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老人靜靜的看着丁大同,這個三十幾年前的十九歲的孩子。院子裡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唉。”老人嘆了一口氣,似乎在自言自語,“三十年了,當初的那個可憐的孩子現在都有白頭髮了。我畢竟是老了,不想再殺生了。”
“師傅!”程冰不滿的喊道:“難道你幾十年的怨恨就這麼一筆勾銷了?這個人害的你一輩子都沒有再真正的開心過,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程冰越說越激動:“你忘了你多少個日日夜夜拿着女兒的照片以淚洗面的日子了嗎,你忘了這幾十年中你到底是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煎熬之中了嗎!如今仇人就在眼前,錯過了這次機會,茫茫世界,就不會再有下次機會了!”
這時候格桑平措也是一步向前,抱拳敬了一個非常標準的禮,然後說道:“這位前輩,丁大同這些年作惡多端,確實不能饒恕。前些天他還因爲和我之間的宿怨無端將我幾個手下打的一死兩傷,今天就是前輩你放過了他,我也不會放過他的。這種嗜殺成性的人,死有餘辜!”
老人眼神閃爍,似乎也在猶豫着不能下決定。
肖武也上前說道:“龍叔,丁大同早已經善惡不分,又身負武功,就這麼放了他的話,肯定還會禍害其他人。人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丁大同一輩子血債累累,掌下冤魂無數,今天就是不殺他,也必須給他應得的懲罰。”
黃濤也在一邊喊道:“我就是打不過他,要是打得過他,非把他拉出去槍斃半小時不可,他奶奶的,居然把小冰冰搞成這樣……”
老人渙散的眼神逐漸凝聚了起來,推開身邊的人走到丁大同跟前,俯視着地上的人淡淡的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丁大同,我不殺你,但是你的雙掌下凝聚着無數冤魂,再留在你身上恐怕還會造成殺孽。你自斷雙掌,廢去武功吧。”
老人幽幽的說道:“想必你這些年來積攢的錢財也夠你餘生所用,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安度晚年吧。”
丁大同渾身一震,該來的還是來了。
自廢武功,這肯定是老人所能做出的決定的極限了。
老人說的不錯,自己這些年來積攢的財富足夠自己幾輩子花的了,但是自廢武功,身爲一個練武幾十年的人,讓自己過庸庸碌碌的日子,真的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丁大同眼中寒光一閃,瞬間做出了決定。
刷!
丁大同瞬間暴起,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短小的匕首,黑黝黝的沒有一絲光澤,瞬間就接近了老人的太陽穴。
“師傅!”程冰大驚失色。
幾個保鏢條件反射般的向前衝了過去,無奈老人離丁大同太近,眼看着就來不及了。
不知道老人是真的老了,還是胸有成竹,居然對丁大同的襲擊面不改色,穩如泰山。
叮!
丁大同感覺自己彷彿一刀紮在了鋼板上一般,無法再進分毫。丁大同有些奇怪,自己的匕首黑龍可是多年前殺掉一名職業殺手獲得的,就是鋼板也得扎進三分去,真不明白爲什麼扎到老人的頭上卻出現這個反應。
砰!
兩名保鏢已經到了丁大同跟前,一人護住老人,另一人探出手掌,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狠狠的擊在丁大同面門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丁大同瞪圓了眼睛,帶着疑惑和不解的目光,軟倒在地上。
老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已經失去生命的人,半晌才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路過肖武身邊的時候,老人擡頭深深的看了肖武一眼,轉頭對攙扶着自己的程冰說道:“小冰,以後跟着肖武兄弟要好好相處,多向他學習,知道嗎?”
程冰雖然還不明白老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恭敬的回答道:“知道了,師傅。”
肖武心裡有些震動,老人這明顯是話裡有話,說明他已經看出點兒什麼來了。
“黃濤,剛纔看你把人家保鏢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嗎,這老人什麼來頭?”肖武和黃濤走在後面竊竊私語。
黃濤搖頭晃腦的說道:“具體身份有保密條例,肯定套不出來,不過是一個非常NB的人就對了,因爲人家說了,小冰冰的這個師傅,可是國家領導人都接見過的……”
肖武也是無語了,還真沒想到,程冰還有這麼個厲害的師傅。
出了大門,肖武轉身看了一眼院子,心裡不禁感嘆,又是兩條人命啊。肖武擔心的不是後續問題的處理,老人的保鏢會留下一個人專門處理這些事情,想必不會出什麼問題。肖武感慨的是又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雖然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鳥。
迴雪山酒店的路上,肖武心裡並不平靜。或許這就是成王敗寇,假如今天不是自己一方太過強勢,那麼恐怕今天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一切都是以實力說話的。
回到雪山酒店,黃濤溜出房間去找程冰和老人吹牛去了。對於新鮮的東西黃濤總是非常喜歡的。恐怕從小到大真正的師徒關係的人黃濤也沒見過,好奇之心總是有的。
肖武給冬哥拍了一個電話過去,約冬哥出來吃飯。不知道冬哥在拉薩混的怎麼樣了,剛好趁這個時間聚一聚。
冬哥一聽肖武來了拉薩,連忙裝作肚子疼,滿臉可憐的向領導請了假。出了門一陣飛奔,跑的比兔子還快,沒一會兒就到了雪山酒店。
對於雪山酒店,冬哥還是比較熟悉的。倆人也沒再酒店裡吃飯,而是在酒店對面隨便找了一個小餐館點了兩個硬菜,要了一箱啤酒直接開喝了。
大清早的,除了一些上了班偷偷溜出來買早餐的弟兄們,就只是肖武和冬哥兩個人在飯店裡了。
相比而言,冬哥的經歷就簡單多了。新員工,整天髒活累活搶着幹,拿的還是一千塊的實習工資,最苦逼的那個階段。不過還好領導看這小子還比較順眼。
肖武的經歷就豐富多彩多了,當冬哥聽完肖武的敘述之後,連連大呼過癮,冬哥說道:“沒想到下邊地區裡那麼好玩兒啊,我都想整下去玩玩兒了。”
肖武暈了一下,“你可以向你們領導申請啊,估計你們領導巴不得你下去,他好安排一個自己的親戚頂替你的位置。”
冬哥說道:“靠,你還當真了,我就是說着玩兒的。還是在拉薩好,等啥時候我下去檢查工作,你們可得維護好了我。”
“我去。”肖武笑着捶了冬哥一下,“才呆了幾天,別的沒學會,領導的架子倒是學的挺像。怎麼樣,在拉薩有啥感覺?”
“還行吧。”冬哥恢復了一本正經,“領導對我挺器重的,吃過幾次飯,都說小王這人不錯,酒量可是沒的說,那可是喝白酒的人。”
“你快拉倒吧。”肖武笑着跟冬哥打岔。
“呵呵。”冬哥也笑了,說道:“我現在確實感覺非常好,現在我還沒那個實力,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證,五年之內,我一定有能力把你從仁布調到拉薩來。”
“哦。”肖武將杯子放下,直接拎起酒瓶子站了起來,轉過身去站在窗子跟前。
眼前是巍峨氣派的雪山大酒店,由於丁大同的關係已經暫停營業了,今天剛剛恢復營業。各種豪車在酒店門口排成了長長的隊伍。整棟酒店在陽光下顯得非常好看。
肖武伸手一指,異常霸氣的說道:“你也別不信,冬哥,用不了五年,只要兩年,兩年之內我如果能擁有了這樣一座酒店,我就把它送給你!”
冬哥呆呆的看着肖武英姿勃發的背影,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熟悉的輪廓變得高大起來。冬哥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這晴天白日的,怎麼就說起夢話來了,武哥你沒發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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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冰和黃濤在酒店裡陪老人呆了一天。老人身體不好,不便在拉薩逗留太久,晚上坐飛機回去了。肖武三人也不想在格桑的酒店裡麻煩人家太久,畢竟人家今天開業,自己人就佔了三四個房間也不合適。下午辭別了格桑買了車票回了仁布。
汽車顛簸了六個多小時終於回到了仁布,三個人都哈欠連天的,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
下了車,回到郵局門口,剛要進大院,一個劍眉虎目的小夥子攔住了他們。
“幾位稍等一下。”
肖武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來人,並不認識。
“有點兒事情找你們談談,能不能借一步說話?”來人很客氣,“不遠,就在旁邊的四川飯店裡,耽誤不了幾位多少時間。”
“我不認識你。”肖武就要回絕。
來人呵呵笑了笑,“我們確實是不認識,但是那邊有幾位的熟人,至於是誰,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熟人?那好,過去看看是誰。靠,不會是開網吧的老劉吧……”黃濤一聽到有人找,頓時興奮了起來。
肖武猶豫了一下,吩咐靈兒先回家,自己便也跟了過去。
四川飯店門口冷冷清清的,肖武三人剛一進門,就發現了事情有些不對頭。
那個繫着小圍裙的美女服務員很侷促的站在送菜口,眼神閃爍。屋子裡不像外面那麼冷清,反而坐滿了人,都是清一色的年輕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