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抹着淚,她的話讓我很是震驚,一個是她的親兒子,一個又是她的親女兒,同爲親生姐妹,爲什麼哥哥要害妹妹呢?而且他的兒子竟然看起來那麼像候六,只是候六背有些佝僂,而從照片上我卻看不出來這個秋生有佝僂的跡象,那這個秋生爲什麼給我的感覺就那麼像候六呢?我心頭密雲籠罩,只是不便多問,只是看了老太太一眼,靜等她說話。
“唉,都過了這麼些年了,這個話我原本都不想說。”老太太嘆了一口氣說道。
“那要是不方便說,您就別說了,沒關係的。”我說道。
“唉,我女兒要是在的話,那就好咯。”老太太似乎並沒有聽到我說話似的,自顧自地低頭說道,她揚起了她蒼老的手背抹了把眼淚。
我沒有言語。老太太如此悲痛的感覺,她女兒必然是遭受了很大的苦了,那又是怎麼樣的呢?
“我這兒子天天在外混着,就沒想過要顧顧家,這要是女兒在,我也沒有這麼勞碌的命。”老太太說着又哽咽了起來,看起來越發地悲傷。
“大娘,你就別難過了,別壞了身體。”我寬慰道。
“嗯,我女兒要是在的話,我外甥也有個四五歲了。”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一直都在惦記着她女兒的好,卻遲遲沒有告訴我,她女兒究竟發了什麼事情了。我心頭的疑雲越發地濃密了起來。老太太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我也不便問明。
“我閨女長得很好,那陣子經常就有人上門來說清,而女兒就是不同意。”老太太突然說了起來。
我也提起了興致:“那時候你女兒多大了?”
“二十了!她眼光高,說是要找個文化人。她哥就給她介紹了一對象,說是城裡人,有文化,在電廠裡上班。”老太太說道。
“嗯”我應了聲,不想打斷她的話。
“然後他哥就安排了他倆見面,我閨女看他長得白白淨淨的,就答應他了。然後就跟他去城裡了。剛開始那陣子,女兒看起來還挺好的,經常還回家添置點東西,哪知道還沒過一年,女兒就回家了!”老人又抹起了淚。
“爲什麼呢?”我驚訝地問。
“她被那男的糟蹋得不像個人樣了。她原本好好的一姑娘,沒嫁過去的時候都是逢人就有說有笑的,回來之後就不愛說話了,成天就坐在家裡,又哭又笑的……好好一個姑娘就瘋了!”老人“嗚嗚”地哭了起來。
“大娘,您別難過啊,您和我說,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我關切地問道。
“那是一年前時候的事了。”老太太說。
“那你女兒現在一直都和你一起住嗎?”我問道。
“她喝農藥死了,死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了,嗚嗚,嗚嗚……”老太太肩膀劇烈地抖動着,我的心情頓時跌入了谷底。
“那你們沒有去找那個男人算賬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去了,我那遭天譴的兒子去的!”老太太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我問。
“我兒子直接拿了人家的錢,這個事情就這樣了結了。唉,我那該死的兒子哦……”老人痛心疾首地說道。
“他爲什麼不去告那個男人呢?”我問道。
“我那兒子說,我閨女是在家裡呆久了,纔想不開的,說喝農藥是在我們自家喝的,關不到別人的事!”老太太說道。
其實他兒子說這話似乎有些道理,喝農藥並不是在那個男人家裡喝的,那她女兒的死亡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和那個男人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另外一點這個男人也給了他錢作爲經濟補償。那她女兒爲什麼會瘋呢?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我頭腦裡突然冒出了這麼一連串的問題,隨後一想又覺得這些問題似乎對我來說又沒有什麼關係。
“奶奶,我要喝奶,我要喝奶!”老太太的孫子在旁邊又開始嚷了起來。
老太太抹了把眼淚,忙從包裡掏出了一瓶酸奶,插好習慣好,遞到了孩子的嘴邊。天真的孩子似乎也意識到她奶奶的異樣,他邊吮吸着酸奶,眼睛卻盯着老太太的眼睛。
老太太擠着笑臉說道:“乖乖,慢慢喝啊。”
“嗯!”孩子乖巧得點了點頭。
火車不知倦地一路呼嘯前行着,車輪壓着鐵軌發出有節奏而沉悶的聲響。老太太輕輕地唱着搖籃曲,哄着孫兒睡覺,車廂裡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