻的意思,這次南下,戰績輝煌,他們的信心空前的膨脹。雖然現在的戰局出現了講僵局,但是他們一點也不認爲自己這邊會輸。不用長官強制下令,後面的蒙兀人便繼續不畏死的衝上去。

前面的戰場已經成爲了一個小型的絞肉機,不斷的絞殺蒙兀人和餓狼軍。蒙兀人的屍體,餓狼軍的屍體,戰馬的屍體,到處都是。受傷士卒的呻吟聲和受傷戰馬的悲鳴聲被戰鬥的聲音完全掩蓋。殘破的彎刀、長槍散落一地。

江濤要緊了牙關,卻是忍不住朝着後面宇文峰的方向望了一眼。儘管不願意承認的,但是這一刻,在江濤的心裡,還是希望宇文峰能夠派出援軍的。江濤很快搖搖頭,把這個念頭拋出了腦中。他十分的清楚,現在是不可能有援軍的。

壓上去的軍官們,默默的堅持着。一個倒下了,另一個繼續上。面對死亡,他們顯的那麼的從容。死亡,並不能嚇到這些軍官。因爲他們要的只是勝利,即使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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