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覺得一陣目眩,頭疼欲裂的感覺。我的眼皮沉重得,幾乎都睜不開了。我不知道我躺在哪裡了?爲什麼會躺在這裡?眼前模模糊糊的,只覺得有些人影在來來往往地移動着,夾雜着一些嘈雜的聲音,可是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我下意識地睜了睜眼睛,想看看我究竟在哪裡?
“啊!醒過來了!姐,你醒了?”突然身邊傳過來一陣欣喜的喊叫聲。這聲音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她是誰?我的眼睛似乎被粘上了似的,睜開了一條小縫後,便又疲倦地閉上了,我實在是太累了。
“媽,你看姐又睡過去了!這該怎麼辦啊?”聲音裡滿是焦急,似乎要哭了出來。
“哎,我這孩子命咋這麼苦啊?菩薩,你可要保佑啊。”一位老年婦女的聲音。我聽到了身邊小聲的啜泣聲。
難道是妹妹和媽媽?她們不是在鄉下嗎?她們怎麼來了?我究竟在哪?我心裡開始焦急了起來。
我記得我好像睡了一個長長的覺,做了一個夢,夢裡我的面前有一條湍急的,看不見底的,黑呼呼的大河,上面橫着一個狹窄的獨木橋。河的那邊站着奶奶,外婆,外公,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人。他們似乎都很歡迎我似的,都開心地向我招着手,似乎是很歡迎我,可是隻有奶奶,她低沉着臉,怒目圓睜地看着我,嘴巴里只喊着讓我回去,她究竟叫我回哪?難道我已經回鄉下家裡了嗎?我回家了,媽媽和妹妹應該高興纔對啊?怎麼還哭起來了?我腦子裡又一陣生疼,眼前一迷糊,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我第一眼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臉滿掛着淚痕。我的眼前漸漸地清晰了起來,那是母親的臉,她正坐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抹着淚。
“妮子,你醒了?”母親見了我看着她,立馬興奮地朝我撲我了過來。“蘭蘭,快過來!你姐醒了!”她興奮地朝身後喊道。
母親扶着我坐起了身,我一臉茫然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妮子,你總算是醒了,你可把媽嚇死了!”母親說着,又哽咽了起來。
“媽,我這是在哪?”我劈頭蓋臉地問道。我打量起了這間房子,我正坐在一張雪白的牀上,旁邊的立架上掛着吊瓶,屋子裡瀰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我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我住院了!
“姐,你在醫院呢?你都睡了整整兩天了!這下好了,你醒了,我們就放心了。”我這時纔看到我的妹妹莫曉蘭,她正欣喜地衝着我笑,還不時地抹着淚。
“在醫院?我只是在咱鎮上的醫院吧?”我懵懵懂懂地問道。
“沒有呢,你在城裡醫院呢,你喝……”蘭蘭解釋着說。
“你生病了, 等病好了,咱們就回家!”母親忙打斷妹妹的話,接過了話茬,極不自然地說道。
蘭蘭知道自己錯了似的,忙住了嘴,沒有繼續往下說。
喝?喝什麼?我心裡頭一陣緊,難道是我喝了什麼,然後就來住院的嗎?我到底喝了什麼?我爲什麼要喝呢?我努力地回想着,可是直覺得腦袋生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妮子,你休息會吧,等你好了,咱們回家說。”母親低沉地說道。
“媽,我奶呢?她來了嗎?”我疲倦地問道。
母親神情越發地黯淡了下來,她竟然開始啜泣了起來。我奶難不成出了什麼事了?我心裡慌亂了起來。
“姐,奶昨晚上就去了!你昏迷了兩天兩夜了,所以你都不知道。等你出了院,我們就等回去替奶辦喪事了。”蘭蘭也開始嗚咽了起來。
什麼?奶去世了!難道我在夢見奶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世上了!她那樣生氣,難道是在告訴我,別過那條河?對!外公,外婆也在,他們和那些陌生的人都招着手對我微笑着,好像是叫我過那條那河,那河究竟要不要過?外公,外婆,他們現在在哪?我極力地想讓自己的思維清晰些。
哦,外公外婆已經,已經去世了好些年了!難不成夢裡的那條河是生死河?我醒過了來了,奶去世了!難不成那不是夢!
那是一條生死河,如果我過了那獨木橋,那不就是說,我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也就是說死了!
我爲什麼會要死呢?我究竟是怎麼了?還有奶,她怎麼就這樣走了?奶,我至親至愛的奶奶,一直爲我納鞋底,爲我做紅燒魚的奶奶!她怎麼就死了呢?
我喉嚨裡乾澀地似乎要冒出火來,只覺得胃裡一股噁心的東西一直往外衝,我喉嚨裡瀰漫着一股苦澀的味道……