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裡多了一雙眼睛,那眼神裡充斥着絕望和瀰漫着死亡的陰冷……
他是誰?
我驚恐得,呼吸急促,全身緊張得幾近抽搐。
“快走啊!別回來!”一聲竭斯底裡的喊叫讓我幾近背過氣了去。
誰?誰在那?我如一隻絕望的羔羊不斷地戰慄着。這個聲音竟然是從那個人身體裡發出來的,她的聲音嘶啞而渾濁,她是一個女人!
“你,你是誰?”我戰戰慄慄地問着。
“曉霞,是我啊!你快走啊,別回來!”一張扭曲的臉從門內挪了出來。那是一張怎麼樣的臉啊?臉乾瘦得如同一張皮直接蒙在了骷髏頭上,眼睛深深地陷入在那張枯槁的臉上。
“李玲!”我失聲叫了出來,聲音裡滿是哽咽和戰慄。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李玲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她身材一直都是微胖,曾經的她爲了減肥都可以一連好幾天不吃飯,而僅僅吃點水果,喝點水,可是她的體重都沒有減下來,倒是得了一陣子貧血。她告訴我,霞姐,或許我就是這樣的體質,喝開水也會胖的,所以我發誓我不會再減肥了,能吃是福!一直以來崇尚“能吃是福”的李玲,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呢?她的臉瘦得似乎只要輕觸她的臉,就可以蹭出白骨來!
“李玲,是你嗎?”我站在原地輕聲喊着,我不敢向她挪動步子。
“快走啊!別回來!”李玲嘶啞地喊着同樣的一句話。她佝僂的身子如同一位臨近暮年的老人,脖子下的鎖骨高高的突兀着,像一副剃淨了肉的雞架。
“李玲,你怎麼了?你還好嗎?”我哭了出來。
“快走啊!別回來!”李玲如同一臺復讀機般的,重複着那句話,聲音依然是沉重而沙啞。
突然她的肩膀上多了一隻手!那是一隻強壯而黝黑的手!他粗魯地抓住了李玲的肩膀,狠命地向門內甩去!
“快走啊!別回來!”李玲絕望地大叫了一聲,她的臉消失在了門內的黑暗裡。“叮叮咚咚”一連串冰冷而刺耳的鐵鏈聲傳了出來。
“李玲!”我顫聲喊道。
“啪!”門重重地摔上了!將一切的聲響都鎖在了裡面。黑洞洞的門死樣的沉寂,它似乎從來就沒有開過。
走道里幽暗的燈,晃動了幾下,便又恢復了平靜。
李玲怎麼了?爲什麼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剛纔那冰冷而沉重的鐵鏈聲清楚地告訴我,李玲是被鎖住了。究竟是誰把她鎖住了,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心裡涌起了無邊的恐懼。一方面,我很擔心李玲的處境,她的樣子讓我想到,她一定是受了很大的磨難,那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另一方面,我害怕那扇門重新打開,那隻黝黑而粗壯的手會從裡面伸了出來,揪住我的肩膀,將我拖了進去,那我該怎麼辦?我的呼吸變得越發得急促了起來。
我想起了丁凱!可是丁凱他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在夜總會裡!我該怎麼辦?
我如夢方醒般地想起,我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我的腳如同灌了鉛般,挪也都挪不動!
天啊!誰能救救我啊!我絕望而痛苦地頻頻地望向那扇門,我害怕它又一次打開。儘管我很擔心李玲,可是這個時候,我還能做些什麼呢?我只想自己能夠安全,能夠平安地離開這個地方。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此時我已經沒有心情再去細究它了。
“哈哈哈,莫曉霞,你也會有今天!”一連串的笑聲傳了出來,它陰冷得似乎窖藏了許久。
走道里燈光飄飄悠悠地,忽明忽暗了起來,聲音漸漸地朝我逼了過來,它盤旋在我的頭頂!
是她,是她!翠英,她來了!
“救命啊!”我猛地捂住了我的耳朵,緊閉着眼睛大聲地喊了出來!
笑聲突然停止,樓道里恢復了平靜。
翠英她走了?我的心稍稍地放鬆了下來。
我睜開了眼睛,環顧着樓道,五扇鐵門依然緊閉着,樓道頂上燈光依然平靜地掛着,散發出幽幽的光亮,樓道里死樣的寧靜。
我深深地吐了口氣,緩了緩情緒。我欣喜地發現,我的腳已經可以挪動了。可就在我準備邁步的剎那,我的右腳卻久久地停留在空中沒有邁下去,我能清楚地聽到我自己的呼吸聲,肺部如同被鼓風機鼓風般急速地擴張着。
樓道的那頭,一個穿着白色衣服,面部被黑色長髮層層蓋住的女人,正緩緩地,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