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莫顏就在《收穫》上發表了一篇名爲《球狀閃電》的短篇小說,而田立心寫的這本同名小說,理所當然是劉電工的那本長篇。
在創作這本《球狀閃電》前,大劉發現自己的右肋下方傳來了劇痛,他以爲是自己得了肝癌,但因爲性格有些內心,所以沒有去醫院檢查,也沒有跟別人提起這事,而是咬着牙忍着痛寫下了這本小說,並將其視爲自己的遺作。
寫完這本小說後他還是去了醫院,檢查後發現,那隻不過是肋組織增生,打兩針抗生素就好的小病而已。
簡直就是黑色幽默!
也正是因爲這黑色幽默,讓大劉沉下了心,將全部的精力灌注到了這本《球狀閃電中。這是一部至情至性的作品!
小說中,不但到處充滿着對命運的抗爭,而且還寫出了量子態的彼岸世界。
結尾處,在“我”的桌子上的紫水晶花瓶裡,甚至還開着一朵藍色的量子玫瑰。
看完這本小說,誰還會說,工科生不會寫愛情?
誰還敢說,工科生不懂浪漫?
再結合創作背景,這本小說,簡直就是大劉對自己死後文學靈魂的寄託。
所以,《球狀閃電》和《三體》應該算是他的兩個不同的創作巔峰,前者是他對人生的終極思考,後者則是對宇宙的終極思考。
沒有前者,便沒有後者。
大多數讀者,也將《球狀閃電》看做是《三體》的前傳,但對大劉而言,說不定《三體》纔是《球狀閃電》的後傳呢?
毋庸置疑的是,無論是《球狀閃電》中涉及到的超級觀察者,還是配角之一的丁儀博士,都在《三體》中佔據着很大的篇幅。
此前田立心在《黎曼的貓》中也提到了觀察者,這也是量子力學上最重要的元素。
除了觀察者,《球狀閃電》中還涉及到了宏原子和宏聚變,這之中的任何一個創意,都可以創作出一部獨立的長篇小說,但大劉卻將它們放入了同一本書中。
值得一提的是,《球狀閃電》中的“我”不過是一個觀察者,在書中起到的作用不過是穿針引線而已。
小說的主角,當然也不是佔據大量篇幅的林雲,而是球狀閃電。
半個多小時後,章琳便看到“我”和林雲的第二次見面,而出租車也在琴臺路的一家酒店門口,緩緩停了下來。
田立心到酒店裡開了房間,先將行李箱放下,章琳則在大廳中等着他下來。
隨後,兩人出了酒店,到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館。
趁着菜還沒上來,章琳便將最後的幾頁打印稿全部看完了,又忍不住道,“你這篇《球狀閃電》的科幻味道很濃啊,只是故事太沉重,可惜我沒能第一時間看到最精彩的部分。”
田立心笑了笑,儘管這不是他創作的作品,但自己喜愛的小說獲得認同,也是一件開心的事。
他將早就準備好的軟盤遞給她,“一共也就十八萬多字,你已經是看完三分之一了,交給你們主編前,你還可以複製一份啊,這樣不就是第一個讀到這本書,第一個讀完這本書的人了嗎?”
“也是啊!”章琳喜笑顏開起來,又說道,“我們主編,早就將你這本小說納入了《雲星》計劃,也就是推出單行本的意思,但很大可能會先在雜誌上連載幾期。”
先連載幾期再出單行本,這大概也是想先看看讀者對這本小說的反應吧?
說白了,就是將雜誌的讀者引流!
但這麼做,真的好嗎?
不過,這也不是田立心該關心的問題。
他需要關心的,是稿費的支付問題。
按慣例,發表在雜誌上的作品幾乎都是買斷的,稿費也是一次性結清。
而出單行本的,拿到的稿費就是版稅分成了,賣出多少本書,他就能拿多少本的分成。
也就是,這是買斷和分成的區別。
兩者的優劣,主要還是看銷量,銷量越大分成的收益也就越大。
像章琳這種剛轉正的小編輯,自然是沒有權限和田立心談論稿費問題的。
兩人間的對話,也就理所當然地轉到了,田立心在出租車上說過的概率問題上。
“咱們先來做個遊戲。”田立心說着話,便將托盤裡的四個茶杯取了出來,一一倒扣在桌面上,又撕了張餐巾紙團成一團。
他將四個茶杯逐一掀起,快速將紙團放入其中一個茶杯中。
做完這一切,他纔對章琳擺了擺手,“現在,你來猜一下紙團在那個杯子裡。”
章琳好像明白了什麼,指了指其中一個杯子。
“你選擇這個杯子,是看到了我將紙團放進去了?”
“沒有。”
“很好,也就是說,這是你盲選出來的,這個選擇只有四分之一的概率選中答案,這麼說沒問題吧?”田立心看着章琳,又指了指剩下的三個杯子道,“在你不確定是哪一個杯子中藏有紙團的前提下,這三個杯子有紙團的概率都是四分之一,對吧?那麼,將你手中的一個杯子,和我手中的三個杯子看成兩個整體,有紙團的概率分別是多少呢?”
“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
“沒錯。那麼,我再排除兩個絕對不可能存在的杯子。”田立心掀起杯子看了看,將裡面沒有紙團的兩個杯子放到一邊,又問道,“那麼,我手上的這一個杯子,有紙團的概率是多少?”
“還是四分之三?”
“對,不是二分之一,而是四分之三。”田立心說着,便將最後一個杯子翻了過來,下面卻沒有紙團。
章琳也翻開了自己選的杯子,拿起紙團笑道,“我選對了啊!”
“這沒問題啊,畢竟有四分之一的概率呢。但是,要是咱們繼續實驗,比如說將實驗的次數提升到一百次或是一千次,紙團肯定會多數在我的手上。”
“你是怎麼發現的?我也學過概率的,但書上好像沒有。”
“我舉的例子,是由三門問題衍生出來的,三門問題也叫蒙提霍爾問題或蒙提霍爾悖論,這個悖論源於一個電視節目裡的遊戲。它說的是,概率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存在於給予的條件下,但不能寄託在實際物體中。”
“聽不明白,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必須的啊!我可是研究黎曼猜想的男人。”
“看了《黎曼的貓》之後,我也試圖去了解過黎曼猜想,但完全看不明白。”章琳笑着搖搖頭,又忽然想起什麼來,“對了,我們放假回來,收到了一大麻袋的讀者來信,足足有上千封呢。”
“是評價《黎曼的貓》的?”
“不全是,很多人誇《黎曼的貓》寫得好,更多人誇的還是《流浪地球》。”
“這很好啊,反正都是我的書,那我不用給他們一一回信吧?”
“我們來處理就可以了,指明轉交給你的,你也可以拿回去。只是,有一封來自川大的掛號信,是呂教授親自執筆的,我們編輯部不知該怎麼處理。”
田立心皺眉,脫口道,“川大的呂教授?來找我麻煩的?看來真是有世仇啊。”
“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